第五章

五條悟當然不是來給你算命看手相的。

實際上，他和夏油傑是被咒術高層安排來到這個地方調查附近這段時間咒靈頻發事件，就這兩周的時間，他們就消滅了大大小小的新生咒靈若干只了，並且咒靈的強度在不斷增強。

這件事顯然已經引起了高層的關注。

詛咒大多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聚集而產生的。

總的來說，這玩意也分淡季和旺季，人流量多的時候咒靈就多，反之就比較少，但兩者之間一直都保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

但是伊藤學院附近的詛咒似乎源源不絕，就好像個無底洞一樣，他們甚至一連解決了好幾隻一級咒靈。

如果不找到這種變化的根源，只會無休止地耗費咒術師的人力。

「所以你們在跟蹤我？」你如此問道，懷疑的目光從五條悟轉移到夏油傑身上。

上輩子的你成為咒靈依附在乙骨憂太的身上，可實際上你殘存的意識不多，就好像是隔著乙骨的眼睛朦朦朧朧地在做夢。

你知道五條悟平時雖然弔兒郎當，但是他曾在高層給乙骨執行的秘密死刑下救了乙骨。

而唯有面前的夏油傑，你對他的印象不多，僅有那次百鬼夜行，他想殺了乙骨奪取【祈本里香】，僅此而已。

所以這兩個敵對的傢伙為什麼會走到一起啊喂！

結合他們的校服來看，他們此時很明顯就是同校，而且關係很不錯的樣子，五條悟身為最強咒術師是絕無可能背叛的，因為他一旦背叛了咒術界，幾乎就是宣告咒術界的失敗了。

所以說兩人是後來才開始分道揚鑣的？

你覺得你發現了真相，並且在心裡狠狠地誇讚了一番自己的抽絲剝繭、精彩絕倫的推理能力。

不愧是你！

不過言歸正傳——

五條悟嗤了一聲,對你的控訴不予置否：「只是剛好在附近買蛋糕，在外面看見你身上臟死了，到處都是污穢。」

「吶，你自己沒發現嗎？」

你楞了一下，這附近的確是有間有名的蛋糕店，隨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回答：

「可是我很乾凈？我每天都有按時洗澡洗衣服的說…」

「別裝了，你根本看得見不是嗎？」五條悟單刀直入，「不然那天你在學校門口跟見了鬼似的逃跑是為什麼，難道真的是被我帥跑了？」

面前的五條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感到非常無語。

帥哥是帥哥，但是好像腦子真的有點問題…

相比之下，一邊的夏油傑你看著都不由地覺得眉清目秀、順眼起來了。

你指了指陷入自戀的五條悟，對夏油傑說：「他這樣，你不管管嗎？」

夏油傑聳了聳肩，「習慣就好。」

還淡定了喝了口茶。

你：好強…！

「那麼里香小妹妹，可以請問你為什麼那天會忽然慌張地從學校門口跑掉？」夏油傑笑彎了眼睛，可你清楚地意識到，面前的夏油傑比五條悟更難糊弄。

可你總不能說是『看到你想起上輩子的事情太害怕了所以跑掉了』吧？

這樣傻子竟成你自己了！

你眨巴眨巴了自己漂亮的眼睛開始思考對策，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你決定發揮你最大的優勢——你只是個十歲的小女孩罷了！

十歲的小女孩能懂什麼呢？

於是你低下頭，佯裝局促不安地攪弄著自己的手指，結結巴巴地開口：「因為…因為我又聽到高年級的學姐路過說，學校裡面…學校裡面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我太過害怕就離開了。」

你的肩膀害配合著顫抖了起來，儼然一副不諳世事、膽小怕事的小女生模樣。

此時你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頒了個奧斯卡小金人。

「我、我真的聽不懂你們的話，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不要傷害我…」

一波毫無痕迹的表演下來把對面兩個大人演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你恐懼的抽泣聲越來越明顯，在這個本就安靜的烤肉店裡面顯得尤為地突兀。

店內的顧客包括服務員不約而同地朝五條悟和夏油傑投去了不贊同的目光。

你還能聽見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那兩個傢伙是幹嘛？把頭髮染成白色什麼的…難道是不良嗎？」

「剛才那個女孩對面坐的不是他們吧…」

「搞什麼啊，這麼大兩個人還欺負一個小女孩…」

你的表演很精彩，面對熱心群眾的關切目光和竊竊私語，現在如坐針氈、如芒刺背的人變成了你對面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攻守形勢大逆轉！

「喂喂喂，你不要一副拿我們當壞人的樣子好不好！」

五條悟還想說些什麼，被夏油傑當場摁住。

後者臉上的笑意不變，開口說道：

「里香小妹妹，謝謝你的回答，是我們貿然打擾嚇到你了…請不要把我們當做壞人，我們其實是警校的學生，聽說伊藤學院出了詭異的自殺案件，一時好奇想過來偵查看看有沒有被忽略掉的線索罷了，沒有想到會嚇到你。」

五條悟一臉蒙蔽。

他們什麼時候成了警察預備役了？

不過他也馬上反應過來，這只是夏油傑的借口，便順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以示同意。

你也一臉蒙圈，但你很快反應過來了，面前這個夏油傑這是在跟你飆戲呢！

還警校學生…要不是你覺醒了上輩子的記憶，分分鐘就信了。

可你還是露出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怯生生地問道：「真的嗎？兩位哥哥都是未來的警察嗎？」

「現在警校都可以染頭髮的說？」

你小聲嗶嗶道，眼睛卻是瞟向了五條悟的頭。

五條悟不滿地開口：「小鬼，我這是天生的！天生的！」

「當然，我們是本來以為里香小妹妹是看見了什麼嫌疑人才那麼急著離開…看來是我們會錯意了呢！」

說著，他拉著五條悟起身，

「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就不打擾小妹妹你的約會了。」

離開烤肉店后，五條悟才發問，「你是認真的嗎？那小鬼擺明在演我們？」

「看得出來…不過我是怕我們再在裡面待下去，真正的警察就要找上我們了。」

夏油傑冷靜地說道，隨後他的目光一瞥，察覺到不遠處烤肉店大門的動靜后，給了一個眼神示意五條悟。

後者心領神會地跟他躲在了一邊的報刊亭中，用報紙遮住了自己。

*

他們兩人走後，你終於鬆了一口氣，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富江回來。

富江怎麼去了這麼久？

正當你這樣疑惑著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富江的簡訊——

【里香，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賬已經結好了，我在家裡等你哦！】

奇怪，為什麼身體不舒服還要一個人強撐著先回去？

你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當下也沒有繼續去逛街的谷欠望，於是便快步地離開了烤肉店。

不知不覺夜晚已然降臨，晚風吹得你一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回去的路上人影都不多一個，怪嚇人的。

最重要的是，你感覺有人在尾隨自己。

可每次你轉頭看向身後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但你分明聽見了腳步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離你越來越近。

到最後，你感覺對方離你的距離不到一米了。

你實在受不了這種提心弔膽不知道背後到底跟了什麼玩意的折磨，思索再三后，你鼓足了勇氣迅速地拐進了一個小巷，然後屏息等候著。

路燈的燈光在拐角處形成了一處陰影的盲區，而你就貼在牆壁，將自己隱藏在這片陰影之中。

你確信那個傢伙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跟著你拐進來。

果然，一個纖細的影子出現在你的視線當中，你感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來了。

「啪嗒——」

清脆的腳步聲回蕩在巷子口。

首先入目的是一雙尖頭的黑色皮鞋，空蕩蕩的西裝褲下是纖細清瘦的腿，跟著你的傢伙看上去是個少年，臉容陰沉消瘦，黑眼圈，頭上繞著一圈白色繃帶，還一左一右插上兩根正在燃燒的白蠟燭，嘴裡含著不少細長的釘子。

他立馬發現了這是條死胡同，含著長釘的嘴角拉扯出詭異的弧度來，笑得猖狂而又邪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次應該嘗試什麼新玩法呢？…嘿嘿嘿——不如就試試…」

這樣說著，他手裡的稻草人和釘子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可他未盡的話語在看清楚陰影中的你時通通哽咽在喉嚨里。

沉默是今晚的小巷。

你抬頭看見他臉上精彩紛的變化，從最初的猖狂邪惡變成愕然迷茫，最後大驚失色彷彿是老鼠見了貓但無處可逃，一副認命的決絕姿態。

簡直比川劇變臉還要精彩！

然後『撲通』一聲——

你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奇怪裝扮的陌生男子跪倒在你面前連續磕了好幾個響頭，並且開始了你聽不懂的求饒：

「我的姑奶奶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一命吧我真的不是故意來這裡衝撞您老人家的…」

你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