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仙鶴少女之死

簡霖熟練地抱住魔尊的腰，像只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不耽誤魔尊動作。

魔尊修為高深，只見幾個起落間，他們二人已飛到南側那座小山峰之上。

妖界深夜的密林中，註定不會平靜，這裡靈力充沛，是很適合修鍊的地方。

但隨著他們深入密林，周圍越來越安靜，透出一股反常且危險的氣息。

魔尊按照印象一路狂追，他們很快在後山發現那群妖皇衛隊的黑鳥。

只見不遠處有一座湖，月光灑在湖面上，像一面美麗的玉鏡，倒映著神聖的光輝。

魔尊踩在樹枝上悄悄靠近，一陣微風吹過，吹得樹葉簌簌作響，簡霖本來還在欣賞美景，忽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瞪大眼睛，立刻有了不好的猜想，這種程度，肯定不止受傷那麼簡單，很大概率有妖死亡。

魔尊低頭與她對視一眼，示意她做好心理準備，他踮起腳尖，再次掠過樹枝向前靠近，視線內猛然出現一隻白鳥的屍體。

那是一隻仙鶴，優雅細長的脖子垂落，身體被一支利箭釘在樹榦上，鮮血浸染著雪白的羽毛，黑夜中望過去，像是一團黑色。

簡霖緊咬嘴唇不敢呼吸，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魔尊靜靜蟄伏著，斜前方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和尖銳的利器進入身體的聲音。

簡霖知道，黑暗中正在發生一場無聲的屠殺，她緊緊握著拳頭，熱血衝上腦門，心跳聲震破耳膜，但實際上她不敢做出任何舉動。

因為她太弱了，貿然出去只是送死。

魔尊倒是修為高深，可她沒資格道德綁架，讓他出手救被害的那一方。

各種念頭輪轉間，驚鳥聲起，伴隨著樹葉斷裂搖晃的聲音，那群黑鳥衝上半空中，厚重的血腥味擴散，他們盤旋一陣，猛然拔高消失在夜空中。

魔尊謹慎地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任何聲音之後，帶著簡霖跳下樹枝落在地面上，二人並肩緩緩向湖邊走去。

剝開雜草灌木，眼前的場景極具衝擊力，簡霖捂住嘴，緩了好幾秒才挺住。

明月高懸，銀色月光灑向大地，只見從林子邊緣直到湖邊，死了好多隻白色仙鶴，他們靜靜伏在地面上，畫面之凄厲慘烈，簡霖無法用言語描述。

魔尊抬起腳步，走入裡面查看是否有生還，簡霖穩住心神，跟著走進去查看。

「他們的金丹都被剖走了，」魔尊一面查看一面低聲說，「看樣子是一個族群，妖皇下手真狠，深諳斬草除根之道。」

簡霖麻木地聽著，不知該作何感想，她告訴自己，這裡像是動物世界，遵循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另一方面，經過虎妖村之後，簡霖認為，妖怪一旦開始修鍊有了靈智，便不再是動物，她感同身受，無法接受如此慘烈的死亡。

魔尊走在最前面，突然腳步一頓，揚聲說，「簡霖，湖邊有一位……好像還有生息，你過去看看。」

魔尊向來喜歡使喚她，簡霖沒多想，立刻抬起腳步跑到湖邊，等到近處一看，才發現不妥之處。

只見一位纖瘦美麗的少女躺在湖邊，衣衫大敞，從胸口到腹部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浸透了全身。

她沒有徹底死亡，還留有一線生息，雙眼中含著淚光，哀婉地看著簡霖，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

簡霖撲到她面前，赫然發現她身上不止有傷口，最嚴重的是裡面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她只剩下一副軀殼，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剖金丹。

簡霖咬緊牙關，為她整理好衣服，接下來手足無措，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她握住少女冰涼的手指，心下一片惶然。

魔尊靜靜地走過來，半蹲下來認真查看，半響后低聲說，「沒有辦法了，她修為很高，大約是元嬰期，那幫人為了奪走金丹，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

少女修為很高，所以在失去金丹身受重傷流了那麼多血之後，依然苟延殘喘，沒有徹底死亡。

魔尊低下頭，對視著她的眼睛，鄭重地說，「我會埋葬你的族人，放心去吧，我送你一程。」

說完，手心凝出一把匕首，直插入少女的心臟。

少女身體一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簡霖一直緊握少女冰涼的手指，她凝視著少女美麗的臉龐，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她內心大震，久久不能回神。

魔尊沒有說話安慰她，點燃起火把，走到不遠處選擇一處高地，開始動手挖墳，準備埋葬仙鶴一族。

簡霖木然地走過去，盯著魔尊親自動手挖，不禁問道，「少爺，為什麼不用法術挖？」

憑藉魔尊的本事，用法術挖，大約打個響指就行了。

魔尊動作不停，緩緩地說，「親手挖，是對逝者一種尊重，你過來一起吧，安葬完她們，你會獲得平靜的。」

簡霖認真想了想，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跳下去幫魔尊一起干。

兩人忙碌了大半天，挖好一個巨大的坑，將死去仙鶴的屍體一隻只抱過來，簡霖發現所有仙鶴都輕飄飄的，想必是都只剩下一副軀殼。

最後他們兩人去到那位死去的少女身邊，簡霖蹲下來，認真為她整理好衣冠，將她放到族人中間，心中默默祈禱，祝她們下一世依然能夠重逢。

簡霖站起身時，一根發簪從她身上掉落，她一愣，反應過來應該是仙鶴少女的，剛才抱她過來的時候，可能掛到了自己衣服上。

鬼使神差地撿起來，反手將發簪戴在自己頭上，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只是一個念頭在堅定地告訴她，替仙鶴少女戴著，不要忘記今晚的事，不要忘記她。

安葬完仙鶴一族，簡霖去湖邊洗去血污和泥土，一點都不想用法術清理，冰冷的湖水能讓她恢復冷靜和理智。

目睹一場慘劇，兩人都分外沉默，回到馬車上，他們拚命趕路，在日出之前，到達一處小鎮，找到一家客棧休息。

這一天，簡霖一點都不想睡，專心致志修鍊，雖心緒混亂，無法獲得平靜，但依然猛賺60積分。

夜幕降臨，繼續上路，對比前兩天，今天路上熱鬧很多，時不時有妖怪路過，修行、對戰、還有商販過來兜售各種奇怪的小玩意等等。

簡霖看在眼裡，被快樂的氣氛感染，臉上的表情終於沒有那麼沉重了，而且想跟身邊人傾訴傾訴。

「少爺，」簡霖突然出聲，發自內心地提問，「你說妖皇為什麼要挖那麼多金丹？」

魔尊揮著手裡的鞭子，專心致志趕車，隨意地回答，「在妖界，修行最快的方法是吞噬金丹，沒有為什麼，他們歷來如此。」

「可是我聽說妖皇都已踏入化神期，吞噬幾個金丹，對他而言哪有什麼助益？而且做出如此殘忍的事，飛升的時候雷劫一定劈得更狠，那豈不是得不償失。」簡霖認真分析，她就是想不通。

「你說的有道理，」魔尊還是那副不在意的語氣，「如果不是因為想吞噬金丹，很大概率是報私仇吧，畢竟所謂妖獸和靈獸一向不合，仙鶴又屬於靈獸的範圍，可能妖皇看她們不順眼，便讓手下收拾了她們。」

簡霖眉頭緊皺，對於魔尊的回答很不滿意。

「少爺，靈獸和妖獸到底有什麼區別，」簡霖激動地問，「就比如人間，仙門靈修和魔宗魔修又有什麼區別？」

這是簡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越深入了解這個世界，她的疑問就越多，有關類似的問題，原文中沒寫，系統給不了她答案，她只能詢問魔尊。

「靈獸珍貴稀少，天賦極高，修鍊容易，妖獸修鍊不易，很少能獲得突破，處於妖界底層，這便是區別，」魔尊諄諄教導，「至於靈修和魔修，順天而行是靈修，逆天而行是魔修。」

魔尊頓了頓，接著說，「你自己便是現成的例子，你有極品靈根，拜入仙門修行，那就是靈修。你靈氣漸消，若是順應天道，就該認命做個凡人，可是你不甘心，非要逆天而行，那便是魔修。」

簡霖倒是聽明白了，依然不理解，繼續提問，「按照這種說法，少爺你難道毫無天賦，靈根是下品嗎？」

魔尊偏頭甩過一記眼刀，顯然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冒犯。

簡霖一臉倔強，絲毫不退讓，她就是想知道，想了解。

「我確實毫無天賦，我的五大靈根皆是廢品。」魔尊慢悠悠地說，一臉你現在滿意了吧的表情。

簡霖確實很驚訝，五大靈根皆是廢品意味著什麼？意味魔尊很大可能是個病弱之體，甚至比不過一般凡人，他如今能做到魔尊的位置，真的好熱血勵志。

簡霖目光閃動，最終沒敢再多問，但是她依然有很多問題想不明白。

比如，僅僅因為逆天而行，便要判定是為魔修，被眾修道之人唾棄，被原著定義為大反派，這真的很不合理！

若是由她來定義，仙魔要按照造孽程度來區分，心生邪念無惡不作，哪怕五大靈根皆仙品，那依然是魔，還是大魔頭。

越想越氣，忽然聞到一股蒸肉包的味道，簡霖一瞬間都懵了，以為自己穿越回去了。

她立刻循著味道尋找，只見前方不遠處，路邊有一個小攤，一盞明亮的油燈高懸，蒸騰的白氣裊裊而上，一對兄弟正在攤後邊忙碌，很快他們又端出一屜包子，放在蒸箱最下層，熟練地調換位置，將熟透的包子擺出來。

簡霖不禁發出疑問，這真是在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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