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台上的男孩始終面色祥和，平靜地言：「感謝黃仙師對兮顏的抬愛，竟願意花如此多的靈石，在此兮顏多謝了。」說著藍兮顏便兩手鋪於台上，彎腰，額壓手背，作揖道謝。

「不過是一點兒靈石罷了，兮顏公子風華無雙，令在下神往至極，堪比無價。」話是這麼說，可男子卻也沒拒絕對面之人的行禮。

藍兮顏挺直身軀，道：「風華無雙，兮顏怎可擔得上這一詞，黃仙師是說笑了。」

「不不不，兮顏公子的容貌與那些修仙門派的男修女修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風華無雙當真配的上。」

黃坤林以為自己說了一嘴的好話，實不知自己說的這些話不擺明了說，我黃坤林就是看上你藍兮顏公子的美貌了嗎？

周圍不少人皆竊竊私語，而不過片刻黃坤林也反應過來了，但他未有歉意，還是底氣十足地說：「在下是蒼穹派弟子，若兮顏公子同在下離開，便可離開這俗塵之地，修仙大道亦是不遠，這枚駐顏丹可做保證！」說著就將一白色藥瓶放在高台上，信誓旦旦。

蒼穹派，修仙六大派之一。

這話一出四周驚訝之語久久不落，雖然這語氣倨傲清高，但俗塵之地不比離塵境域，這裡的人對修士尊敬至極，均以仙師相稱，一旦涉及此，這般舉止的人也只會被稱有仙家風範。

與他人不同，見此，姜伊笑了，哼！拿駐顏丹做保證，當真大氣！

「黃仙師美意兮顏心領了，但仙師未來可期，帶上兮顏只會是拖累，修仙大派亦是不會接受如兮顏這般有如此身份之人，所以恕兮顏不能接受公子的好意。」

「兮顏公子多慮了，我黃坤林想要的，從未有得不到的，一切交由在下處理就是了。」

這一番談話，姜伊不得不承認這男孩很聰慧，先試探出黃坤林此人買下自己的目的來看能否託付，結果只是為了自己的容貌，接著來一個婉轉的拒絕再試探出此人的性子，非常霸道，若是一開始就直接拒絕，怕是會牽連雲煙坊，可既不可拒絕，那隻能……

過了好一會兒，在黃坤林等的不耐煩之前，藍兮顏笑言：「看來，黃仙師是真的很抬愛兮顏啊！」

「自然自然。」黃坤林被這一笑迷了眼，隨意回應了一句好話。

可姜伊能看出，台上那男孩笑容下的嘲諷，無奈，這是要放棄掙扎了嗎？

果然，下一刻。

「既是如此，兮顏也不能辜負黃仙師的美意，我……」

「我出價一百枚高階靈石！」一道女聲拋出打斷了男子的話。

「表哥，這聲音，是姜姑娘對不對？我沒有幻聽？」林元昊手晃著李鈺的肩，一臉驚訝道。

李鈺用力抽出手，回應「嗯」。

「姜姑娘就不是凡人啊！那可是高階靈石啊！如此大手筆！」

李坤林一臉憎惡地看向打斷自己好事的人，道：「你是什麼人？我告訴你叫價早已結束了，剛剛的不算！」

藍兮顏展露笑容地看著那個穿著紅衣到女子，未見其面卻似已知其容。

男孩的這個表情姜伊也是注意到了，不過還是保持淡定「公子如玉，當與良人，我只是個欣賞藍兮顏公子的人，至於叫價結束？這你可說了不算，那是要問當事人的，所以請問兮顏公子，我能繼續叫價嗎？」

「自然」一聲迅速落下。

姜伊身後微微握緊的手鬆開了，嘴唇微揚，看向黃坤林。

黃坤林也是個不放手的人，焰氣十足地說：「好！那就叫價！我黃坤林最不缺的就是靈石，我叫一百五十塊高階靈石！」

可惜姜伊沒給他繼續囂張的機會，此次最後一次叫價「一千塊高階靈石！」

此後，坊內一片喧嚷。

「天哪！一千塊高階靈石，這也太多了！」

「是啊是啊！這姑娘究竟是何許人也？」

「一擲千石，這又是一道佳話啊！」

……

能拿出如此多高階靈石的人，定是不凡，而且如今身在俗塵之地，黃坤林不敢冒然動手，丟了臉面只能落荒而逃，今夜的盛會繼續。

姜伊走到台前，眸視伊人，只問一句「你可願？」

藍兮顏再次親自倒了一杯茶水，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蹲下，一手舉起女子的手，將水杯放入她的手心，笑意盈盈地道：「我願。」

姜伊豁然，那晚是緣，在自己今晚忍不住來的時候，便註定要得了這果。

至此，今夜盛事結束。

待坊內人皆走盡時，兩人齊齊做在高台邊上。

姜伊道：「你還記得我？」

「我記得一位穿著青衣的仙子。」藍兮顏指尖劃過自己的袖口笑言。

這有什麼不明白，姜伊也笑著道：「我也記得一位穿著紅衣的妙人。」

兩目相對，藍兮顏先言：「之前，我在三層曾向下瞧了一眼，想找一個人。」

姜伊未言，只瞧著男孩，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誰知！男孩忽地抬手伸向女子臉上的面紗，而姜伊還有些愣住，反射性地伸手握住了他的玉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現在我可能摘下那人的面紗？」

聞言，女子的手滑落，藍兮顏手一勾，面紗滑落。

男孩直盯著女子的臉，道了句「真好。」

「嗯？」姜伊疑惑。

「這不是夢，真好，那夜后，我的記憶中只有一個青色的身影，不知長相，不知姓名，就只像是一場虛無的夢。」

聞之，姜伊溫柔地笑說：「我名姜伊，非鏡花水月，可看你這般不確定，今夜我若未出現，於那黃公子，於己，你當如何？」

藍兮顏搖頭道：「未曾想過，但不管是不是夢，我賣身也是如今雲煙坊唯一的出路，若是夢也就命該如此，若不是夢……」

「若不是夢，你為何確定我會來，又為何確定我會且有這本事將你買下？」姜伊未放過男孩，好奇問道。

頓了一下，男孩笑著說：「因為姑娘是那身穿青衣的仙子啊！」

說的這般理所當然，不過姜伊也不再多問。

「我不好看吧。」女子看著面前燈光下的絕美容顏不自然地脫口而出，面上平靜，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藍兮顏沒想到忽然會聽到這句話，只輕鬆回復「不，好看的，鼻子，眼睛，嘴巴，哪裡都好看。」

聽這話，姜伊忍俊不禁，也看不出信不信，只言：「倒是個會說話的人兒。」

再坐一會，女子起身。

「夜深了，跟我走嗎？」姜伊伸出手問道。

男孩亦是起身，將手放進女子的掌心，笑回「好」。

出雲煙坊前，姜伊拿出兩方面紗，一人一個。

……

路上。

「我明日要去衛城。」姜伊道。

「我與你一同去。」藍兮顏回復。

「好。」

……

第二日清晨，伊人醫館內，阿嫵一臉睡眼朦朧地進了主屋內。

平日里安靜雅緻的醫館猛地傳出一綿長刺耳的驚叫，「啊！姑……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