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半:夜半有『戲』(一)
午宴之後,九方思君以身子不適和住不慣為借口拒絕了風落玉挽留她們在飛鴻殿住下的邀請,風落玉不好弗決只得讓泠月送她們原路回去。
回到別院還不算太晚,今日太陽不烈,再加上昨日的一場大雨,所以就算已經到了下午,別院花園的花開了還是一樣的絢爛,蛺蝶游蜂穿梭於花間,忙碌個不停,百里香玲自打踏進別院的大門心情就很是不錯,一路上笑不離口,走路都是兜兜轉轉蹦蹦跳跳,時不時的口中還能夠哼出幾句北疆有名的小曲兒。
「哇!」一聲嬌呼,百里香玲蹲在一簇盛開的玉簪面前,不由自主的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遞到九方思君面前,「姐姐姐姐,這花好漂亮啊,我們北疆都沒有!」
九方思君接過花,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帶著幾分揶揄笑道:「這般尋常的花兒,何時能夠入得了九公主的眼了?」
「嘻嘻!」百里香玲咧開紅艷艷的唇兒,有些撒嬌意味的挽住了她的手腕,「姐姐,但凡玲兒開心了,縱使它是殘花敗柳看在玲兒的眼中也是這世上頂好看的事物。」
「哦?」九方思君故作不解,「這是又什麼事情竟然能夠讓我們九公主如此的開心,竟然能夠大度如斯。」
「哎呀姐姐!」百里香玲嬌嗔著,唇兒高高的撅起:「玲兒為什麼高興姐姐會不知道嗎?哼!姐姐就知道看著玲兒出醜,分明就是嫌棄玲兒笨。」
「嗯。」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九方思君拉下她的手,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擺弄著手中的花朵兒,「玲兒不笨。」
「那是自然,我……」
「只是不算聰明。」
百里香玲的笑容僵在臉上,就連身後的一向沒有多餘表情的驚霜都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你你你……你欺負人!」百里香玲哭喪著臉,水汪汪的眸子直直盯著九方思君的背影,那眼裡是慢慢的控訴。
九方思君駐足,回眸嫣然一笑,「既然覺得姐姐欺負你了,那麼……姐姐就請你看戲,作為補償可好?」
「看戲?」百里香玲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好啊,能夠讓姐姐這般小氣的人主動請玲兒看戲,玲兒可是求之不得呢!」
「小氣?」九方思君敏銳的抓住這兩個字,柔柔的目光落在百里香玲臉上,「玲兒,姐姐很小氣?」
百里香玲最擅長什麼?無疑,絕對是偽裝,尤其是裝傻充愣這一條,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所以當感覺到危險臨近之時她會自然而然防禦起來:「小氣?誰說的!誰這麼大膽,竟然該說堂堂的璇璣郡主小氣!誰?是誰說的,本公主割了她舌頭!」
「公主,如果沒有聽錯,這句話應該是出自公主之口。」驚霜微微頷首,一本正經的對著百里香玲作了個輯,言外之意就是,這句話是公主你說的,無論是你要割舌頭還是割鼻子都悉聽尊便。
「……」百里香玲一張小臉兒皺成一團,眼裡水光點點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也真是難為她了,找尋常來說,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只要不會威脅到九方思君的安慰,驚霜都會沉寂在一旁,跟個影子似的,可是誰又會想到這個『影子』會突然開口,害得她丟盡了臉皮。
「都別再鬧了,走吧,可別錯過了看戲的時機。」
言罷,九方思君率先而行,驚霜緊隨其後,剩下的百里香玲一聽到看戲,那股子『幽怨之氣』瞬間化為烏有,樂顛顛的跟了上去。
……
「啊~」百里香玲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擺弄著桌上的茶杯,「姐姐,你的這齣戲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從酉時等到戌時,又從戌時等到亥時,眼看著就要到子時了,她的上下眼皮都快要打架,要是在等下去恐怕『戲子』還不到,她這個看戲的人就已經困死在這屋裡了。
相較於百里香玲的焦躁,九方思君可謂是悠閑平靜的厲害,戌時開始她就讓寸心拿來了那套老頭子私底下送個她的上好紫砂茶具,從挑選茶葉煮水,一直到現在空氣中已經散發出了一陣淡淡的茶香,每一個動作她都做的一絲不苟。
蓋上最後一杯茶的茶蓋,她方才抬起頭,淡淡的瞥了百里香玲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話,你可聽過?」
百里香玲無力的掀掀眼皮子,「聽過……只不過姐姐,我已經等等足足兩個時辰了,再不吃,我就要餓死了……」
「哦?如果真的累了的話,可以先行去睡,我在這兒候著便是。」
百里香玲側首巴巴兒的望了一眼自己那張鋪的軟軟的香床,在看看對面九方思君那似笑非笑的臉,頓時就來了精神,連忙坐正身子:「哼!誰說我累了,我一點兒都不累!」
九方思君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將三杯茶水和紫砂壺一同放入早已準備好的雕花木盤中,側目看了百里香玲一樣,端著木盤起身:「走吧!」
「走?去哪兒?」百里香玲有些糊塗了。
「你不是一直想著要看戲嗎?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真的!」百里香玲睜大了雙目,有些難以置信,但看到九方思君已經拉開了房門馬上就跟了上去:「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就在九方思君和百里香玲跨出房門的同一時間,一道黑影避開門流芳園外的巡邏的守衛越過那道院牆,借著漆黑的天色也院中團團錦簇的花叢灌木作為掩護,飛快的朝著西邊的淑園奔去,途中也遇上過幾名北疆巡衛軍,只不過,那黑衣人好像對流芳園很是熟悉似的,就依靠著那些被人遺漏的暗巷避過了他們,未見廢多大力氣人就已經掩在了九方思君門外石階旁的盆景之下,透過迴廊上欄椅的縫隙關注著那道房門的動靜,突然遠遠的傳來一陣腳步聲,那黑衣人斂住氣息身子朝里側了側,這樣漆黑的天根本就看到那裡有何種異樣。
迴廊轉角一道光亮出現,一名宮女模樣的人提著燈籠緩緩朝著這邊走來,然後推開了那道房門,絲毫沒有發現那盆景之下有何不對。約摸半盞茶的功夫,那丫頭便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腳都刻意放輕,看模樣應該是去查探屋中之人睡的師是否安穩。
躲在盆景之下的人看著那丫頭漸漸走遠,確定四周沒有人之後,縱身一躍到窗前從懷中掏出一支火摺子模樣的東西,然後戳破紙窗對著屋中一吹,一股若有似乎的清香便在屋中瀰漫開來。
又在門外候了片刻,確定屋中已經是自己想要的狀態之時,他推開門迅速的閃進了屋中;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進屋他直奔著唯一的床榻而去,屋中漆黑,他似乎連看都沒仔細去看,可是一直走過去他卻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終於,他在床邊站定,隔著薄薄的床幔看著榻上之人,她面朝里側躺在床上,薄被該在身上,只著中衣的手臂擱在薄被之上,那一頭的青絲散落在背後床鋪之中投下一片陰影。
黑衣人又向前跨了一步,骨節分明的大手挑開了床幔,傾著身子另一隻手就要去搭上榻上之人的肩頭,可是就在他觸到白衣的那一刻,床上之人猛地睜開眼,黑衣人意識到不對勁,剛想要推開,可是到底是遲了,只見床上之人那隻原本擱在薄被之上的纖臂倏地揚起,帶著凌厲的勁道朝著他的後頸狠狠的劈了過去。
因為之前自己放過迷藥,黑衣人就少了些心思,突然被床上的人襲擊,行動上便吃了虧,眼看著那隻纖臂化刀朝自己劈了過來,忙出掌抵擋,雖然沒能夠全然避開,但是也減退了些許力道,沒空理會有些酸麻的手臂,他身形一轉打算奪門而出,哪知道一手方才搭在門,右腿腳腕突然一緊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強勁的力道就猛然朝後拉了去。
黑衣人暗道不好,忙收回手,一個鷂子翻身雙手撐在桌面上欲快過身後之人的力道,趁機解開腳上繩索脫身,可是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雙手在撐到桌面的那一瞬間,連同他的左腳都同時被一股力道束縛住,沒有給他緩和的機會來之四方的力道同時運了起來,他自覺整個人猶如在廚子大鍋之中被那麼猛地一翻,在回神,自己已經被綁住雙手雙腳凌空懸在屋中。
眼前亮光一晃,跳躍的燭火漸漸旺盛起來,照亮了整個屋子也讓黑衣人看清了屋中的一切,目光緊緊的盯著一臉冷然的站在床榻之前的長發美人,甫一看清那張冷凝的面容,黑衣人那兩條宛如墨畫的眉毛就緊緊皺在了一起,似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了幾個字——「原來是你!」
驚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從一旁繞過上前拉開了那道緊閉的大門,而門外站著兩人皆是面色帶笑,為首之人手上還端著精緻的雕花盤子,儼然就是從錦園趕來淑園「看戲」的九方思君百里香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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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會早回來所以就沒有放在後台打算多弄點,結果已經這時候了,只能這麼多,霜還要走,么么噠,評論霜先不回了,么么妹紙們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