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皇章：皇後有請

「你的意思是皇後娘娘想要請本公主的姐姐進宮敘敘？」百里香玲挑眉看著覆手站立在自己眼前的人，青蔥般的玉指絞著自己的髮辮兒，眼裡閃爍著些許令人琢磨不透的小心思。「回公主的話，皇後娘娘確實是如此同奴婢交代的。」「這樣啊……」指尖輕敲著下巴，百里香玲那雙烏漆漆的眸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眨巴著，「可是榮錦姑娘，本公主的姐姐和皇後娘娘素不相識，你說她們能夠敘什麼呢？」「這……」榮錦福福身子，淺淺頷首，「不瞞公主說，我家娘娘說過璇璣郡主同娘娘的一位故人生的很是相像，娘娘心念故人所以才遣奴婢前來請郡主。」說這話，這才側身看著悠閑品著茶一直不曾開過口的九方思君，「還請郡主能夠看在娘娘懷故心切的份上入宮同娘娘見上一面。」榮錦看著九方思君，百里香玲也看著九方思君，包括侍立在一旁的小豆兒寸心都忍不住偷偷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偏偏作為所有人一心關注的主角九方思君卻一無所動，一品碧螺春的味道香醇濃厚，最是合適心境平和悠閑之時慢慢品嘗——一如此時。啪！一聲脆響，九方思君放下手中茶杯，明眸微掀一絲明媚的淺笑漾在嘴角，「好！」一字方落，榮錦嘴角的笑意加深，「多謝郡主成全。」「不行！」百里香玲堅定的扔出兩個字，「姐姐你身子不好，皇宮之中一向是人心叵測，想著昨日那些人看姐姐你的眼神，就知道姐姐此次入宮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榮錦姑娘，你想帶本公主姐姐入宮也行，在這之前你先去請示你家皇後娘娘，順便也把本公主邀請上反正都是敘敘，正好本公主也許久不曾見她也想跟她敘敘。」「公主你為難奴婢了。」榮錦面上微露難色，目光卻沉寂依舊，似乎心中對百里香玲的話並不是多麼的在意。九方思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目光掃過百里香玲「玲兒，不可亂說。」復又低頭理著衣袖，「本宮雖身在北疆，但是對祁闌皇後娘娘的賢德之名還是有所耳聞的，她怎會做出逾矩之舉……再說，榮錦姑娘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女官之首，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著皇後娘娘，今日大家都曾見到榮錦姑娘來了流芳園接走了本宮，這可是瞞不了人的，你說對嗎？榮錦姑娘。」榮錦嘴角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不過畢竟是凌水煙親自調教出來的人，只不過片刻功夫便緩和了過來，「郡主所言有理。」笑容，得體依舊。「可是姐姐……」百里香玲還是有些不放心，出口的話卻被九方思君阻止，「玲兒，你可是連姐姐的話都不聽了？」「我……」百里香玲將頭側向一處，一雙手孩子氣的扯著腰間的腰帶，紅艷艷的唇兒高高的撅起。扶了扶頭上幾隻精緻的銀質簪花，九方思君緩緩站起身子，「寸心，同本宮一起入宮吧。」言罷又像想起什麼似得，側首看向榮錦，「皇後娘娘應該不會介意本宮帶著侍女入宮吧！」「是，娘娘自然是不會……郡主，我們還是啟程吧，怕是娘娘等得急了。」

「好！」

……

未央宮，曾經風落玉為了迎娶凌水煙一擲千金為其特意修建的宮殿，也是堪比曾經鳳棲宮的宮殿，三步一亭五步一閣，雕欄畫柱飛閣流丹，大到亭台樓閣，小至花草樹木無一不是仔細精緻，而宮內之奢華更是勝於任何一代皇后的居所。

若不是凌水煙的『盛情』邀請，九方思君想她可能還要花上不少功夫才能夠踏進這個曾經揪疼過她心口的地方；一路欣賞著未央宮中奢華景緻，數著途中遇上的宮娥太監，看著那一張張心驚膽戰的臉龐，真正的涉足其中，她才發現除了對凌水煙越發的同情之外再也找不到一絲從前的情緒。一份需要用奢靡來炫耀的寵愛，她甚至開始懷疑風落玉對她的用情究竟是有多深了……

「給郡主請安。」

九方思君打量著面前的人，一身緋色綢裙，無論是面料還是花紋皆屬於上乘，俏麗的面容較之從前多了沉穩，兩年的光景所有人都有了變化，就連著面前的露兒都褪去了那些稚氣轉為從容，言行之間已經有了兩年前榮錦的風範，想來假以時日定然能夠勝過榮錦。

「姑娘多禮了。」回以淺笑，她伸手虛扶了下露兒，「勞煩姑娘通報聲，思君讓皇後娘娘久等了。」

露兒在抬頭的之時有著瞬間的愣神，只不轉瞬便恢復了常態，福福身子，笑道，「郡主請進，我家娘娘從一早便盼著郡主的到來，得知郡主喜歡飲茶，所以在聽到宮人們稟告說郡主已經進了未央宮馬上就要到合歡殿之時，娘娘就已經在吩咐丫頭們開始準備茶具打算親自為郡主沏茶，郡主還是快快請進吧。」

定然是她的錯覺，如若不然有怎麼會對這位郡主生出了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呢？這般好看的人兒，哪怕是見上一次定然也能夠記住許久怎麼會只是似曾相識呢？

儘管只是轉瞬的變化，但是那細小枝節並沒有錯過九方思君的目光，別有深意的看了露兒一眼，她伸出手擱在寸心手中任由她扶著踏進了合歡殿的大門。

榮錦是何許人也，能夠從清風樓侍奉凌水煙一直到如今後宮一品女官，她的謹小慎微的地步自然更是令人咋舌，九方思君那是是而非的神情落在她的眼裡自然是又多了一分疑惑，再聯想到之前在流芳園百里香玲緊張的模樣和九方思君的一言一行，那盯著九方思君背影的目光轉為愈發的深沉……

甫一踏進合歡殿一股子幽香便迎面撲來，從門口一直到內室兩旁皆侍立著各色宮裝的宮娥小女，一個個垂手侍立低眉順目，就連九方思君踏進屋子也只不過是同時福了福身子卻並未見禮。相較於整個未央宮合歡殿的人已經不算是少，只不過這裡卻比門外更加的清冷，六七月的天踏進屋子都能讓人趕到徹骨的寒意。

目光掠過掛在屋中那副價值連城的九鳳朝凰圖，九方思君嘴角微揚駐了腳步。

「郡主可是有事？」榮錦詢問道。

九方思君斂了斂眸看了她一眼，隨後縴手微微揚起，柔弱無骨的食指指著那幅畫，「本宮一向喜愛書畫，是以對一些名家之作也有些了解，這幅九鳳朝凰圖據說是前朝太子慕雲歌送給心愛之人的，本意打算在迎娶那名女子之日，將此畫連同太子妃之後一同給予那女子，但是這幅畫自從前朝覆滅之後便隨著雲歌太子消失；今日能夠在皇後娘娘這兒見到這幅畫，是本宮的榮幸亦是皇上對皇後娘娘寵愛之情的象徵……只不過……」

就算是榮錦和露兒，在聽到九方思君如此的稱讚自己的主子之時，心底里同樣是忍不住掀起了一陣欣喜，可是偏偏還不等那一陣欣喜浮上臉頰就硬生生的被她口中『只不過』三個字給生生的壓了下去。

「這畫……可是有不妥？」榮錦目光在畫上巡視一遍卻未尋到一處可疑跡象，如此便只得開口。

九方思君心中微微有些詫異，她知道定然會有人這麼問，但是她以為的卻是露兒畢竟露兒比起榮錦多多少少仍然是有些不足的，可是偏偏世事難料，以為最為穩重的人到最胡卻在別人面前暴漏了自己的缺點，這一點……榮錦確實很像她的主子，只是……不知道她和她的主子究竟是真的相像還是為了給她看些什麼『東西』而已……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本宮也在幼年跟隨在師父身邊之時，偶然聽師父提及過一些關於這幅九鳳朝凰的畫作，原本以為自己對它還能夠算的了解，今日得見方才發現也不過是如此，想來真正的九鳳朝凰圖本宮的師父也未必見過，要不然也不會與這畫中不符合……」

此話一落，露兒和榮錦的臉驀地沉了下來，神色之間也多了些難看，尤其是露兒眼中升起了一股氣埋怨之氣，「璇璣郡主這是什麼意思？我家皇後娘娘特意請郡主你過來一續，沒想到郡主竟然如此說話……莫要這幅九鳳朝凰圖，就連著合歡殿的任何一件東西可都是這皇宮之中頂好的東西，郡主切莫說錯了話！」

九方思君笑意不減，臉上不帶半絲不悅，「姑娘說的有理，是本宮出言欠妥，還請姑娘莫要見怪！」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公主千萬交代讓寸心不能讓你受了傷，更不能讓你被別人欺負了去，你可是瞧瞧現在！你倒是跟一個丫頭賠起禮來了，若是公主知道了定然會要了寸心的小命兒！」寸心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一手拉著九方思君側首瞪著寸心，「你這宮女好生無禮！我家小姐乃是堂堂北疆攝政郡主，又是你們皇後娘娘請來的客人，哪兒容得了你如此對待！」

「你……」露兒何時被人這般呵斥過，心下一惱剛想發貨卻被榮錦給攔了下來，榮錦張張嘴剛剛想開口，內殿的珠簾突然被挑開，清麗中帶著楚楚威嚴的嗓音就從裡面傳了出來——「寸心姑娘說的不錯，露兒你這丫頭可是越發的么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