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王

「快點，老王，餓著呢。」

一會兒功夫，洛星宇口中的老王出現在樓梯拐角處，一副邋遢的樣子：一頭蓬鬆的亂髮，滿嘴的鬍子長短不一，長到小腿的白色圍裙後面是一件藍色小背心和一條只到膝蓋處的牛仔褲，以及一雙破舊的人字拖。

當他第一眼看到洛星宇的時候，下樓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半分，眼中驚喜的光一閃而逝，快速來到洛星宇面前，雙手摁在他的肩膀上，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清晰可見。然而，老王忽然一巴掌打在洛星宇的後背上，差點把他的隔夜飯都拍出來了。

「臭小子，捨得回來啦！」老王翻書式變臉，「走走走，這裡不歡迎你了。」

老王的脾氣，洛星宇是一清二楚的。除了對她以外，他對待其他人都是光速變臉、瘋狂嘲諷的，但是大多數來這裡的人卻以此為樂，大家都知道的是，猥瑣粗暴的老王其實是很看中人情世故的，真實的溫情一面在每個人心中。

「我回來了，老王。」洛星宇一把抱住老王，輕聲說罷，眼角的眼淚都出來了。

老王愣了愣，眼中泛著淚光，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呢。這麼久一丁點消息都沒有，被女鬼拐了去……」嘴裡巴拉巴拉個不停，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他那張嘴就像吃了幾十斤臭豆腐那般。

但最後，老王嘆了一口氣，瞬間深情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咕——」洛星宇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打破這深情的敘舊一幕，他尷尬地鬆開抱著老王的雙手。老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小步快跑著上樓，嘴裡說著「等我一會，馬上好」的話，消失在洛星宇的視野里。

洛星宇撓了撓後腦勺，找了一張邊上的桌子，把椅子放下，坐在上面，靜靜地等待兩年後的第一碗牛肉湯麵。這是一碗特殊的面，對他來說。

很快，清晨的清風帶著濃濃的牛肉和麵條的飄香從樓上傳來，讓人不禁口水直流。洛星宇咽了咽一口唾沫，連連讚歎老王的手藝不輸當年，甚至更有精進不少。

不久，滿臉笑容的老王端著一大碗牛肉湯麵下來，把放在洛星宇面前，一眼看過去，碗里滿滿是新鮮的牛肉。麵條弱似春綿，白若秋練，香氣勃鬱以揚布，散而遠遍。抖擻精神仔細感受，一清二白三紅四綠的色彩，微微張開嘴，深深吸氣，就能聞到湯汁的咸香、麵條的芳香和牛肉的鮮香以及菜葉的清香，別具一格的湯鏡者清、肉爛者香、面細者精的風味，讓人垂涎不已，忍不住就想上去炫一口，滿足不可多得的口福。

五分鐘不到，一碗剛起鍋的大號碗牛肉湯麵就在老王的眼皮底下消失得一乾二淨，麵條和配菜無影無蹤，湯汁也一滴不剩。老王眼皮跳了跳，罵罵咧咧：「真實暴殄天物，美食都不懂得好好欣賞就給老子炫完了，規矩都忘了是吧……」

洛星宇在一旁嘿嘿傻笑，不經意間轉頭看向門口，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那裡。對視之後，他直接愣住了，那人也呆住了。老王說了半天的話，他一句也聽不進去。兩人的對視與沉默，終於讓一直逼話連天的老王發現了端倪。

老王順著洛星宇的目光，看向門口，站著的一個女生讓他的瞳孔突然猛地放大。他轉頭看著愣住的洛星宇，又看了看同樣愣住了的女生，不由得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慢站起來，向樓上走去。

當他走到一樓拐角處時，他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到四樓來吧，那裡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