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毒物的窩
有時候,人會漸漸地不明白,自己的堅持是否是有意義的?當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的目標,曾經的夢想,就會像被挖空的殼子一樣,漸漸失去了生命,變的萎靡。
堅持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否則不會有明天一說。
樹影搖曳,深淺不明的陰影像鬼魅一樣倒影在紗簾上。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看著那些想魔鬼一般的陰影,在腦海里就會產生深淺不明的幻想,什麼陰影像人頭,什麼陰影像鬼魅的利抓。
被毒血折磨的全身力氣盡失,半分的力量都支撐不起來,自己數度的想要放棄,不能放棄!勉強地撐起眼皮,看著擺在自己房間里,那一個已經變成黃色的琥珀人頭。
娘的所有都被好好地保護起來,她就像活著一樣,只不過,她活在琥珀里,而眼睛,永遠的閉上了,永遠的。
被痛苦幾乎抽離了堅持的心,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無論曾經發下什麼樣的誓言,當真正遭受到苦難的時候,天平兩端就會傾斜。
我是自己,我為什麼不能為自己活著!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了,不如把不快樂的事全部忘記吧,畢竟人生說好了只有那三萬多天,為什麼她不珍惜自己呢?不再忍受毒血的折磨,拋下小五自己逃跑,不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龍曦!總是在要放棄,要背棄地時候,有個聲音衝進自己的腦海里。放棄其實是最容易做到的事,貪生怕死的人,自怨自艾的人……不!堅強自信,無論經受什麼樣的痛苦都不能放棄。背棄的話,就會連唯一僅存的心都失去。
她不是靜妃,做不到像靜妃那樣的殘忍。
殺一個人容易,殺兩個人容易,但是被殺的人,他們有沒有想過,被殺的人根本就不想死去?
必須要讓他們體會到被殺的痛苦,必須要讓他們感受到自己的手起刀落到底傷害了多少的人?人生不是一死就可以了之的。
她緩緩地吐納,她已經等了四年,想要知道自己還要等多少年?
毒王教的吐納方法極其有效,再加上身體對這些毒物漸漸地習慣,兩盞茶的時間后,終於勉強自己能夠站起來了。
她搖搖晃晃,步伐有些虛浮,四年了,她已經十四歲了,她可以猜測得到,她和小五的失蹤,娘親的慘死,備受皇帝寵愛的靜妃也許已經權傾後宮,而殤哥哥……
殤哥哥,你不要做太子好不好?
她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沿著竹子鋪成的青悠小徑,朝著南霽雲所在的凌雲殿行去,一路上都是青蔥的竹子,細長的綠竹從小道兩側像中間靠攏,頭上便是綠色的竹雲遮蓋了天幕。
清幽、雅緻,讓人心中舒坦。
去凌雲殿的路上,並沒有見到過一個侍侯的僕人,他從來不喜歡被別人窺視,即使是被他操縱了心神的僕役,他也不喜歡。所以,這一路都沒有半個人影。
四年了,她是值得誇獎的人。這四年她見過無數的人,也像她那樣泡在葯池裡,服食毒物,精神被受痛苦的摧殘,漸漸地崩潰,尤其使用毒物產生的幻覺,那些恐怖的噩夢,如果沒有堅強的毅力,一定會被恐懼嚇死。
她是唯一堅持了四年,活到現在的人。因為她滿腔的仇恨,越是痛苦,就會將仇恨發泄到對靜妃的憎惡上。
她要活著,活著讓當年傷害她的人嘗嘗被人奪去最愛的人的感覺。
純白的繡鞋漸漸走進竹林深處,風過竹葉,颯颯做響,備覺恐怖萬分。
她沒有被膽怯嚇腿,她已經經歷過了很多恐怖,毒蛇、蠍子、蜥蜴、癩蛤蟆,人人見了都要躲避,她從最初的噁心到現在坦然的接受;從被痛苦折磨到現在身體習慣痛苦;從畏懼到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到底的堅強!
她的心已經無所畏懼。
不多時出了竹林,一幢花崗石和漢白玉混合雕琢的殿堂出現在眼前。
凌雲殿上面也是白玉瓦頂,一窪清澈見底碧潭將他的寢殿包圍著,水色很清,水中青、黃、黑、白、紅的游魚在水中搖曳著尾巴,高雅的滑過,這些魚全是用毒物餵養的,表面看上去色彩斑斕,水窪上沒有可供行走的石橋,如果有人見了這池大意,打算涉水而過,那麼這些看似無害的魚就會群起而攻之,咬得屍骨全無。
更別想什麼行船而過,任何經過這裡的,無論死物活物,全都會被咬碎。
要過這池水窪,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比魚更毒。
她破手上的傷痕,血如紅絲落到在水中,方才放蕩的游魚被血腥一觸,立刻逃之夭夭,躲到遠處觀望。
她這才下了水,淌過去,邊走邊讓血滴到池中,平安地過了去。那些魚適應能力很強,自己身上的血下次一定要更毒才行。
竹簾拉下,靜靜的宮殿中點燃的壁燈因為她突來攪亂了空氣,搖晃了幾下,而後才有安定下來。
靜的似乎像死人的墳墓。
她仔細地側耳傾聽,在後殿的位置似乎隱約有些細不可聞的聲音。不做多想,龍曦提起被水潮濕的裙擺,在那幾不可聞的聲響出行去。
她的方向似乎沒有錯,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哀戚,和求饒的呻吟聲,還有濃重的喘息。
眉心蹙起,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