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周五的天空有些陰沉，厚重的烏雲中，時時傳來隱隱雷聲。

牆上的掛歷畫著一個帶著眼睛的慈祥老人的頭像，他是一位功勛卓著的醫生，80多歲的高齡還帶領醫務工作者幾近奮鬥一年，戰勝了不可能戰勝的瘟疫，救助了無數的病患。

掛歷顯示的時間是：2022年6月7日

房間很小，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小巧的書桌，面積不大的桌面堆滿了各種學習資料，只留出一小片空閑，一隻筆帽歪斜地躺在一本打開的英語詞典上，旁邊一杯還未喝完的牛奶。

少年和筆帽一樣，也歪斜地躺在床上，衣服未脫。下垂到床邊的右手，還握著一隻黑色的中性筆，一切都是歪的，只有鞋子是整整齊齊，身上的被子也是整整齊齊。

迷迷糊糊中，半躺在床上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媽？」

少年喊了一聲，等了會卻不見有人回應。他用食指關節抹了下眼角的眼屎，下床隨意穿上的鞋子。

「媽？」少年又喊了一聲。整個屋子安安靜靜的，只有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顯示著秒鐘走過的時間。

少年這時抬頭看了下時間，是早上6點30分。少年又看了眼日曆。

少年有些焦急「媽？」「媽？」「媽？」

他連喊幾聲，整個屋子卻始終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他推開另一間卧室的門，又去衛生間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少年有些慌了，他連忙跑去客廳，一把推開大門。光瞬間就撲了進來。

門口的樓道，竟然變成了鐵軌？？？？？

一根接一根的枕木橫貫在鐵軌上，下面更是鋪滿了碎石。兩邊是低矮的灌木叢，更遠處是空曠的天空。

怎麼。。。。。。。可能？

少年還在巨大的驚異和對未知的恐懼之中，突然，「嗚---」的一聲，一輛火車飛快駛來。

火車呼嘯而過，充斥著少年的眼球，像閃電一樣，又像一顆碩大的子彈，在少年的瞳孔中慢慢放大。瞬間撞到了少年。

少年破碎成無數的碎塊，像花瓶落地而碎。他吃驚的望著火車遠去的方向，沒有絲毫停歇，駛去鐵軌的另一端，直到消失在遠方。而他原先的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少年的無數碎片，落到了地上，又變成了幾塊小石頭，融入到鐵軌下的碎石堆里，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少年猛地一下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怎麼？做噩夢了？」

少年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安靜的坐在床邊，頓時鬆了一口氣。

「來，喝點牛奶。」

少年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接過水杯，正準備喝，卻突然驚恐的發現，母親的臉上開始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文字。隨後字越來越多。漸漸組成了令人痛苦的代碼。

「年月日，季父愈聞汝喪之七日，乃能銜哀至誠」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

「HowlonghavuyoubeeninBeijing?」

「已知橢圓A。。。。。。」

「細胞中染色體數若為奇數是什麼分裂？」

隨著文字越來越多，母親的樣子也漸漸扭曲，最後這些文字全部爆炸開來。

場景再次變換

少年睜開了眼睛，頭上是一望無際蔚藍的天空，自己則趴在一片翠綠的碩大的葉子上。

這葉子散發著誘人的食物的芬芳。並且那翠綠的質感，只讓少年感覺非常好吃，少年再也忍不住，探頭下去撕下一小塊含在嘴裡。

芳香甜美的汁水瞬間在少年的嘴巴里流淌起來，整個口腔都被這種美妙的味道包裹，少年整個人顫抖起來。就連靈魂都覺得異常愉悅。

他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埋頭就大快朵頤起來。

好吃好吃真好吃，少年的腮幫子鼓鼓的，嘴裡永遠都是填滿的狀態。

「嘿嘿嘿嘿，看你的樣子，吃得好開心啊。」一個異常尖銳的笑聲響了起來。

少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麼。

「你是誰？你在哪裡？」

「嘿嘿嘿嘿，來了，來了，別急。」尖銳的聲音讓少年聽了只感覺異常難受。

天空突然打下了一道光柱，光柱里，緩緩出現了一個怪異至極的壺瓶。這個壺瓶通體碧綠，正面長著兩隻眼線極為粗重的眼睛，一張碩大的嘴巴，加上厚厚的嘴唇，幾乎布滿整個壺面。

少年被眼前的怪物給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你是誰？你找我幹什麼？」

那碧綠的壺瓶嘿嘿一笑，似乎沒有聽到少年的問題。

看著這怪異的壺瓶不說話，只是詭異的笑，少年卻有些不安。他小心的問道；「這好吃的樹葉，是你的？」

「哈哈哈哈哈」怪異的壺瓶又是大笑起來，尖銳的聲音差點讓少年失聰。他趕緊捂住耳朵。

「哈哈哈哈，你看這葉子好吃嘛？小毛毛蟲。」壺瓶笑個不停，雙眼閃爍著邪魅的光。

「求求你別笑了，」少年連連討饒，聽了壺瓶話，卻突然一愣，「你說什麼，什麼毛毛蟲？」少年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瞬間驚呆了。

他的身體，赫然就是一條毛毛蟲的身體，隨著他剛剛的吞咽，這些食物隔了一段時間才被傳輸到整個身體。

白色的毛皮，中間夾雜著花綠的紋路。正在不停蠕動。少年細細的思考，卻又沒發現哪裡不對。

「你看，你就是條毛毛蟲。」

思索了半晌，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少年又開始問壺瓶最初的問題。

「我是毛毛蟲又怎樣？有什麼問題？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壺瓶詭譎的一笑。「你雖然是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毛毛蟲，但是，我也素來知道你不愛學習，喜歡玩遊戲。那麼今天我就滿足你。我問你，你想不想玩一種真實的遊戲？」

「遊戲？真實遊戲是什麼？」少年對壺瓶說的這兩個怪異的發音，完全聽不懂。可是本能的，他還是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看壺瓶沒有說話的意思。少年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道。「那你有什麼條件？」

壺瓶仍然沒有說話，緊緊抿在一起的微笑的嘴唇絲毫沒有張開的意思。但是壺瓶卻搖了搖頭。

少年頓時有些警惕。在他的意識里，感覺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少年又問道。「玩這個什麼真實遊戲，會提前死嗎？」

壺瓶顯然沒料到少年會問這樣的問題。他的整個表情都擠到一起，嘴巴裂開，兩個眼睛快連到一起去了。看這架勢，少年趕緊捂住了耳朵。他可是深刻體會到這傢伙大笑的威力。

可是出乎意料的，壺瓶這次並沒有笑出聲來。

「這是答案，我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