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揮一揮衣袖
剛回到城內,還未走到沈家祖宅的大門,遠遠的就瞧見沈副家主和沈懷之正蹲在大門口焦急的眺望著,身邊的薛家主站的筆直。
沈副家主在瞧見沈嵐之的一瞬間,激動的站起了身。
「是家主,家主…嘶。」
「二哥…嘶。」
剛站起身的兩人滿臉的猙獰。
沈嵐之勾了勾嘴角,在沈懷之的大腿上踢了踢。
傾淮安也在門口,只不過躲在大門內,瞧見他們安全回來后,急急忙忙的往裡跑去。
仙鈺以為救回了傾悠然後,沈嵐之會去見見她,可事實就是,大家相安無事的過了三天,就算只隔著一個院牆,可這娘倆誰也沒有看過誰一眼。
仙鈺極其的不理解,這種不理解一直延續到第四天的早上。
沈副家主來說傾悠然要走,問沈嵐之的意思。
沈嵐之正坐在書桌前和仙鈺下著五子棋,聽見傾悠然要離開的消息,只是擺了擺手,讓沈副家主安排人送他們離開,至於她們想去哪,能去哪,他一句話都不問。
「你當真不去見見她?」
仙鈺一邊下著棋子,一邊問道。
見沈嵐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仙鈺偷偷的把他的棋子往邊上挪了一個格子。
一,二,三,一,二,三,沒錯,下這准贏。
沈嵐之摸起黑子下在仙鈺預留的位置上。一下就將他的陰謀給識破了。
「有什麼好看的。」
「她怎麼說也是長輩,你不去看她還指望她主動來看你嗎?」
沈嵐之再下一子,黑色的棋子斜著連成五個。
就連仙鈺都沒發現沈嵐之這隱藏的棋子。
「不玩了。」
玩不過就掀棋盤。
這招仙鈺跟窮奇學的很到位。
沈嵐之看著滿地亂滾的棋子,拎著仙鈺就出了屋。
「等等。」
走出大門,將正要上馬車的傾悠然給攔了下來。
沉默,還是沉默…
娘倆相對無言。
看的仙鈺都感覺這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的。
不像是久別重逢的母子,反而像是接仇人出獄,隨時都能捅對方一刀。
傾悠然沖著沈嵐之翻了個白眼后將眼神移到仙鈺的身上,皺著眉頭看了仙鈺半天,看的仙鈺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彆扭。
大步走到仙鈺的面前,舉起了手。
就在仙鈺合計傾悠然這一巴掌要是打在他的臉上了,他還不還手的時候。
自己的手腕突然被傾悠然抓住了,手腕上一涼,低下頭一看,一個通體純白的玉鐲被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傾悠然戴完扭頭就走。
仙鈺一緊張,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句。
「謝,謝謝姐。」
傾悠然的身子一歪,差點扭了腳。回過頭,眼神深邃的看了一眼沈嵐之。
那眼神里的意思不用猜,所有人的知道。
有空帶他去看看腦子吧。
臨上馬車時,傾悠然腳步停頓了一下。
「我會帶著他們回玄天大陸去,千年內,玄鳥一族不會再踏足與此。」
沈嵐之輕輕的嗯了一聲。
馬車緩緩駛離。
仙鈺用那隻戴著玉鐲的手,牽起了沈嵐之的大手。m.
「你說的對,她是挺喜歡的我。」
沈嵐之嗤笑著,揉了揉仙鈺的頭。
「想給我當舅舅?」
仙鈺輕咳了兩聲。
「嘴誤,嘴誤。都是誤會。」
沈嵐之冷笑著,往院內走去。
「一會兒啟程,你等回去的。」
仙鈺跟在他的身後。
「啟程?回凌霄閣嗎?」
「嗯。」
「我還以為你會留在瀲滄海當家主呢。」
「那你是願意當家主夫人,還是當掌門夫人啊?」
聽著沈嵐之語氣中的戲弄,仙鈺擺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
「都不當。」
非要選的話,當你舅!
都不當,這句話,仙鈺沒有開玩笑。
他真的都沒當。
回到凌霄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統子偷偷摸摸的溜了。
這一次出門,仙鈺連大師兄都沒有告訴。
他也說不準,自己為什麼要跑。
也許是因為回程的一路上,沈嵐之看著他的眼神讓他有些毛骨悚然,總覺得自己得死床上。
安全的將人送回去后,借著給統子換褲子的理由,轉個彎就溜走了。
至於統子,褲子濕了一大片,在凌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別問褲子是怎麼濕,肯定不會是被仙鈺打尿的。
嗯,肯定不是。
兩人在山下的鎮上買了一匹馬,仙鈺帶著沈統策馬飛奔。
一路邊走邊玩,仙鈺看了許多之前他不曾看過的風景。
去過南國繁華的城都,見過雲國繁榮的城鎮。
在高山之巔見過日出,在洛水河畔等過日落。
還回了一趟南離境,回家的當晚就被窮奇攆了出去。
小朱雀和仙鈺的三妹趴在樹梢,笑話著吃了個閉門羹的仙鈺。
又在樹下纏著仙鈺,聽他講述著外面的世界。
臨走前,仙鈺問小朱雀和三妹。
「你們要不要一起走?」
小朱雀牽著三妹的手,搖了搖頭。
「不了,外面的世界,不適合我們。」
仙鈺的身影快要從傳送陣內消失時,小朱雀又喊了一句話。
「鈺鈺,這裡什麼時候都是你們的家。」
仙鈺沖著她們擺了擺手。
再次從傳送陣內出來時,仙鈺低下頭,看著滿臉淚痕的沈統,笑著揉亂了他的頭髮。
「哭什麼?」
沈統聽從仙鈺的教誨,左邊衣袖蹭眼淚,右邊衣袖蹭鼻涕,堅決不能搞混了。
「感動不行嗎?」
「你現在已經有了人類的感情了?」
沈統聽著仙鈺的問話,有些疑惑,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這裡感覺悶悶的,有些難受。」
「只是難受嗎?」
沈統又搖了搖頭。
「還有點高興。」
仙鈺笑了。
「那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沈統掰著手指頭算著自己最近少吃了多少零食,思考了半天後抬起頭看向仙鈺。
「我有點想明溪了。」
仙鈺離開凌霄閣的第三年,在沈統的強烈要求下,仙鈺帶著他走上了回程的路。
在路過一處開放的小秘境時,仙鈺和沈統被捲入其中。
看著正在和黑狼王戰鬥的不知名的某門派弟子們,仙鈺和沈統偷偷摸摸的躲在樹后,打算整個拼夕夕砍一刀。至於砍誰,當然是誰贏砍誰。
他一個魔教中人,不幹好事,很正常吧。
沈統興奮的直搓雙手。
手中的小木劍,都快被他摩挲出火星子了。
就在黑狼王即將把那群弟子們團滅之時,仙鈺及時出手,一劍刺穿黑狼王的胸口。
黑狼王到底是個狼王,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竟然全然不顧一切的撲向仙鈺。
本是勝券在握的仙鈺,被一名倒在地上的弟子絆了一跤。
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看著那直勾勾撲向自己的黑狼王,只覺得那狼的眼神有些奇怪。
身為妖修,對於敵意的感知更為敏感,仙鈺沒有在那黑狼王的身上感受到敵意,反而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思念。
就好像自己是個拋棄了黑狼王的渣男。
直到仙鈺看見了,黑狼王脖子底下的隱藏在厚厚毛髮下的鏈子,他才知道,這個黑狼王居然是當初自己愛情的結晶,呸,居然是自己送給李春華的生日禮物,又被自己帶走的小黑狗!!!
一直躺下地上的弟子突然暴起,一劍划向黑狼王的眼睛,黑狼王一口將那弟子的胳膊咬斷。
仙鈺看著倒在地上痛苦的黑狼王,最終握著手裡的劍,終結了他的生命。
順手挑出黑狼王的晶核,揣在了自己的懷裡。
唯一一位勉強還能站著的弟子,沖著仙鈺恭敬的施禮。
「多謝這位師兄出手相救。」
仙鈺看著這群人,露出三分的譏笑,四分的漫不經心和十分的奸詐。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活下去,留下買命財。」
眾弟子:???
仙鈺是懂打劫的,講究的就是一個趁你病要你命。
還能站著的那名弟子,指著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弟子。
「你要臉不?我師弟,剛剛為了救你,身受重傷,你現在告訴我,你要打劫?你莫得良心的嗎?」
仙鈺也指著地上的黑狼王,滿臉的委屈。
「他失去的只是一條胳膊而已,我失去的可是我的愛情。你知不知道,五十四年前,我從山腳撿到他的時候,他才巴掌大點。他就是我的命啊。我為了救你們,連命都不要了,打個劫有什麼問題嗎?」
沈統躲在樹后看著仙鈺,一手握劍,一手拎著百寶囊,挨個人收買命財,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
臨走時,仙鈺沖著那些弟子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只帶走了他們的靈石,銀子,法器,法寶,靈劍,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