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心虛了
夏幼之嘴角不自覺吟著笑意,餘光卻無意中瞥見了在門口徘徊的身影。
夏幼之抬眸看去。
「蘭花。」她目光淡淡地看向夏蘭花。
夏蘭花在門口已經站了好一會兒。
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冷不丁聽到夏幼之叫自己的名字,嚇得她一個激靈。
夏幼之眉頭微蹙。
夏蘭花現在太容易受到驚嚇了。
「怎麼不進來呢?」夏幼之放柔聲音。
夏蘭花聞言,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走進去。
她堂妹性格清冷,她怕她這麼粘人,幼之會煩。
「幼之……」
夏蘭花走進去后,聲音有些支支吾吾。
眼神也不敢看向夏幼之。
夏幼之見狀,平靜地問道,「是想問今天的事情嗎?」
夏蘭花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
她沒有說話,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腦海中,又忍不住浮現今天可怕的場景。
耳邊傳來夏母和沈靜梅夫婦在客廳說話的聲音。
但她的腦子卻一片空白,全然的不知所措。
夏幼之眼神緊緊地盯著夏蘭花。
直到看到夏蘭花呼吸驟然急促,臉色煞白,她這才上前握住夏蘭花的手。
「不用怕,都過去了。」
她輕拍夏蘭花的背,看著夏蘭花低聲說道。
聲音堅定,像是衝破迷霧的陽光,一瞬間讓夏蘭花感受到了力量。
夏幼之看著夏蘭花逐漸恢復的臉色,心裡鬆了一口氣。
「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的。」夏幼之拍拍夏蘭花的肩膀,「或許,你想要我給些意見?」
夏蘭花心裡有些詫異。
她感覺夏幼之似乎有些變化。
和當初那個帶著些許的尖銳,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有些不同。
身上似乎多了一絲溫柔。
「嗯?」
夏幼之耐心地看向夏蘭花。
「幼之,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我都聽你的。」
夏蘭花鼓足勇氣看向夏幼之,縮在衣服下的手握得發白。
夏幼之聞言,沉默了一下。
隨後,她抬起頭,「我建議你可以直接跟你媽談談這事。」
聽到夏幼之的話,夏蘭花臉色又開始變得煞白。
想到她差點被侮辱,竟然還是她親媽算計的,她心裡就有一股恨意。
從小,她和大姐在家就不受寵。
後來小弟出生后,她媽就更偏心了。
好吃好喝的都留給她小弟,平時動不動就罵她們,但她從來也沒計較過,但這次……
想到那場景,夏蘭花的心又是一縮。
她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
虎毒不食子,會不會她誤會她媽了呢?
「幼之,你說會不會是我們誤會我媽了?」她忍不住道。
夏幼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夏蘭花心軟。
她也看得出,直到現在,她還對黃連枝存在一絲的希望。
「蘭花,有些事,你心裡清楚,何須問我。」夏幼之淡淡道。
夏蘭花一瞬間便沉默下來了。
她無聲地對抗著這殘忍的真相。
「有時候家庭是我們沒有辦法選擇的,但當你感覺到絕望的時候,你可以遠離。」夏幼之繼續淡淡說道。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幸擁有像自己父母那樣無私的父母。
「遠離?」
聞言,夏蘭花獃獃看向夏幼之。
夏幼之點點頭,「不要想著去改變任何人,有些人在根上已經爛了,但你自己的人生沒必要為了這樣的人葬送。」
夏蘭花張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倆人又陷入了沉默。
夏幼之沒有再說什麼。
她能給的意見已經給了,至於怎麼決定,那是夏蘭花的事情了。
沒過多久,院子傳來的尖銳聲音打破了沉默。
夏幼之瞬間眉頭緊皺,看向門外。
是黃連枝的聲音!
聲音裡帶著一股嘲笑。
夏幼之皺著眉,走出屋外。
院子里,黃連枝正和夏母說著話。
一旁站著神色尷尬的沈靜梅和趙德成。
「我聽村裡人說,幼之的乾爸乾媽來了,還想著城裡的老師懂禮數。
家裡孩子老人都有,肯定帶了禮物,我就不用翠蓮你送過去了,我自己過來拿就行了。」
黃連枝恬不知恥地說道。
她眼珠子轉了好幾圈,眼睛不停地往屋內客廳桌上的那堆東西看去。
夏母拉下臉。
因著夏蘭花的事,她對黃連枝已經十分厭惡了。
要不是自己閨女說,這件事暫時不聲張,她早就上黃連枝家裡質問了。
哪有親媽能做出這種事的?!
現在還敢跑來這裡來問東西?
一旁的沈靜梅和趙德成知道情況。
剛剛在拖拉機上,他們都聽到了前因後果,自然對黃連枝沒有什麼好感。
但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也不合適插手。
看到夏母沒有回應自己,黃連枝聲音瞬間變尖銳。
「怎麼?還真的沒有拿東西來呀?」
她斜眼看向趙德成夫婦,隨即嗤笑道,「這城裡人怎麼就這麼摳搜?第一次上家裡都不帶東西?」
她也是剛剛聽張春花說的。
夏幼之他們回來了,還帶了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
她想到之前夏母就曾提過夏幼之認乾親的事,她猜十有八九就是夏幼之的乾爸乾媽。
還想著能撈到什麼好處,哪裡想到……
桌上一堆的東西,竟然不想分給她!
聽到黃連枝的話,夏母氣得發抖。
她手指顫抖地指著黃連枝,「你!你……」
「媽。」夏幼之的聲音從夏母背後響起。
夏母回頭,只見夏幼之神色淡淡。
她上前輕輕握住夏母的手,安慰道,「不值得生這麼大的氣。」
聽到夏幼之的話,夏母便深吸一口氣。
看到夏母心情慢慢平復,夏幼之這才轉過頭看向黃連枝。
黃連枝今天穿著一件嫩黃色的棉服,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想到夏蘭花身上那件陳舊的暗色棉襖,夏幼之臉上出現了諷刺的笑。
「大嬸娘,拿著賣女兒的錢去買新衣服的感覺怎麼樣?」夏幼之淡淡道。
黃連枝一愣,隨即瞪向夏幼之。
「你可別瞎說。」
那心虛的模樣,看得夏幼之一陣好笑。
「聽說,你今天讓李二柱去生米煮成熟飯?」
夏幼之臉上嘲諷意味更濃了。
聽到「李二柱」這三個字,黃連枝一瞬間心慌。
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難道是張翠蓮說的?
思及,黃連枝看了一眼夏母。
但夏母早已撇開臉,不想見到黃連枝。
「你瞎說什麼?」黃連枝心虛地強辯。
她就不信夏幼之她們這麼碰巧遇到這件事。
而且剛剛張春花也沒說,蘭花跟著夏幼之一起回來呀?
這麼一想,黃連枝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肯定是夏幼之炸胡。
她之前就經常這麼做!
「我瞎說?」夏幼之冷笑一聲,「我有沒有瞎說,難道大嬸娘你不知道嗎?」
「你在說什麼東西,呵呵,我懶得跟你說。」
黃連枝看著夏幼之的表情,一時之間難辨真假。
她雙手緊握,有些心慌。
說完話,便要轉身往外走。
「是我說得你心虛了嗎?大嬸娘?」夏幼之嘲諷聲更大,「不想退彩禮,所以才想著讓人玷污自己的女兒。
大嬸娘,你做這種事,你也不怕遭雷劈?」
夏幼之的話,讓黃連枝愣在原地。
她眼神驚恐,臉色煞白。
夏幼之,她真的知道?!
看到黃連枝這副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躲在東屋偷偷往外看的夏蘭花,更是臉色慘白。
她渾身發抖。
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打破了。
夏幼之餘光瞥了一眼東屋。
其實她之所以直接拆穿黃連枝,很大的原因也是為了夏蘭花。
她想讓夏蘭花意識到,黃連枝真的不會改。
如果,夏蘭花還執迷不悟地相信黃連枝,那以後再出什麼事,後果只能她自己承擔了。
「你怎麼就能讓自己閨女被那樣的人糟蹋呢?」
夏母再也忍不住,衝上前往黃連枝的肩膀猛錘幾下。
黃連枝吃痛,這才反應過來。
她趕緊擋住夏母再次揮過來的拳頭,咬牙道,「我可沒有,你們可別瞎說。」
黃連枝十分心虛,但現在也只能死不認賬了。
看到夏母並沒有吃虧,夏幼之便沒有上前幫忙。
「大嬸娘,我哥已經把李二柱抓住了,李二柱現在已經在鎮上的派出所了,而且他也已經供出你了。」
隨即,夏幼之眼神狠厲地看向黃連枝,「你為了不退禮金,讓李二柱去小樹林里攔住蘭花,就是為了生米煮成熟飯。
只是,這一切剛好被我們撞見了,所以大嬸娘,你失算了。」
聽到夏幼之說,李二柱已經被抓了。
黃連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她低喃。
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隨即,她陰沉著臉,看向夏幼之,「夏蘭花呢?」
沒看到蘭花,她是不會信的。
夏幼之嗤笑一聲。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你覺得你還有臉見到自己的女兒嗎?」夏幼之嘲諷道。
黃連枝咬牙切齒道,「我為什麼沒有臉,我叫她嫁人有什麼錯?
人家李二柱給的彩禮這麼高,她嫁人多有面子,是那個死丫頭不懂珍惜。
你現在說什麼都是為了冤枉我,呵,我不和你說。」
說著,又想要轉身離開。
「媽!」
夏蘭花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沖了出來。
直到現在,她媽還是沒有半點悔意。
夏蘭花心裡那個恨意瞬間衝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