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大哥總是打聽娘
秦致遠留下吃了晚飯，臨走時沖葉蘭拱手道：「那日天時酒樓門前，劉夫人問秦某還收不收學生，是指子熹吧？」
沒想到他還記得，葉蘭點頭：「不錯，子熹是有些功底的，只是這些年荒廢了，我想這麼大的孩子，還是應該以讀書為主。」
「當日不知夫人身份，多有冒昧，不知如今劉夫人還願不願意讓子熹做我的學生？」
當日是當日，如今葉蘭還真有些猶豫。
秦致遠的身世複雜，他一個窮書生難道真的毫不在意侯門富貴？劉子熹若跟在他身邊，難免會被這些事牽累。
葉蘭還沒說話，一旁的劉子熹就先說道：「我不讀書，我要找弟弟。」
「你又說不讀書的話。」葉蘭無奈看著他，「書要讀，弟弟也要找，難道你不讀書就能找到弟弟了？如今一點線索都沒有，你就盲目的在大街上找？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就能閑下來，到時候我有很多時間去找弟弟，你就給我安安心心讀書。」
秦致遠也聽劉子熹說了他弟弟的事，連忙說道：「秦某也會多留意，希望能早日找到子熹的弟弟。」
「秦公子有心了，多謝。」
「那便說好了，以後我教子熹念書。」
葉蘭：「嗯……嗯？」
秦致遠的背影都消失許久了，葉蘭也沒尋思明白，她什麼時候答應的？
離了劉家的秦致遠在巷口站立良久，劉子熹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他很清楚，子熹不會騙他，也沒有人會刻意抹黑自己的母親。
可他所見到的劉夫人，和子熹口中的娘，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短短一個月，周家茶肆的茶已頗負盛名，雖然不見得比得過各大茶樓的名優茶，但勝在價錢實惠，周家茶肆如今日日門庭若市。
「葉蘭這些時日辛苦了。」周嫂子也不知從何時起，對她的稱呼從劉大娘變成了名字。
累肯定是累的，但葉蘭不覺苦，一來制茶是她喜歡的事情，二來如今錢包鼓了，有了錢，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好妹子，嫂子有件事跟你商量，你看行不行。」周嫂子拉著葉蘭的手，「這幾日有好幾家茶肆都來問我從哪訂的茶，我說是自家制茶師，他們都想跟我搶人呢。」
葉蘭聞言連忙道：「我不會去別家的。」
周嫂子笑了笑：「你人好我自然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有好手藝，我們的廟太小了，不能留你長久，所以啊我就想了想，不如你就自己干，若是沒有本錢我可以先借你，但咱先說好，你給我們的價錢可一定得最低啊。」
「周嫂子……」葉蘭沒想到周嫂子如此為她著想，心下感激，「如今春茶季才忙完，倒也不急，且我一個人人手有限，就算不眠不休才能炒多少茶啊，暫時沒想那麼多。」
現在找小兒子才是最重要的，葉蘭自然也想擴大規模，孩子們還沒成人，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但她自己也覺得此時不是最好的時候。
「人手確實是個問題，你要是把手藝傳給旁人，又怕是個白眼狼，騙了你的手藝獨自發財去，當真難辦。」
「這倒不怕，我那原本也不是什麼不能外傳的高深技藝，學去便學去吧，再者一款好茶也不單單靠制茶師一人之力，茶之源同樣重要，茶樹生長的環境、土壤都會有影響，還有用的水與器具，所以我並不擔心。」
「那你……」
「不瞞周嫂子，我家裡發生一些事，我覺得當下那件事更重要，所以周嫂子就別趕我走了，就讓我安安心心在你這兒賴著吧。」
葉蘭能這樣說，周嫂子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她其實怕留不住這樣好手藝的人，心道不如退一步先做個好人賣她個人情，也好過她被別家招攬過去。
「那好，我也不矯情，你想在我們家待多久就待多久。」
劉子熹這幾日見他娘沒去上工，還以為被掌柜的趕回來了，他有心安慰也開不了口，且看著他娘好像也不需要安慰。
而葉蘭看著他每天都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不說，也很納悶，莫非是秦致遠那邊的事還是影響到他了？
這日，葉蘭試探問道：「這些天跟著你秦大哥一起念書，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秦大哥博聞強識，他教的東西我都很受用。」
「別的……除了讀書呢，你們都做什麼？」
劉子熹突然皺了眉：「他總是向我打聽你，問你以前怎麼樣。」
「……」
「你都跟他說了？」
「雖然我不太想提起從前。」劉子熹看了葉蘭一眼，才繼續說道：「但秦大哥不是外人，他問我，我自然告訴他。」
「子熹，咱們家裡的事情還是少與旁人說，你看啊，我一個寡婦，他打聽我做什麼，要是被人知道了免不了生出是非。」
劉子熹一想也對，而且秦大哥總是莫名提起娘，他心裡確實不大高興。
葉蘭心裡想的則複雜多了，她對秦致遠始終有所保留，不光因為秦致遠複雜的身世，更因為他那個人表面上是個正直的謙謙君子、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窮書生，可葉蘭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她沒有玲瓏心思，所以這樣的人還是離遠一些，可他為何頻頻打聽她的事情？
葉蘭和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若是沒有劉子熹，二人也沒有什麼交情，他與劉子熹相交便罷了，打聽她做什麼？
「子熹，這幾日我閑下來了，明日我送你去秦公子家吧。」
「我又不是不認路，還用你送我？」
葉蘭認真說道：「如今你跟著秦公子念書，可我連他家住哪兒都不知道，萬一哪天娘有事找你呢？」
「好吧。」劉子熹應下，雖然他不覺得她會有什麼事找他。
秦致遠住在天時坊，說來也巧，他家就在周家茶肆後院那條街上。
葉蘭給劉子熹指了指：「那邊，有個周家茶肆，我就在那裡做工。」
「這麼近。」
是啊，原來每天他們娘倆就離得這麼近。
秦致遠見到葉蘭有些驚訝，但也只是笑了笑拱手請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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