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二桃殺三士

第1137章二桃殺三士

「這就是葉葉河，真壯美。」

葉河，也稱葉葉河，後世也有名的安集海河，發源於天山，衝出天山峽谷后，便如脫韁野馬，在天山北坡形成了規模宏大的山前沖積扇。

河水在平原丘陵地帶，切出了萬丈懸崖絕谷，形成了極少見的平原、險隘、深漳。

河谷壯闊絕險，而山前河流又極美麗。

武懷玉他們一行走出大峽谷后，前方天地豁然開朗無比。

回頭，後面峽谷高高山崖上，還有兩頭牛，站在那悠悠咀嚼，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們。

往前，

河灣里到處都是牛羊，

雄鷹在彎彎的河流上空展翅翱翔，

武懷玉也不由的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遠處，

一群人騎馬過來，

這是一群牧民，游牧在葉葉河流域的處木昆部落的牧民，其中為首者，正是先前在西林拜見過武懷玉的律啜部下，

他們騎著馬，穿著皮袍子，每人馬上還馱著兩個大大的皮囊，裝的滿滿的。

這是他們為過路天兵準備的奶茶。

草原上條件其實還是比較艱苦的，牧民們也經常要轉場，所以流傳下來一些習俗，比如牧民不但會熱情的招待每個路過的牧民，也會為新搬來的牧民鄰居準備食物和茶水。

這樣當大家出門在外，或是搬遷轉場，一路風塵僕僕，又累又餓的時候，也能喝上碗熱奶茶，溫暖身子填飽肚子驅除疲憊寒冷。

葉葉河的牧民首領，向武懷玉獻上第一杯奶茶。

武懷玉接了，卻沒馬上喝。

律啜上前來，要了第二杯，牛角杯倒了滿滿一杯，他向武懷玉舉杯，「按我們傳統，這第一杯奶茶敬給最尊貴的客人。」

說完，他一飲而盡。

他這既是敬茶，也是主動的表明奶茶沒有毒，武懷玉也就笑著也把牛角杯里的奶茶喝了，

熱熱的奶茶，在行軍百里后，確實讓人非常舒服。

兩人帶頭喝了奶茶，

於是接下來，一杯又一杯的奶茶倒滿，送到眾人面前。

大軍就在葉葉河邊紮營，

處木昆葉葉河這裡的牧民，也照例是殺牛宰羊招待。

晚餐時，處木昆人還熱情的給武懷玉上了道大菜，他們烤了只駱駝，但這道大菜最精華的卻不是烤駱駝，而是一隻天鵝。

他們把一隻肥美的天鵝放血褪毛后，在肚子里又塞入了一隻更小的野鴿子，還塞入了一些香料、糯米等，再把天鵝塞進羊肚子里，把羊又放進駱駝肚子里。

一道菜，卻有鴿子、天鵝、羊、駱駝四樣，

武懷玉很好奇的是他們怎麼把這麼多東西烤熟的，一樣樣套起來倒簡單，可要保證把駱駝里的羊、天鵝和鴿子都烤熟，還得烤的恰到好處，這就非常不簡單了。

武懷玉在長安的時候，吃過一道草原上傳出的美食，渾羊歿忽，卻也只有羊、鵝兩樣。

單獨烤駱駝他也吃過，可這種四件套還真是頭次吃。

處木昆的牧人手藝很好，烤的時間雖久，但火候剛好。

律啜親自把裡面的鴿子端到武懷玉面前，「武相，這是咱們西域有名的天山野鴿，一隻個頭也就一斤多點，但味道鮮美，尤其是在駱駝里烤的，又香又嫩。」

據說這種鴿子性情膽小而機警，想捕獲還挺難，尤其是活的。

武懷玉聞著確實香，尤其是這鴿子感覺是燜熟的，有幾分叫花雞的那味，抓起來扯幾下，就分成了鴿腿鴿翅幾大塊，

香而不膩，

鴿肚裡的糯米飯也更香，而扒開浸滿鴿子湯汁的香糯糯米飯，裡面居然還有個鴿子蛋。

律啜站在那當場操刀，

把最精華的鴿子送給懷玉，然後開始把那隻大天鵝分了，

仍是武懷玉得了個肥美的鵝翅鵝掌，然後程咬金蘇定方等一眾唐將也各得了一份，

剩下小半隻，則是咄陸可汗，還有彌射可汗，步真小可汗，還有剛趕到的南庭薄布可汗。

再就是十箭首領，五大啜五大俟斤，以及諸葉護、特勤、俟斤們了。

一隻天鵝，這麼多人分，其實一人也分不到多少，不過還有羊和駱駝，每人盤子里也是滿滿當當。

這麼多人也吃不完這駱駝，

於是武懷玉發話，剩下的大半隻駱駝，就分賞給眾人的親隨侍衛軍官們。

說實話，這道菜還可以，

充滿著草原游牧部族的風格，

細問，這道菜果然就是長安渾羊歿忽的進階完全版，正是從突厥汗庭流出的，處木昆的律啜用以往大汗招待貴客的這道大菜，來招待武懷玉一行，還是彰顯他的恭敬的。

當然，也顯得他過於有求於人了。

果然，律啜借著機會，再次提出了要為大唐前驅，攻滅高昌。

這次，不再只是處木昆部，葉護賀魯也要聯手行動，他甚至把胡祿屋的闕啜親家也給說服加入他的計劃。

沙缽羅葉護賀魯，處木昆部律啜，還有胡祿屋部闕啜，他們罕見的達成了一致。

前些天還在武懷玉面前，拳腳相加的胡祿屋闕啜和處木昆律啜，現在也和好了，達成一致，願意與賀魯一起為大唐滅了高昌。

武懷玉吃著浸滿鴿子汁的糯米糰子，在西域天山北麓葉葉河畔，能吃到糯米糰子可是不易啊，這玩意還是絲路上的商人帶來的，稀罕貨。

他細嚼慢咽，目光在律啜、闕啜臉上掃過，兩人臉上的傷還在，可卻已經這麼快和好了。

明顯是他們三人私下達成了什麼交易。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不符合大唐的利益啊。

咽下糯米糰子，武懷玉拿起塊布擦了擦嘴，端起奶茶杯飲了一口。

他動作不急不緩，

但卻讓律啜幾人看的有些著急，他們迫切想要得到武懷玉的應允。

可惜，

武懷玉怎麼能如他們意。

「沒想到賀魯葉護和律啜、闕啜都這般積極，既然如此，本相也不好挫你們的鬥志。

高昌有五大城，也是麹氏的五郡城，即高昌城、田地城、交河城、蒲昌城和天山城，

現在我給你們機會，除高昌王城，剩下四城你們三人抽籤，各抽一城，負責拿下。

誰先拿下自己抽到的城池，誰就可以先去攻高昌城。

而先破高昌城者，為首功。」

武懷玉放下茶杯，拋出了一個誘人的餌料。

「瑤池、鹽泊、匐延三都督府地，本相已經划好，但律啜、闕啜一直爭執不下，這次便以誰先破高昌，那麼誰就可以在三州中任挑一州。」

「律啜啊，你如果能夠先破一城，再破高昌王城，那麼你想要留在天山北麓現在的這牧地，我滿足你。」

「當然，如果闕啜你能帶著胡祿屋部先入高昌，那我也答應把鹽泊州給你，如果伱想要瑤池州，也可以換給你。」

古有二桃殺三士。

武懷玉如今拋出個三州地盤任選的條件，立馬就讓賀魯好不容易拉起的三人同盟給破裂了。

說到底，不論是闕啜還是律啜，他們能同意賀魯的計劃，並不是因為親戚關係，說到底還是為了鹽泊州這塊地盤。

現在武懷玉直接以此為條件，誰還能拒絕呢。

律啜是最心動的，

他呼吸不由急促，「大總管，此話當真？」

「我武懷玉向來說話算數，一個唾沫一個釘，在場的諸位都可做證。」

「先入高昌者，三州任選其一。」

律啜大喝一聲，「好，我同意，大總管此法最公平公正。」

闕啜卻有些急了，

本來鹽泊州這是板上釘釘到嘴的肉了，怎麼現在又有可能要飛，他之所以答應賀魯，那是因為賀魯私下把瑤池州許給他，他想著到時鹽泊、瑤池兩州合一，他胡祿屋可就要崛起了。

不料現在又出岔子了。

「武相，」

「闕啜，你若能先入高昌，條件也一樣，鹽泊州仍是你優先選，當然，你要是想要瑤池州也可以，瑤池州比鹽泊州只好不差。」

賀魯感覺有點難受，

但細想想，也壞不到哪去，本來他都把瑤池州私下拿來跟闕啜交易了。

場上，

其它諸將，也都喊著要一起，要公平競爭，

尤其是三姓葛邏祿和處月三部，

葛邏祿和處月都是西突厥別部，在十箭之外，但他們在東廂實力挺強，這次兩部，都各被武懷玉設了三個都督州，

處月部是弓月部的思渾州都督府，也就是預支部，還有處月部置金滿州都督府，以及處月的射脾部置沙陀州都督府。

而葛邏祿也分別設大漠、陰山、玄池三都督府，還把三姓咽面單劃出來，又設了個金附州都督府。

看似這兩別部，居然設了七個都督府，好像特別佔便宜，其實這種做法暗藏陰招，那就是分化削弱，眾建以分其勢。

好比葛邏祿人，以前是熾俟部為主導的，但現在把三姓拆分各設都督府，那以後按大唐的安排，熾俟部的大漠都督府，就管不了陰山、玄池都督府了。

而三姓咽面部，也是依附於謀落部，現在把他們單劃出來，另設一府，相當於是脫離謀落部自立門戶了，這樣一來，本來以熾俟部為主導的三姓葛邏祿，就被拆分成互不統屬的四都督府。

這就是陽謀。

處月部一樣啊，三大部落，給他設了三個都督州，從此也是互不統屬。

葛邏祿和處月人也不是不明白，也有能看的懂的，但在弓月部預支俟斤被殺，熾俟部熾俟匐俟斤被殺，兩部遭受重創后，他們已經沒有人敢公然反抗武懷玉的意志。

而且如葛邏祿，以往熾俟一家獨大，主導三姓，現在熾俟落難，謀落部、踏實力部，甚至是三姓咽面部，也都想藉機擁有更大自主權。

此時，他們也想跟律啜闕啜他們一樣抽籤，也想在鹽泊、瑤池這兩豐饒之地，優先任選一個。

看著他們積極爭搶的樣子，武懷玉只是微微一笑。

賀魯三人的計劃，輕鬆化解了。

「既然諸位這麼積極，那剩下的二十二座縣城，各部都可以抽取一城攻取，破城者，皆記功錄勛賞賜。」

諸部首領很積極。

其實打個高昌，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武懷玉有十足的把握，可直接犁庭掃穴，但是最後他還是打算殺雞用牛刀，

就打個富裕仗，打個排場仗，

就讓突厥諸部上，

既是要借高昌之手，消耗消耗下突厥各部，同時，他還確信，按這種打法，突厥各部不僅會有不少傷亡，而且以麹智盛表現出來的狠厲，他們未必就能很順利，到時他們頓兵城下傷亡不輕卻不得破城，

武懷玉再帶大唐天兵出場，用神機火器轟然破城，一舉拿下高昌，那效果，不得好到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