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撒嬌日常(被哄)
清晨,楓葉路上陽光和煦，人流與車流熙熙攘攘。
街道兩旁的底商店鋪逐漸熱鬧起來，冰淇淋店尚未開門,對面的咖啡廳里已不斷有上班族進進出出。
背著包的年輕人腳步穩健地走進咖啡廳，面對店員熱情的招呼，正要習慣性地報出自己常點的咖啡名字,忽然後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他轉頭看了眼戶外座椅的方向,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每天早晨都坐在那裡喝咖啡的老闆沒出現。
小黃點單的話音霎時頓住,慢吞吞地改口：「不好意思……不要咖啡了，只要麵包,忘記今天不用上班了。」
他每個工作日的清晨都會來買早餐和咖啡,店員早就與他相熟,聞言笑著打趣道：「不上班還來公司啊？」
「要去外麵糰建玩兩天。」小黃老實地回答道，「先到公司集合，晚點一起坐大巴過去。」
店員立刻發出羨慕的嘆息：「真好啊,工作日的團建才叫團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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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公司換了老闆，員工們的幸福指數直線上升。
其實原來的賀總也不錯，但那是正常範圍內的好，主要是尊重勞動法和薪資優渥。
至於老闆本人，因為事務繁忙,其實不常過來這裡，與普通員工基本沒有交集，給大家的印象不深。
而這一任賀總來了以後，不僅辦公地點換到了位於市中心的豪華寫字樓,公司餐廳的菜品越來越豐盛,堪比星級酒店自助，團建和年會這類大型活動就不用提了,連平時有員工過生日，人事都會特意訂價格不菲的蛋糕，讓大家一起慶祝。
雖然賀總不喜歡吃甜食，但他喜歡的人愛吃甜食，所以常常會過來一起吃蛋糕，反正工作單位就隔著一條街。
總而言之，萬家傳媒的員工們全都深刻明白，自己享受到的這些勞動法之外的超常福利來源於誰。
什麼戀愛腦小少爺，這明明是感天動地海枯石爛的愛情！
所以現在他們每次看到曾經一度以為驕縱任性的池先生的時候，再也不覺得敬畏和疏離，都會以最誠摯的熱情送上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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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總今天不穿西裝嗎？黑西裝好帥的！」
「今天出去玩嘛，當然應該穿得休閑一點啦。」
在咖啡廳吃完了早餐的小黃走進公司，也跟著大家一起打招呼：「賀總早，池總早。」
今天跟賀橋一起來公司的池雪焰，正握著手機，笑著一一回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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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一圈早安結束，他鬆開摁著屏幕的手指，一條長長的語音便發了出去。
身邊的賀橋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不禁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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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們全部到齊后，大家一起去地下停車場，乘大巴出發，前往位於隔壁市的度假別墅。
一路上，池總表情認真地看著手機，似乎在處理什麼重要的事，偶爾會主動將屏幕遞給賀總看，還會說悄悄話。
日常平淡的風景里，池總專註地看著手機屏幕，而賀總專註地看著愛人，目光裡帶著寵溺。
坐在附近座位的黎秘書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被甜得牙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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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人事部門的同事一起安排完這次團建行程后，智齒突然發炎了。
幸好安安立刻幫她約了診所里能接診成年客人的牙醫，拍過片子後果斷地拔了牙，可惜時間太短，到今天傷口還沒有完全痊癒，時不時會隱隱作痛。
雖然會影響她吃東西，但不會影響她磕糖。
她一邊把實況轉播給正在診所前台摸魚的安安，一邊激情討論聽不到的悄悄話。
[翟安安：池醫生每次請假出去玩的行程都讓人好酸哦。]
[黎菲菲：不過，我覺得他們好像是在討論工作上的事呢，池總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嚴肅。]
[翟安安：！！在診所是溫柔的池醫生，離開診所是嚴肅的池總，可惡，好香！]
然而，實際上，一臉正經的池雪焰在干一件很幼稚的事。
他把大家喊他池總的語音發到了家庭群里，給另一位真正的池總欣賞。
往日這時候很活躍的池中原，今天遲遲不回復，所以他特意用@來提醒對方。
[Shahryar：聽見了嗎？我也是池總了。@池總]
池中原沒法裝作看不見了，回復姍姍來遲，顧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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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雪焰當即抓住機會發出一句絕殺。
[Shahryar：而我不用開會，正在去團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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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總：開完會我就休息了，今天公司又不忙，下午準備去打高爾夫。]
[Shahryar：可我每天都不用忙公司里的事，依然是池總。]
[Shahryar：哈哈。]
風水輪流轉，終於也有他給老池發哈哈的這一天。
他發完消息，用上揚的語氣告訴身邊人：「總算報仇了。」
賀橋忍俊不禁道：「什麼仇？」
「之前我搬出來以後，他嘲笑我吃不到玲姨做的菜，就用哈哈來攻擊我。」
池雪焰神情認真地講起原委，彷彿在講一件大事。
賀橋只好藏起心頭真正的想法，看著正和親爹打嘴仗的愛人，點頭附和道：「嗯，總算報仇了。」
不斷冒出的新消息里，韓真真替他說出了心聲。
[韓董：怎麼這麼多新消息，聊啥呢，我看看。]
[韓董：……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幼稚？？]
[池總：是他幼稚！]
[Shahryar：是你先幼稚的。]
賀橋不好說到底是誰比較幼稚。
總之，他覺得很可愛。
尤其是池雪焰這份專門針對親近之人的記仇的幼稚，落到他身上的時候。
這次團建行程很自由，主要目的就是放鬆和玩，拉近同事之間的關係。
公司包下了兩棟風景優美的度假別墅，各類娛樂設施一應俱全，打牌打球打遊戲，也可以自己做飯聚餐。
下廚的同事會比較辛苦，所以吃完飯後有投票環節，大家投票選出最喜歡哪道菜，票數前幾名會有額外的獎品。
為了增加做飯這個項目的趣味性，人事決定不讓大家自己報名下廚，而是用隨機抽籤的方式。
如果抽到不太會做飯的同事，哪怕做個簡單的冷盤，或是放個青菜湯也行。
反正公司餐廳的飯菜口味那麼好，大家吃好東西都快吃膩了，不如找點刺激。
沒有什麼架子的賀總和池總也參與了抽籤，幸運地雙雙中籤。
賀總的父親老賀總本身就是做小吃店起家的，而且大家聽說過平時在家都是賀總給池總做飯，已經在背地裡好奇很久了。
今天終於能嘗到老闆的手藝。
必須要做個大菜！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建議中，賀橋最終選擇了一道雙椒兔。
雞鴨魚肉太常見，很多做法他都給池雪焰做過了，不想再重複。
兔肉是不常出現在餐桌上的肉類，他以前只給池雪焰做過紅燒口味的，想著可以借這次機會練練手。
結果池雪焰聽到他打算做的菜之後，表情卻顯得有點微妙。
賀橋這會兒被其他員工圍著，一時沒留意到，只是問他：「你要跟我一起做雙椒兔嗎？」
池雪焰也抽中了簽，他是懶得做飯的人，如果跟深知他脾氣的賀橋結伴，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待在廚房裡划水。
但他拒絕了這個提議：「不要，我要自己做飯。」
員工們頓時感覺雙喜臨門。
「池總打算做什麼？也做個硬菜嗎？」
池雪焰搖搖頭：「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別墅里有好幾個廚房，賀橋獨自在一樓廚房裡做雙椒兔的時候，忍不住想，池雪焰把做飯這兩個字的音咬得特別重。
……有點像是生氣了。
賀橋一時間沒想明白原因。
而且，懶得做菜的池雪焰準備做什麼？
到了晚餐時間，熱氣騰騰的餐桌上，兩個答案同時揭曉。
賀橋初次嘗試的這道雙椒兔色香味俱全，大受歡迎，一大盤菜很快被搶空。
哪怕拋開老闆的身份，這道菜人氣也會是最高的，味道好又下飯，必然會奪得今晚菜品投票的第一名。
認真搶菜的人群里，只有三個人看上去最從容。
池總不需要搶，因為賀總主動把菜夾到了他碗里。
剛拔了牙不久的黎秘書想吃又不敢吃，捂著腮幫子望洋興嘆：「我恨智齒！！」
動作慢吞吞的小黃則是沒搶到幾塊，只好憂傷地對餓狼撲食般的同事們玩起了梗：「兔——兔，這麼可愛……」
他說到一半，聽見池雪焰陡然響起的聲音。
「就應該紅燒。」
語氣明明很平常，甚至帶著一點溫柔，但搞音樂的小黃老師敏銳地聽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氣。
他驀地僵住，慌忙把沒來得及說完的「怎麼可以吃兔兔」咽了回去。
池總難道不喜歡雙椒口味嗎？
賀總居然不知道池總不喜歡雙椒口味嗎？
這是賀總可以不知道的事嗎？
這是他們可以知道的事嗎？！
「回家后給你做泡椒兔丁好不好？」
是他的疏忽。
他怎麼找不到邏輯？
「真的。」小俞點點頭，「很好玩。」
「反正不是你就是我。」
「……糖醋？」
第三樣是一隻按下去會發出咩咩叫聲的玩偶豬，換來了今天的第一名獎品，會哼哼叫的玩偶羊。
「不會的，我們的運氣都很好。」
他沒有責怪謊報病情的幼稚客人，對方卻反而得寸進尺。
賀橋是真心實意地這樣覺得。
所以他認真地說：「雖然今天你生氣了，但我覺得很開心。」
第二樣是模仿布料紋理的抱枕形狀石雕，換來了追求時期奇形怪狀的不重樣草莓。
婚禮前，他們一起去家居城，在相對正常的裝飾品之外，池雪焰額外挑了三樣充滿怪誕和無用之美的小物件。
是給醫生的報酬，之一。
可惜現在沒有穿。
只缺了一件雪白的醫生服。
他沒有猜錯的話，池總絕對因為雙椒兔生了賀總的氣。
安安撲哧笑了：「真的嗎？」
前台安安托腮看著窗外，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語氣應聲：「聽上去很合理哦。」
所以白米飯獲得了今晚菜品投票的第一名。
「我是第一個成年病人嗎？」
大家便心領神會地發出「噢——」的聲音。
小俞琢磨了一下她的表情：「我怎麼覺得你好像知道什麼秘密。」
緊繃的橡膠將皮膚勒出淡淡的痕迹，摘下的手套被拋進垃圾桶。
同一天，色彩濃烈的黃昏中，池雪焰接過賀橋遞來的綜合水果味冰淇淋，又看著他拿起一個甜味最淡的冰淇淋，眼中笑意閃爍。
毛茸茸的雪白小羊立刻發出一聲聽起來很傻的豬叫。
屬於兩位老闆的房間里，響起漫無邊際的交談聲。
「我的智齒好像也發炎了。」
小俞不禁扭頭感嘆道：「這看著怎麼像是我們診所該做的廣告？他們集團是要從餐飲跨界到口腔護理了嗎？」
剛好第一名的獎品也很沒有邏輯。
「那做麻辣口味？」
他是個太幸運的人。
雖然聽起來毫無邏輯。
賀橋想，以後家裡應該備更多的消耗品白大褂。
……倒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關係。
而盛著食物的餐桌兩端，既有做一日三餐的人，也有等待一日三餐的人。
流水與泡沫會漫過指尖，皮膚泛起輕微的紅，水池裡盪開淅淅瀝瀝的聲音。
安安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沒有呀。」
賀橋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覺得米飯煮得很好。」
……愛情真是一種神秘的東西。
這是關於愛的獨佔欲，常常蠻不講理。
池雪焰忍不住瞪他：「你為什麼一天到晚學我？」
淘米，加水，關上電飯煲，然後按下煮飯鍵。
他想了想，說：「池醫生今天帶了一隻會豬叫的小羊來。」
「要是我們倆都沒被抽中去做菜呢？」
第一樣是一起風就會不停搖擺身體的細長氣球人，換來了相敬如賓時期另一隻栓在窗口飄蕩的氣球人。
下班后沒穿白大褂的池醫生挑了挑眉，拒絕回答這個涉及隱私的問題。
池雪焰聽懂了言外之意，把小羊塞進他懷裡，兀自翻了個身：「你好煩，我要睡覺了。」
窩在他懷裡的人捏了捏手裡的小羊玩偶。
午後的陽光靜靜流淌，照耀著樓下不務正業的廣告牌，走廊盡處辦公室中表裡不一的小羊，和眼前正笑著的女生。
有好事的人問今晚當之無愧的第一名：「賀總，你覺得哪道菜最好吃？」
賀橋一直覺得，那一刻的池雪焰很好看，彷彿天然就該這樣。
他們明明會一起度過許多個一年四季，有無數次一日三餐。
憨態可掬的獎品小羊便又回到了他懷中。
請假出來玩的牙醫沒能睡著，而是意味深長地反問：「幹嘛，要我幫你拔牙嗎？」
牙齒健康真的很重要。
到後面，賀橋已經想不出任何可能的新口味，只好轉移話題。
這次換成賀橋哄人了。
在池雪焰即將收回半跪在沙發上的動作，起身去洗手前，聽到賀橋問：「還生氣嗎？」
池雪焰不停地挑著刺，手中的小羊也不停地發出哼哼聲，像在嘲笑身邊人太笨。
因為他會陪池雪焰一起去恐怖片聚會。
是一隻按下去會發出哼哼豬叫的玩偶小羊。
反正彼此都對答案心知肚明。
池雪焰的手腕被握住，在突如其來的力道里，原本居高臨下的姿勢一下子天翻地覆，他成了被迫倚在沙發上抬眸仰視的人。
「兔肉糖醋好奇怪，不要。」
「你喜歡這個獎品嗎？」
但賀橋實在太清楚該怎麼哄他。
「你的智齒長得很聽話。」池醫生一邊說，一邊摘手套，「沒有發炎，也不需要拔。」
「不想上火。」
顯而易見的，他煮出了一鍋在賀總看來最好吃的米飯。
愛是太抽象的名詞，從心間湧向腦海時，往往找不出恰如其分的表述方式，便被生命中最觸手可及，也最不可或缺的食物承載。
池雪焰反問道：「泡椒兔和雙椒兔的區別很大嗎？」
他知道池雪焰為什麼生氣了。
診所窗外，馬路對面的那個寬幅顯示屏上，同樣更新了一則跟餐飲毫無關係的廣告。
賀橋面不改色：「我覺得你會喜歡。」
「紅、紅燒啊……」小黃越想越驚恐，只好硬著頭皮接話，「啊，那個……紅燒特別好。」
耀眼的紅與潔凈的白，肆意的張揚與專註的溫柔。
抽中廚師簽的池總做了字面意義上的飯。
一天後，這隻模樣可愛的玩偶出現在池雪焰的辦公室里，在助理小俞震驚的目光中，發出一種跟羊毫無關係的叫聲。
在這樣明媚的日光里，小俞鼓起勇氣問她：「要去樓下吃冰淇淋嗎？」
正把臉埋在枕頭裡的池雪焰其實不想笑的，他想假裝嚴肅地生一會兒不講道理的氣，這是種格外新鮮的體驗。
「那該換我檢查了，池醫生。」
池雪焰從來不會在生活中莫名其妙地吃醋，此刻卻為了一道沒有最先做給自己吃的雙椒兔而生悶氣。
「……」這回輪到池雪焰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今天我會得第一？」
吃完飯後，大家紛紛打開發在公司群聊里的鏈接，準備匿名投票。
賀橋便又學他說過的話：「喜歡一個人常常從喜歡對方的愛好開始，比如模仿他買同款。」
玩偶小羊響起短促的哼哼聲。
而眼前這個病人總是很會模仿他。
智齒髮炎得很及時的人回答他：「等回去之後檢查一下。」
池醫生公私分明：「我收費很貴。」
賀橋曾在診所里見過這樣的他，知道下一步是洗手。
不應該把第一次嘗試的新口味，做給外人吃的。
吃完飯，大家玩到深夜，等累了才各自回房。
但是，為什麼賀總看上去反而心情更好了呢？
他也知道家裡其實有不少全新的白大褂，這是池雪焰眼中的消耗品，每次參加恐怖片聚會時都能穿廢一件。
鬧哄哄的餐廳里，似乎不喜歡雙椒口味的池總看著被掃蕩一空的雙椒兔盤子，而若有所思的賀總看著愛人，眼中漸漸露出笑意。
昏暗的夜色里，贏得小羊的人發出一聲輕笑：「你覺得呢？」
小黃的驚恐也一點點變成了茫然。
房子里空間充裕，有好幾間閑置的卧室，或許還應該買一把專業的牙椅。
等到晚上回了家，他有模有樣地戴上橡膠手套，幫自稱智齒髮炎的某人細心檢查完后，得出一個毫不意外的結論。
想到這裡，賀橋起身，主動去給池雪焰和自己盛飯。
他玩了一次新奇有趣的檢查遊戲，自覺已經報了仇，所以誠實道：「不生氣了。」
上面正顯示著八個大字：愛護牙齒，從我做起。
午休間隙，來前台溜達聊天的小俞，望著那塊總是在不務正業的廣告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迷茫。
半晌后，他聽見身邊人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聲音。
小俞看著她，忽然就忘了廣告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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