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淚的種子
夢元三零二二年傍晚七點四十三分
昏暗的房間傳來莎莎聲響,擺在殘破長紅木桌上的燃燒著的蠟燭散出微弱的光,卻也剛剛夠照亮整個卧室。
老人顫顫巍巍的拿起一支鋼筆,向內凹陷的筆身,時而斷墨的筆尖,讓老人不得不來回圖畫剛才的筆跡。
筆尖在嶄新的羊皮紙上慢慢書寫,留下它的記憶:
夢元二九四五年——我們面臨人類有史以來最為艱險的戰爭,滿目瘡痍的陸地,無處不在的罪行充滿人間,哭泣、反抗、失敗……死亡每天都在上演,這是我有記憶以來所看到的,哪怕直到現在,我們的犧牲與努力也只是拯救了不過三千萬的人類。
這場長達兩百多年的戰爭,我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我期望出現一個可以帶領人類重新走向光明的人、一個真的願意走向光明的人,而非現在的我。
我是不同於其他人類的人,我清楚我跟他們不一樣,但我們現在是一樣的,所以我們失敗了。
但我能感受到他要誕生了,希望能完成我們的使命吧……
——
老人緩緩合上筆蓋,眯起早起已年老而皺在一起的雙眼,露出一條縫死死注視著因房屋漏風而搖曳的燭火,看著蠟燭一點點的燃盡。
眼淚流淌在皺巴巴的面龐上,嘆息道:「我知道你即將到來我們的世界,我能感受到你蓬勃的生命力,就像當初的我們、甚至強於我們,你會活的漫長,直至完成我們的任務才與常人一樣。
你的路很難,心太大了,早晚會死在半道上,所以我願用最後一點生命化作你的一次護身符,願你成功,我素未謀面卻感情至深的朋友、戰友。」
老人下一瞬拿起酒瓶猛灌一口,起身披上自己的棕褐色的軍大衣向外走去。
此時正是北方暴雪時節,狂獵的暴風雪是這裡的唯一主調,小屋搖搖晃晃,也不知道是如何支撐到現在的,可就這樣看著弱不禁風的白髮老人卻就這麼向著狂風與白雪走去,最後消失在皚皚風雪之中。
在他走後不久,東南方編號A349軍區在靜寂中發出刺人的白光,然後轟隆一聲,坍塌在城市的中心。
人們遠遠的看向爆炸的方向,來來回回幾次辨認,最後承認了最不敢想的念頭,然後驚呼:「是市中心!快跑啊!再不跑我們就完了」
人群一鬨而散,像是一群不知東西的螞蟻,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遠離市中心」然後「求生」。
他們能活下來嗎,在這場罪犯與怪物主宰的世界戰場中,他們很難、很難,就跟賭徒很難從賭場莊家手裡贏走巨額賭注一樣難,或者是隨機買張五注彩票中了十個億一樣難。
但他們總得試試,萬一中獎的是自己,成功的是自己,活下來的是自己呢。
與吵鬧的東南地區而言,北方老人的小屋顯的格外寂靜,片刻之後,木屋終於承受不住暴風雪的壓力——坍塌了。
而那張羊皮卷陪著支離破碎的小屋在暴風雪裡慢慢掩埋,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第一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