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買賣隱成

『嘎吱…嘎吱』屁股底下一張有點年份的老闆椅，在我舒暢地抖動二郎腿時，好似年邁的老者無病那個呻.吟啊，與我鼻孔中哼出的呼嚕聲，構成一段段令人無限遐想的優美之音，咳咳，正經，正經，我不就是趁著午飯後，躲到鋪子里消食小酣一會么。嘖嘖，飯後酣睡一小會，弄個神仙也不當啊。

半夢半醒間，聽到小弟們時不時驚叫著『草！爆頭，grd，那麼准….哦耶…』靠，誰規定上班時間不能玩遊戲來著，我他媽的給他煽兩巴子，瞧瞧，我這幾個小弟，嘖嘖，年輕有活力啊，jing神體貌那不用說都是一等一的，人家可是新社會的棟樑之才，在我手下屈著，我也不好意思擺個冷臉給他們看是不。

大家都是年輕人么，是不是，年輕人唉，都有共同話題，嘻嘻哈哈地一天就過去了，那個效率呢也就提升了，擺譜的臉誰要看。正規，我也想將鋪子搞的正規點，那話又說回來，正規一定要像死了誰誰弄的嚴肅么，所以啊，像我這鋪子雖小，人情味到是十足哩。

正當我思緒千萬，耳朵樂樂滋滋地聽著小弟們滿嘴巴的妙語，時不時感慨下人生，心裏面換著詞兒罵娘時，一個高分貝的男笑音老遠的傳播過來，好似熬冒煙的油鍋里不小心滴進了水般，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哩：

「哈哈，呦，暑期優惠裝機，特價機！不錯，不錯，好，很好啊，這裡環境可不錯哦。嗨，李老闆你別躲了，我看到你了，嘖嘖，這妞兒真水靈，啊哈哈，喂，小妞兒，晚上與哥哥去兜風不？『皇庭賓館』重新裝修過，聽說裡面的席夢思啊，嘿嘿，好軟的說。哇哈哈…」

回應了幾聲女人尖銳的哼哼聲，靠，我渾身一寒，這溜里溜氣的聲音，不正是王老闆么，媽的，這貨難不成響應黨國號召，進去吃了幾年『皇糧』？至於么，隨便見個小妞就這樣讒，搞的好象有些年頭沒見過女人似的，丟人，真丟人，如果他不是我的客戶，如果不是已經約好了，我準備裝作不認識他呢，氣悶的情緒將我最後一絲睡意沖的無影無蹤。

我睜開雙眼，將腦袋探出去，脖子伸的老長，這才看到一條胖墩墩的身影，眯眼仔細一瞧，他媽的，不是王老闆這嘴賤貨還有誰，只見他將賊頭賊腦的腦袋四處轉動掃蕩，肥胖的身軀下兩腳大邁著步伐向我鋪子走來。

這王老闆啊，40來歲，今天一身黑sè的西裝衣褲，分娩期似的肚皮導致他西裝紐扣子扣不上啦，裡面一件花花的襯衫，再加上一副大號的墨鏡架在扁塌的鼻樑上，如果不是他左臂胳膊下夾著一隻桔sè的老闆牛皮包，都以為是哪個幫派的帶頭大哥呢。額，不過在我眼裡怎麼看就怎麼彆扭呢，瞧瞧他那梳的油光閃亮的中分漢jiān頭，整個臃腫的身體在邁步中一抖一楞的，在我超強的視力下，還見到他額頭流淌著汗水哩。

有這麼熱么？心裡鄙視下，您老兄該去減脂肪了，錯了，應該說減這一身民脂民膏。好吧，既然躲不過去，我悠懶地從年邁的老闆椅上站起身，兩隻手胡亂地將衣服褲子擺弄整齊些，匆忙地將頭髮一擼，努力讓自己擺出張意外、欣喜的笑臉。

然後，然後給了小弟們一個注意分寸的眼神，待小弟們都站起身，我滿意地重新換上笑臉，老遠巴巴地伸出手，腳下生風似的跑了上去，如突然遇到幾十年未見的老情人，嘴巴噼里啪啦流溢出胡言亂語的句子：

「啊哈，剛才我還在納悶，這空氣里咋突然間充滿了貴氣呢，哈哈，原來是王老闆駕到，真讓小弟我誠惶誠恐，您快請進。嘿嘿，希奇，真希奇，您的氣勢一放，我這雜亂的鋪子變的蓬壁輝煌哩，哈哈，（我將嘴巴湊到他耳邊小聲的嘀咕句）那幾個女的啊假正經，假正經，嘿嘿，您懂的，嘿嘿。」

王老闆會意地嘿嘿幾聲表示明白、明了，目光隨之一暖，玩味地朝那幾個女孩看了幾眼，我嘻嘻哈哈地拉著他的手就往鋪子里走，看了眼站成一排的小弟們，故意將臉一拉，朝他們呵斥道：

「你們幾個傻站著做啥？還不快將這些雜碎收拾下，沒見貴客上門了么，趕緊的，你，快將我的椅子搬出來給客人坐，還有你，弄點茶葉，給貴客上好茶，還楞著做撒？難不成還要我替你干？」

看到小弟們動了起來，我滿意地點點頭，將王老闆讓進了鋪子，王老闆呢，一時沒地兒坐是不，他也就裝模做樣的在我鋪子里，東看看西瞧瞧，碰到稀罕物么，用手摸摸，我么，趕緊上前，滿嘴巴表達歉意，哈哈，小弟們不懂事，讓您見笑了，哈哈，這些破亂玩意，嘿嘿，小心臟了您的手，來請，請…

王老闆坐上了我那張年邁的老闆椅，『嘎吱…嘎嘎…嘎吱…』恩？似乎，我做了一件蠢事，這張年邁的椅子在他噸位非常強大的屁股下哀嚎，賣糕的，看得、聽得我咋就那麼心驚肉跳呢。

哦，我不是擔心他會不會摔個四肢朝天，而是我這椅子啊，坐了好幾年，有感情是不，再說坐壞了不是錢啊，我心裡悲哀幾句，強忍著將他拉起去挽救椅子的衝動，心裡不停吶喊著：『沒關係，真沒關係，您再坐狠點，嘿嘿，燕過扒毛，老子今天非要從你身上扒出百張，千張椅子的價錢…』

王老闆拿起茶杯，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葉，小啄一口，咳咳幾聲，見到他的眉頭立刻皺彎起，於是我隨眼瞅瞅杯子里的茶葉，頓時，我怒氣上涌，滿臉黑、綠、白、紫…變幻著，『啪』，終於忍受不住，將手往桌子上一拍，朝小弟們暴發出來：

「他媽的，你們干撒吃的，眼睛是用來喘氣的不成，怎麼給王老闆喝這種貨sè的茶葉？恩？還不重新泡上杯好茶，趕緊地。哎呀，不好意思啊，王老闆，王老兄，您是兄長，我這些小弟們不懂事，毛手毛腳地不會做事，沒有眼界，見諒，哈哈，見諒，老弟知道你最愛喝『xh龍井』。呵！你還不快將我抽屜里的上品『xh龍井』拿出來給客人泡上。」

一小弟馬上哆嗦地朝我辦公桌走去，王老闆看在眼裡，將茶杯放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揮揮手喘息幾聲說道：

「哦，沒關係，大熱天的，不容易，都不容易，別忙乎了，小李老弟啊，哥哥不是外人，不是外人，來來，坐下，都坐下，老弟你也坐，哥哥今天來呢，有點小事要求你幫忙唉。」

一頓話，聽得我舒心啊，瞧瞧，人家大老闆，就是會說話，比我這種近乎小混混的說起來要漂亮多了，是不，不過，最後一句，我臉上的肌肉抽蓄幾下，心裡大喊各路菩薩、真人保佑，千萬別是什麼救濟度難關的道道，那事我可不喜，甚至可能翻臉呢，唉，誰叫我現在兜里比屁股還白凈呢。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於是我心中思量再三，大膽地問他，哥哥啊，您有啥事啊，只要小李小弟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幫你全力以赴，那個排憂解難，您呀，有什麼事一個電話吩咐就是，這大熱天的，還親自跑一躺，瞧你累的、熱的，看的弟弟我過意不去。心中卻是忐忑啊，千萬不要提借錢周轉呀。

我一頓漂亮話說出去，聽得王老闆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他又重新抓起茶杯子裝樣的喝了幾口，也不管那味道對不對他的口味，毫不介意的牛飲幾口，見他頓了頓，怕是在思索，片刻后他才娓娓道來：

「老弟唉，那個呢，真不好意思，哥哥我那破公司，現在很麻煩，真的好麻煩，唉，當初為了省事、省錢，請了一個三流的電腦服務公司布置網路，手下管事的經理又盡給我在裡面撈好處，呵呵，現在好了吧，我…我…ri.他老母，現在網路時通時斷，連正常辦公都不行，搞的貿易部去申請了『adsl』才堪堪沒影響生意啊。」

王老闆似乎覺得這事開口有點強人所難，於是他深吸了口氣，吱吱唔唔，又帶點難為情的神情與我商量道：

「這個事呢，哥哥想請你出手幫忙，那個，那個電腦服務公司老闆好像欠了一屁股債，不知躲哪去了，嘿嘿，你不會為難吧，哥哥知道你們行業的規矩，可是現在哥哥沒辦法，其他公司也很多，不過誰叫哥哥只信你呢，嘿嘿，行不行，老弟說句話，需要多少花費，千萬別客氣，跟哥哥直說就行。」

哈，我心底舒了口氣，不是借錢就好，不是就好啊，雖然王老闆已經把話說的這個份上了，但誰叫他是老狐狸呢，如果我貿然地答應，嘿嘿，估計樂子大了，到時候被他賣了還要幫他數錢呢，更何況我也是只小狐狸啊，沒有令我犯.罪衝動的好處，我為毛答應那麼爽快是不，於是我故意擺出副為難的神情，就等著他自己加價碼了，要我來開口於情於理總是不妥當啊，是不是。

他見我這樣老僧坐禪，不屑一顧，哦錯了，他見口頭許諾的好處還是打動不了我，已經急的坐立不安了，終於他急忙開口說道：

「這個呢，只要幫哥哥把公司的網路理順了，給你這個好處，（見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恩，這一根手指頭啊，是1萬的意思，假使100、1000的還真侮辱了他王老闆的身份，是不）還有啊，哥哥那破公司里，大概有百台電腦有些老了，需要更新下，嘿嘿，怎麼樣，老弟幫不幫哥哥這個忙。」

我呀，臉上頓時像開了朵鮮花般，堆滿了笑容，看向王老闆怎麼看他都像一個飽滿的金疙瘩啊，恩恩，不能漏像，接著我大義凜然地對他說到：

「嘿嘿！哥哥，說的什麼話啊，這是看不起我們兄弟的感情么，嘿嘿，做兄弟的敢不用心幫哥哥么，哦？真的1萬工錢？恩？100台舊電腦要更新換代？嘿嘿，這兩件事，做弟弟的怎麼說都要給哥哥做漂亮是不，為哥哥排憂解難么，哈哈」

於是我與他兩隻大小狐狸會意地笑起來，笑聲將隔壁店鋪里的妹紙嚇的躲到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