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小叔釋懷4
語驚四座。
寧父寧母沉默了幾秒后,不約而同的嘴角一抽。
寧父,「你老父親是年紀大了,但是腦子還在,人還沒傻,少在這說一些天方夜譚!」
寧母,「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你還想著推卸責任給霧霧,你還是我兒子嗎?怎麼變的這麼無恥了,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
寧青扶額,近乎無可奈何的道,」父親,母親,我說的二弟,是霧霧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寧母的神情率先僵在了臉上,目中跟著湧出一痛。寧父愣了一下,眼裡掠過一抹痛慌,隨即沒好氣的錘了一下寧青的肩頭,低斥責,」混賬東西,誰讓你在你母親面前提霧霧哥哥,你是皮癢了是不是?」
寧青笑而不語,只示意讓寧父寧母好好看看身邊的寧囂。
寧父粗心大意,盯著寧囂看了好一會,都沒看出什麼來,暗暗尋思寧青是不是在轉移話題……
而寧母的目光落在寧囂臉上超過三秒后,像是發現了什麼,一顆心猛地狂跳。
原本溫和的視線突然僵直,身形搖搖欲墜,就要站不穩了。
寧青趕緊扶住寧母的胳膊,寧母視線直直的盯著寧囂,眼睫毛瘋狂顫抖,裡面有震驚,有驚喜,有試探……忐忑……多種情緒蜂擁而至,令她霧氣蒙蒙,淚盈於睫。
「你,你是霧霧……」寧母借力靠著寧青往前走了幾步,慢慢的伸出手,顫抖的想要去觸碰寧囂眼角下的淚痣。
寧囂觸電般的後退一步,避開了寧母的觸碰。
他緘默的凝視著寧母,這個他血緣上的生身母親。
這是一個雍容卻更加溫婉的婦人,眉眼柔切,毫無戾意,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親和,一點都不像他有記憶以來面對的那個潑婦一般總是對他惡毒打罵的童家養母。
從小到大,寧囂都沒有感受過母愛,他所了解到的母親,只是一個冰冷的文字。
在別人炫耀自己母親對自己多麼好的時候,他只想自己要是沒有出生就好了。
兒時不懂事的時候還曾渴望過母愛,但是經歷過成長的艱辛和磨難,已經建立出完整的世界觀后的寧囂,早已對母親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因此面對寧母的時候,他只有不適應與防備,下意識帶上了童年的陰影,覺得對方不安好心。
「霧霧,你看看我,我是媽媽!」寧母突然瘋了一樣的衝上來,重重抱住了寧囂。
她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生怕這浮木下一刻會被奪走,用盡全身力氣,力度大到全身都在戰慄,眼淚一顆顆滾落,透過寧囂的衣衫,滲透到少年的肌膚里。
「霧霧,你為什麼現在才回家,媽媽一直都在想你啊!」
寧母痛苦的嗚咽著,寧囂不適應的想掙脫,卻又怕力氣過大傷害到她,只能僵著身體,一臉無措的看向寧幼沅。
寧幼沅表示:我愛莫能助。
畢竟當初她剛穿過來看見寧囂。也和寧母心情一致。
寧父看著這一幕,也意識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抖著唇,「阿青,他到底是誰……」
寧青一字一句的說道,「父親,他是寧囂,是寧家遺失在外二十年的二少爺。」
寧父一怔,遂然淚盈於睫,激動的上前要去抱寧囂,可是一看寧母把位置占完了,他根本插不進去,只能訕訕停住,不住的感慨,「二十年了,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孩子,你在外面過的怎麼樣啊?」仟韆仦哾
寧囂動了動唇,無奈的說道,「能讓她鬆手嗎?」
寧父紅著眼睛,如鯁在喉,「孩子,你母親這二十年心裡苦啊,讓她多抱你一會吧。」
寧母抱著寧囂哭了半個多小時,聲音都啞了,才平復了下來,但是仍然抓著寧囂的手不願意放開,眼睛也直勾勾看著寧囂,像是害怕這是一場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寧囂和寧霧是雙生子,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只有眼下微不可查的淚痣能區分出他們。
寧母當初生產雙生子疲憊不堪,只是在兩個孩子出生后短暫的看了幾眼,勉強記住了寧囂的淚痣,就陷入了昏睡。
等到再蘇醒,就發現少了一個孩子。
那一瞬間,天崩地裂的絕望壓挎了寧母,從那往後的每一天,寧母都活在深深地自責與懷念中,徹底走不出來了。
寧母始終記得寧囂眼睛下面的淚痣,時隔多年再度看到,喚起了心底的悲痛,更強烈的還是劫後餘生般的喜悅,失而復得的不可置信。
「霧霧,我的兒!」寧母看著看著又開始掉眼淚,愧疚哽咽,泣不成聲,
「都怪媽媽當初不細心,弄丟了你。你的雙手這樣粗糙,皮膚這樣黑,想是受了不少苦,苦了你了……」
莫名感覺被打擊到了的寧囂,「……」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寧家都皮膚白了!
寧青擔心刺激到寧父寧母,先不打算告訴他們寧囂過去受的苦,只說一次偶然發現了寧囂。
寧父抹了抹眼角的淚珠,不禁感動的說,「果真是祖宗庇佑,叫我們終於有一家團聚的時刻。」
寧囂看見寧母拉著自己哭個不停,終於沒忍住,給她遞了張紙巾,「……別哭了。」
「霧霧,媽媽對不起你,從今天開始,媽媽一定會好好彌補你。」寧母看著寧囂的眼神母愛泛濫,裡面有愧疚有自責,有著深深地愛切之色,真誠熾熱,卻又更加的溫柔。
一股奇妙的親切感,席捲了寧囂的心口。
這樣陌生卻溫暖的眼神,似乎勾起了他兒時埋放在心底深處,對母親的渴望與幻想。
在他被養母虐打,關在門外,在無數個寒冷的冬夜,他冷的渾身發抖,餓的只能撿垃圾吃的時候,他都會幻想如果他有一個愛他的母親,那對方一定不會用厭惡的眼神傷害他,而是會很溫柔的撫著他的眉心。
現在,寧母完美的和他年幼時幻想的母親重疊了。
寧囂想,年幼時,他幻想的母親出現了,他會對她說什麼來著?
他記得當年的他,想了很多很多話要告訴她。
可是此刻,面對幻想成真的母親。
寧囂滿腹酸澀,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好像,已經喪失了接受對方愛意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