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想喝昨晚的魚湯
「行了,別給我玩心眼,二百兩趕緊的拿出來。」曲玲瓏壞心眼的朝著衛老頭揚眉,「金子我也不嫌棄哦。」
被孫子逼。
被兒子逼。
衛老頭眼中凶光乍現。
他雙手握住煙袋桿,不知道怎麼一撥弄,側面就彈出鋒利的細刀片出來,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一躍而起。
陽光剛好打在刀片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曲玲瓏滿眼意外,反應卻無比迅速。
然而她終歸還是失了手。
刀片划向的那個人——
不是她。
衛明誠身上的血刺紅了她的眼睛,她劈手奪過煙袋桿一腳踹到衛老頭的身上,用了十分力氣,那老頭當即就被踹到幾米開外,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刀片刺的是心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抱住衛明誠讓他先躺平在地上,趴上去怎麼聽也聽不到心臟跳動的聲音。
冷靜!
她必須冷靜下來。
她是醫生,從小學醫,不能慌。
地上煙袋桿上的刀片絕對沒有超過五厘米,只要不超五厘米,心臟就不會受到致命傷。
可為什麼聽不到衛明誠的心跳?
手摸上去仔細的感受,突然她意識到不對勁,立時換了一個方向,咚咚咚的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
他的心臟長在右側。
曲玲瓏渾身都軟了,她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汗,這才認真檢查傷口,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以後她才小心翼翼的抱起衛明誠。
「別怕,有娘在,娘帶你回去上藥。」
衛明誠疼的腿都不由自主的想蜷縮在一起,即便如此他都咬緊牙不吭聲,他沒有哭,就那樣死死的撐著。
另外四個孩子都嚇傻了,衛明禮衛明月滿臉都是淚水,混合著剛才打架臉上的灰,一道道痕迹看上去可憐的不得了。
雷巧巧一手拉一個,叫上她弟弟,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鄰居們一看她煞氣滿滿,早就讓開了路,看他們離開以後才敢喘氣,然後也沒走,盯著躺在地上沒動彈的衛老頭。
衛永豐早就跑到他爹身邊跪下了,探了探鼻息發現有氣,趕緊就讓衛富貴去請大夫。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誰也預料不到,最重要的是沒有人能想到衛老頭那麼大年紀還能矯捷的暴起傷人。
曲玲瓏步子邁的很大,抱著衛明誠的手卻很穩,有雷巧巧領著另外兩個崽子她就放心的先趕回家。
家裡還是冷清清的沒有人。
她心裡莫名就對衛湛起了火氣。
說什麼是為了孩子負責才會辭職不幹教書先生的活,結果出事了連人影都見不著。
回到屋裡她把衛明誠的衣服先小心翼翼的脫下來,再一次檢查刀口,是一道長約七八厘米的划傷,傷口不淺,血肉都翻了出來。
衛明誠的小臉煞白,到現在都沒有吭一聲,她心疼的不得了,「疼的話就哭出來喊出來,不用憋著,娘馬上就燒熱水給你消毒治傷。」
「我,我不怕!」衛明誠的聲音很虛弱,他伸手拽了下曲玲瓏的袖子,「我想,想喝昨晚的,魚湯。」
他都受了傷,她一定會做飯給他吃的,他敢肯定。
不知道怎麼,曲玲瓏特別想哭。
她一個成年人為什麼要跟小孩兒置氣,氣衛湛不搭理他也就罷了,偏偏小心眼的還跟狗墩計較。
狠狠的唾棄了下自己,她背過身悄悄抹了一下眼睛,轉過臉就揚起燦爛的笑容,「好,娘先給你熬雞湯,養好身體就給你做魚湯。」
這時顧大嫂急匆匆的跑進屋,看到躺在那裡的衛明誠心裡也難受的緊,「曲妹子你趕緊說說我能幫你做什麼。」
「顧大嫂你先幫我燒兩鍋熱水,要煮沸的水,你家有沒有烈酒,有的話麻煩先借給我。」
古代沒有消炎藥,也沒有消毒水,刀口那麼大消毒必須要徹底,她只能用土法子,烈酒就是最好用的。
有人幫忙,衛明誠又懂事,曲玲瓏的節奏總算是得以穩住。
一通忙碌過後,搗碎的中藥敷上去包紮好,後續還得護理好,曲玲瓏現在最怕的就是發燒,一旦高燒不退後果就會很嚴重。
衛明誠撐不住已經睡著了,當然睡得並不安穩,傷口疼的小眉頭都緊緊攥在一起。
另外兩個小崽子一直守在門口,不錯眼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二弟/二哥,曲玲瓏轉過頭就看到了他們。
她給衛明誠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牽起兩小隻的手一塊兒坐到院子里,廂房的窗戶開著,如果裡面有動靜,她能立時聽到。
「娘,二哥還疼嗎?」
「疼的,狗墩的傷口很深,他特別疼,但他很勇敢,到現在都沒有哭。」
衛明月紅著眼睛,「二哥最棒。」
顧大嫂在廚房裡熬上了中藥,讓雷巧巧幫她看著火,她趕緊出來問了聲,「明誠怎麼樣了?」
曲玲瓏扯起一抹笑說道,「只要不會持續高熱就沒事,勞煩顧大嫂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明誠也喊我一聲伯娘呢,以咱們兩家的關係你再跟我見外我可是會生氣的。」
「行,那我就不跟你說這些。」不管怎麼樣,的確是顧大嫂及時幫了她的忙,否則她一定是手忙腳亂。
這份情她記下了。
「衛秀才去哪兒了?他沒在家嗎?巧巧說他們寫字的時候衛秀才跟明誠交代了幾句話才離開家的。」
曲玲瓏默默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衛湛的確是有留話,奈何狗墩想跟她說的時候,她惡趣味的打斷了他,導致現在她根本不知道那男人到底跑哪兒去了。
她不好意思跟顧大嫂說這些,只搖搖頭沒說話。
顧大嫂也拿不準,畢竟她是聽巧巧說衛秀才和曲妹子兩人拌嘴吵架了的,這時候總不能再提這事。
須臾就轉移話題,「衛富貴家裡那邊……曲妹子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呵!」曲玲瓏冰冷冷的臉上是極度的漠然。
那老頭死了就不說別的了,倘若命大沒死,那就做好心理準備吧,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