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此我彼我
推敲之間就入靜海，這也太簡單了。
世間事本來就簡單，只是有些人想複雜了。
在靜海之中，只有地面一片海藍鏡面，到處都是空蕩蕩的，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乾淨！
無車馬之喧囂，無案牘之勞形，甚至此刻他身上也不帶來半絲一縷濁世紅塵的污染，一絲不掛的。
他難捺心中的激動，在境面縱情翻了十幾個跟斗，一會兒又飛快自由滑行，歡呼雀躍，醜態百出，盡情亨受人性無拘無束的放縱。
他突然萌生一個念頭，要是能帶宮九燕來這，她一定開心死了，沒準馬上就想和他…
不行不行，她對地母神發過誓，幹不了那事。
可是，這裡就是一個夢境，跟睡覺夢到誰誰又沒什麼兩樣，夢誰誰又不違法，關地母神的誓言何事。
想到這覺得面紅耳赤，心跳加快，血液快漲暴了，他感到很猥瑣，趕緊摒棄掉這個臉紅的念頭。
好不容易靜下心，突然又湧出一個奇怪念頭：我在這裡怎麼就可以胡思亂想？
需要知道在基地靜坐最忌的就是私心雜念，上次站在門前稍為起一個撞門的念頭就走火入魔了。
而此刻自己分明可以自由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他趕緊搜索腦里《控物系手記》的記憶。
第三代大師在手記中描述道：
「靜之海為心海，鏡之我為彼我，此我非彼我。」
原來是兩個我，此我和彼我，兩個我不一樣，一個在打坐，一個在心上，這不是人格分裂嗎？
「此我者閉息，彼我者生息，彼我者閉息，此我者生息。」
不是人格分裂，只是兩個我不同步。本來可以說得直白點，一個睡了，另一個就醒，偏要拐彎抹角，故弄玄虛。
「此我者存於世，彼我者沉於心，此我者皮饢於外，食色性以養彼我，彼我者智慧於心，窺天地之道以濟此我。」
還好凡罡稍為懂些古文，意思是一個在吃人間煙火養肉身，一個在心上修行研究天地運行規律。
這也沒辦法，古文明初期造字不多，許多文字表述缺少文字，只能一字多用，讀起來是雙關語，可意會而不可言傳，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理解其中意思。
「此我忘我，彼找忘彼我，至我即是彼我，彼我即是此我，我所見則彼所見，彼所見則我所見，隨共像，啟內視境。」
這一句繞口令似的更生晦難懂，凡罡只能暫時理解為兩個我要融合，然後建立起共像，你看到我，我看到你，這樣才算是開啟內視境。
話是這樣說，可是如何做到甘蒙也沒說，看來在修習上，只能今後慢慢自己摸索。
這一次能夠闖入靜海，他已經很知足了，有了上次走火入魔的經歷，他明白力無不及莫強求的道理，許多事情看起來簡單，其實欲速則不達。
在彼我世界讀這些扭口的古文字，加上揣摩練習，折騰下來也有七個多小時，該回到此我世界去食色相養這幅臭皮囊了。
此我彼我兩個世界，此我閉息，彼我生息，彼我閉息，此我生息，其實有點象網虛擬遊戲，人和虛擬之間切換並不難，關掉虛擬鍵就醒過來。
他席地而坐，閉目調息，道理和打坐差不多，不一會就進入明，凈，透，空之境，相當是虛擬遊戲暫停了。
彼我閉息，此我生息，張開眼天已是大亮。
經過一夜打坐，彼我忙了一整夜，此我不但覺得疲勞，反而精力充盈，耳聰耳明，內心一片祥和安寧，戰力也提升至1.2級。
不僅如此，對宮九燕的內疚和悵然也不在梗塞心中。
他拿定主意，既然改變不了她的信仰，就去兌現她的誓言。
他似乎還有一點小體會，今晩能夠順利進入靜海之境，似乎和十八洞天連續跳躍的極限運動有關。
此我食色性以養彼我，彼我窺天道以滋此我，看來兩個我完並非是完全獨立的兩個世界，而是存在某些剛柔互濟的道理。
周圍太安靜了，似乎少了點什麼，訓練場上沒有聽到操練聲，凡罡迅步走進作戰指揮中心。
湯小五正在處理各處傳來的情報。
「外面怎麼回事？」
湯小五揚起頭：「哦，走馬川被三臂怪嬰攻破了，葦芒深夜派人求援，小九，小柒帶著一隊人馬去增援了。」
「其他溢口情況如何？」
「還好，」說完又埋頭幹起來，這兩天她這份差幹得滋滋有味，有時還加班，狐媚氣消了不少，說話也簡單明了。
凡罡走到沙盤地圖邊上，走馬川是怪石灘唯一平原所在，地勢平緩無險可守，和紅魔幫在此處硬扛肯定吃虧。
之前研究過三臂怪嬰，戰力三級，打仗是一把好手，二千多幫眾再加上紅魔蝙蝠，葦芒這種老江湖都在他手下吃了大虧。
心裡罵了宮九燕：「為什麼不先說一聲，拖著一個愣頭青小柒帶百號人又能如何？」
這時候派人過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凡罡取了赤鏈刀，抓了一塊岩果餅當早餐，吩咐湯小五：「你負責此處，及時處理各路信息，我去走馬川看看。」
湯小五幾時受過如此重託，有點受寵若驚，追出洞門懷疑問道：「我，我行嗎？」
凡罡在火蓮綠螭驄上，駐繩側過頭，凝視她一秒鐘，堅定說道：「用心，你很聰明，你行的！」說完縱馬而去。
太感人了，湯小五足足發獃五分鐘，感動到流淚。
凡罡是個無趣之人，一張殭屍臉哪來表演天賦，都是抄戰爭神劇的。
走馬川騎馬路程本來要三個多小時，沙盆堆起來后，凡罡重新調整路線，縮短為一小時，當然，這也多虧了湯小五這本百科全書的幫忙。
進入廣峪地界，這裡就是葦芒的家鄉，路上遇到不少難民開始內遷，都是些老弱病殘，沒一個逃兵。
他們臉上神色很茫然，說明對戰事並不樂觀。
凡罡找到一位傷兵，從他口中得知，昨天三臂怪嬰一馬當先，親自帶領敢死隊攻破外峪谷，已經進入走馬川，葦護法帶領戰士在走馬川平原丘陵洞道中打伏擊，以拖援敵軍進攻速度，等待援軍。
在內峪道口營地，地上躺著十三名傷兵等待撤離醫治，還有七八名戰死的。
凡罡巡問一下，能動的全上去了，九護法已經進入走馬川。
走馬川是怪石灘一片露天平原，出口是外峪道，入口是內峪道。
聽湯小五介紹過，平原上有十三處怪石丘陵，這些丘陵和怪石灘一脈相連，它們大部分有洞道相通。
凡罡估計面積十到二十平方公里。
伏擊戰不適合騎馬，凡罡棄馬進入內峪道，這條峪道不長，三十多米，兩邊洞穴不多。
從半道一處洞穴進入，在洞道中拐來繞去，迎面一經溫暖陽光，此時外面已是冬天。
進入怪石灘十五天來，凡罡第一次見到陽光，心中有一種歸家的感覺。
對著陽光，視覺上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看來地母改造時，只是拓展了功能，並沒有抹殺掉原來的感官功能。
走近洞口，洞外一陣陣撕殺聲傳來。
出口在一處峭壁腰部，離地面也不高，十米左右，此處可以居高臨下鳥瞰整個走馬川。
紅魔幫團團圍住外峪道左右兩座丘陵，這兩處丘陖，左邊叫龜山，右邊叫雞籠山，是走馬川守護外峪道的兩把鉗子。
紅魔幫的鐵傘鬼跳蜴騎兵散開在走馬川平原，其他幾處丘陵也有零星戰鬥，只是持繼時間不長，看情形厥麻戰士不是被殺，就是寡不敵眾遁回洞道中逃逸。
從戰場形勢來判斷，葦芒是想死守龜山和雞籠山，鉗住敵軍進攻，宮九燕一百增援兵肯定去了那裡。
此時鐵傘鬼跳蜴已經在走馬川散開，凡罡自捫以現在1.2級戰力，走地平肯定是去送死。
他只好折回內峪道兵營，往回走了五六百米，找到一條密道，這條密道當然也是來自湯小五這本百科全書。
這條密道不亞於鬼藤曲徑，需要下行穿過仙竹奇觀的地獄烈焰，想必廣峪的妍頭為了討好她，曾經挖空心思帶她來這裡欣賞仙竹奇觀。
當他從另一頭鑽出去的時候，裡面的四名厥麻士兵被他嚇了一跳，有些語無倫次：「哥們，你，你怎麼，跑，從這跑出來？」
他們是一名戰土三名村民組合，小隊長是蘑菇屋守衛魏大勛，凡罡認得他是魏無崖的侄子。
還算順利，開局便碰到熟人，省了介紹，凡罡問他們：「七護法和九護法呢？」
魏大勛告訴他，這裡是雞籠山，象籠子圍住一樣，洞道相通，可以踞險而守，敵軍目前圍而不攻。
宮九燕和小柒在對面龜山，那裡地勢平緩，敵軍正集中戰力攻擊那邊，防守任務重。
這兩座山是卡住入口咽喉要地，有人工開挖地道相連，凡罡叮囑他們注意安全，從地道穿過龜山。
在一處洞穴中找到葦芒，這裡算是臨時敵前指揮中心，他右臂被三臂怪嬰打成重傷，無力再戰。
「三臂怪嬰？」
凡罡感到意外，他戰力才3級，而葦芒是3.2級，怎麼會被打得這麼慘，難道情報有誤？
葦芒搖頭苦笑：「這次裁了大跟斗，那個怪胎是個連體怪嬰，兩個人戰力都達到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