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坦白
第二百五十章、坦白
僧衫吹月如雪，花下已千年。——清河王《水調歌頭》
江德順是又熱又累，不過一杯冰涼的啤酒下肚，瞬間舒服了不少。
「爽！」、「這大熱天的就得喝冰鎮啤酒！」、「來，吃菜吃菜！」、「大家都動筷子哈！」……
眾人呼應著坐下。
吃了一口，嘴巴里墊墊味兒，江德天和曹德波再舉杯，「這第二杯就得敬平安了，是平安給了咱們這個機會，帶著咱們發財，不管多了少了，反正咱們出海這一趟比平時干一年整的還要多，這杯酒，敬平安！」
「對對，敬船長！」、「謝謝平安帶我們發財！」、「船長幹了！」……
有喊名字的，喊名字的是江姓和曹姓輩分高的，但也有不少還是喊一聲船長。
「好，幹了！不過後面就別敬了，大家隨意喝！」秦慕仙抬起酒杯一口喝下說道，「在船上有限制，不讓多喝，這次大家喝盡興哈，不醉不歸！」
「好！」、「好！，不醉不歸！」
曹德軍、江俊峰都是喝酒老手，而且說著這次出海的經過和趣事，飯桌上笑語不斷。
儘管秦慕仙不帶頭，酒杯碰撞的聲響就沒斷過。
秦慕仙自己對烤全羊饞了好久，他跟孩子們吵鬧的聲音江德天在處理烤全羊的時候也聽到了，而且他們這邊又是主桌，所以大半的烤全羊都擺在上面，秦慕仙一伸手就能夠到。
別人喝酒他吃肉，秦慕仙已經幹掉了好幾根羊排，烤的金黃的羊排撒上孜然、胡椒、辣椒面，再蘸一下酸甜汁兒，那滋味，口水都下來了。
烤乳豬也不錯，表皮酥脆，內里綿爛，一口下去，賊香！
只因是小江家養了兩年半的雞，有江德順這個大廚在，辣子坤，宮保坤丁、手撕坤坤都很入味。
香煎金槍魚、紅燒石斑魚、炸酒糟黃油嘴、辣炒梭子蟹、魚鯗蒸五花肉、糖醋魚、醬汁蝦、炸雞塊等等，都被孩子們爭搶。
當然少不了青菜，老奶從家裡的菜園子拾掇了好多菜出來，摻和著買來的青菜，炒出來的菜別有風味。
「這個刀拍黃瓜還兩個味啊」，曹德波說起了其他人的心聲，「就一個買的一個自己種的，差別這麼大的嗎？」
「嫂子帶了幾根黃瓜過來，我就摻在一起了」，江德順打了個酒嗝道，「老嫂子種菜很有一套，跟別人賣的當然有差別。」
一句話帶過，也沒去糾結。
說是不讓敬酒，但酒過了一巡，還是有人來給秦慕仙添個酒，趁著高興，秦慕仙也不掃興，一一接下。
王安陽也趁著機會和秦慕仙喝了一個，「你們出海前天哥也去找過我，但我自己有船，還有幾個船員要帶，就沒下定決心；這次機會沒抓住，下次平安你可要給我留個位置啊。」
「好說好說，不過我要好久不出海了，下次出海的時候一定叫上安陽叔。」
「好好，再走一個。」
酒過兩巡之後，就開始喝起了白酒，而孩子們早就散去了。
「來來，王北，再走一個，船上咱們合作的不錯，剛開始我還對你有意見，來，我自罰一個」，曹德柱大著舌頭說道。
王北算是村裡輩分最低的那批人了，雙手端著酒杯接酒，「嗨！說這幹啥，都是不了解，來，咱走一個。」
秦慕仙擺手說不喝白酒之後，船員之間喝更多了，互相聊天打屁，吹著牛皮。
老奶、秦浵榆將孩子們那桌收拾之後就準備回家了，老奶一下午笑容就沒斷過，船員們都在誇平安出息了，她要跟著享福了。
「平安，我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你少喝點，別喝多了哈」，老奶喊了他一句，至於秦華，早跟著李澤霖他們跑了。
「好」，秦慕仙也不擔心，回村之後他就發現了村裡的變化，老舊的路燈早已換成了新的，而且很好地掩映在樹枝之間。
江俊峰和曹德波他們喝得正高興，猜拳玩得飛起，另一桌也是。
海螺都擺在了秦慕仙前面，秦慕仙拿起剩下的幾個，用牙籤挑了出來，蘸上自己調的料汁，脆脆的很好吃。
小江也喝了不少酒，但還沒上頭，不知怎麼說起了村裡的事，小江就被誇了。
「下午就感覺咱們村裡多了不少人，一問是來看海豚的，看來咱們村子搞了不少宣傳，遊客多了很多。」
「對，我婆娘都騰出來了兩間房，說是給遊客住宿的。」
「對對對，我看村裡去年弄的漁家樂也重新開張了，過來的時候還碰到德海在那換床鋪。」
「回來就聽我媳婦說了，說村裡準備大改造，是小江找的投資，果然沒看錯，小江這孩子打小就聰明。」
說到村裡的事，留在村裡的王安陽最有發言權，「對，聽說那公司準備投資幾個億對咱們村和周圍的地帶進行開發，咱們村以集體入股，村長和世麟叔這幾天都跟著在縣裡跑這事嘞。」
「那咱們村子佔多少股份啊？」、「股份會分到每家每戶嗎？」
「大改造的話是要對每家都改造吧，那咱們這房子是要重蓋還是修繕啊？我家那房子還是我爹蓋的老房子了。」
話頭一起，不在家的船員們紛紛發表了意見，雖然在船上的時候他們有收到過家裡的信息。
還沒等小江說話，江德光倒是開口了：「前幾天開村民大會，村長和村幹部提出了這件事讓村民們表決，說是咱們村以人和資源入股，佔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啊，只有二十的股份？」、「會不會太少了呀？」、「有說咱們村民要怎麼配合嗎？」……
小江也不急了，按輩分說江德光是他叔，而且關係還比較近，他既然想表演那就讓他表演唄。
「咱們也覺得少了，但人家公司只給這麼多，聽他們的意思後面還要帶上山裡那幾個村子，到時候股份還要被稀釋，至於咱們怎麼配合，村委暫時說的就是把家裡弄乾凈點，想開漁家樂自己準備東西，路上不能再亂丟垃圾，垃圾統一收放。」
「還有就是荒宅子要建成民宿，村子統一定價等等。」
「聽著還行啊，不過分，就是這價格怎麼定有說嗎？」、「對啊，去年人流量大的那一個月，村子就壓著價格不讓漲，今年還是這樣嗎？」
「是啊，這節日什麼的不讓漲價，咱們從哪裡掙錢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村委還沒定下來，你們問小江和安陽。」
「光叔，我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你們問我其它的我也不知道啊」，小江笑呵著說道。
「對，村委現在還在和那邊的人商量，暫時就是按照鎮上的定價走，別人定多少，咱們定多少。」
「那也可以了，反正是自家的房，收拾收拾，一天就算來兩個人，那也能多賺百十來塊。」
「是啊，比平海出海容易多了，出海運氣不好的話，油錢都賺不回來。」
「那我是不是要把家裡的房子重蓋一下，多弄幾個房間？」
江德光又開口了，「重蓋是行，但公司和村委有規定，得按他們的設計來，不然不讓蓋。」
「啊？老子自己的宅基地，還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蓋房了？」
「就是就是，按他們的設計，要是跟咱自己想要的不一樣咋辦？」……
「別吵吵了！」小江輕拍了下桌子，「村委既然這麼做，當然會和你們商量，你們覺得自己設計能比得上人家公司專業設計的？」
「還有光叔你說的也不對，什麼叫不讓蓋，是說要保持咱們漁家的特色，不能圖省事圖省錢都整成平房之類的！」小江剜了他一眼。
江德光看這個侄子有些生氣，尬笑了一下：「對，我說錯了，說錯了，是我理解不到位。」
「哎，管它怎麼弄呢，反正能掙錢就行，說那麼多干球！來，喝酒喝酒！」，江俊峰和曹德軍先後開口，氣氛又熱鬧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已經十一點多了，住宿的三家遊客都回來了，唐潔好生道歉，一家遊客才算罷了，那一家四口中午承了情當然沒有意見，而攝影師卻通過小江混了進來，已經喝了兩瓶啤酒了。
「老哥已經拍到白海豚了，可要給我們多宣傳宣傳啊」，小江已經有點暈了，拍著攝影老哥的肩膀說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們這裡海好水好風景好、人熱情海鮮新鮮，是旅遊的一大好去處，還有海豚助攻，咱們村子遲早會火起來的！」那攝影師也熱情地說道。
「好好好，那就借老哥吉言了，來，走一個！」
飯局將近結束，每個人都喝得暈乎乎的，江德光不知道從哪裡鼓起的勇氣，端著酒杯走到了秦慕仙旁：「平安，是我看走眼了，以前覺得你是沾了小江小明的光，我給你道歉，我自罰一個！」
不等秦慕仙表態，他二兩白酒直接灌了下去。
「額呵！」他動了動喉嚨繼續說道：「今天厚著臉皮來參加你們的酒局，可能膈應到了你們，我再罰一個」，說著酒又滿上了。
小江急忙去阻止他，「哎呦，光叔，你弄這幹嘛呢？好了，不用喝了，大家都不容易，你的意思平安也知道了，把酒收了把酒收了。」
江德光掙扎，「別，我還沒給平安認錯呢，這酒我得喝！」
拗不過他，小江只能放開，其他人也好奇起來，他們不記得江德光和秦慕仙有過過節。
第二杯可是滿的，有三兩了，又是一口抽。
白酒燒喉嚨，江德光咳了幾聲才緩過勁來。
「平安，我得向你認錯，我得坦白一件事」，江德光已經醉了，舌頭都捋不直。
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秦觀《滿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