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凡事想要瞞過路之都需要點水平的，所以封竹從最開始就沒想過要瞞。
所幸路之和蕭關係好，這事被他知道了也沒什麼。
「路之前輩真的很喜歡我們極星宗，我這是這個月第幾次見到您了？」
於是封竹也乾脆沒打算掩飾自己的情緒。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麼這麼閑。
畢竟自家戀人天天被人找上門，他惱火一下也很正常嘛，相信路之大、前、輩也不會太跟他計較。
路之瞅了一眼封竹風輕雲淡的表情下醋意滿滿的潛台詞，露出嘲諷的微笑。
「吃醋男人的嘴臉可真醜陋。」路之一邊說，一邊朝封竹晃了晃手指，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可惜了，畢竟我可是小寶貝最親近的前輩，不像某人，只是個連手都牽不了的『熟人』而已。」
路之這話還真是說到點子上了，在人前封竹和蕭的關係不僅被捂的嚴嚴實實，而且大部分人眼中他倆關係超級疏遠，甚至只能歸為互相眼熟這種範疇內。
封竹的表情變了變，但他什麼都沒說，算是變相承認了路之這句話。
本來路之還在想他今天怎麼這麼安分，接下來的時間裡，封竹就帶著他徒步逛了一個小時的門派景觀。一旦路之表現出想提前離開的意思，他就面帶微笑的講些嘔的人牙疼的恭維話，給路之聽的腦仁都疼起來了，迫於無奈只好跟著封竹在那漫無目的的硬逛。
瞧封竹一臉誠懇的拉著他的袖子傾訴衷腸講他有多麼傾慕他這位大前輩，路之就感覺自己幾百年辟穀前吃進去的隔夜菜都要給他噁心出來了。
等到封竹終於報復完，老老實實帶路之抵達蕭的房子，路之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
果然吃醋的男人的嘴臉就是醜惡。
將人送到封竹就先行告辭了，路之本打算徑直前往蕭的房間去找對方，一個意外遇見的人卻讓他瞬間改變了主意。
路之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鶴鳴。
在很久以前，路之曾為他的師兄改過命，但實際上他並不是直接干涉了師兄的命運，而是通過迂迴的手段，利用別人的命運，間接更改了師兄的命。
而他選擇的中轉站就是鶴鳴。
「果然命格這個東西是最不能動的。」
路之懊惱的咬了咬牙，他用特殊的手段，把這個影響他師兄和師兄道侶的因素隔了出去，卻沒想到，鶴鳴又和蕭他們扯上了關係。
命運就是一條直線，即便將其繞向另外的方向，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雜亂的線條會再次回歸直線。
他改掉了師兄的線，擾亂了原本的進程，可命運的線條卻以另一種形式重新走回了原本的軌道。
鶴鳴的師父與路之的師兄是道侶關係，修仙界常見的年齡差戀愛，剛得知消息時路之還笑他的師兄老牛吃嫩草。
曲紋玉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女性，偶爾也會讓人覺得她是否有些過於在乎她口中的「公平正義」，但大部分時候她只是一個普通小女孩。
起碼在路之眼裡她就是個小女孩。
一個還不夠成熟，不夠穩定，卻足夠善良的小女孩。
路之從不覺得曲紋玉身上有多麼特別，特別到足以吸引他師兄的目光，他不會幹涉自己師兄的戀愛關係，心底卻從沒把他們兩人的事放在心上。
可很快，曲紋玉推翻了他所有的觀點，讓他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曲紋玉不夠成熟，所以她有拋棄一切的勇氣，她不夠穩定，所以她的精神狀態留在了一個岌岌可危的邊緣。
而她的善良則是壓垮她最大的一根稻草。
修仙界從來不是所謂的凈土，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有為了大道一心修鍊的聖人，當然也有心思繁雜充滿算計的小人。
除了鶴鳴之外曲紋玉曾經還有一個徒弟，因為擋了某個大家族弟子的路被捲入紛爭，丹田被毀，成為了廢人。
那時的路之和師兄都只不過是門派里的普通長老，更何況是別的門派的事，他們二人都插不上手。
曲紋玉在她的門派內也只是不值一提的普通修者，對於那名弟子的事門派中沒有人選擇救他，最後曲紋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從此與修仙絕緣。
那成為了她破碎的精神徹底崩潰的瞬間。
師兄儘力幫弟子搜尋了許多藥材，拜訪了很多煉丹師，也僅僅只是讓他的生命得到了保證，靈力已經回不來了。
不只是靈力，他的身體落下了病根，即便不會死，估計下半生也會是殘疾。
面對自己淪為大家族鬥爭犧牲品的弟子，曲紋玉做出了誰都沒有料到的決定，她殺死了失去丹田，躺在床上努力喘氣的可憐弟子，然後主動選擇成為魔修。
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曲紋玉是如何一步步被偏執囚禁，最終走向如此結果。仟仟尛哾
這是路之漫長的人生里最後悔的一件事，他自認為早就看透了曲紋玉這個人，所以從來沒有想過特意去推演對方的命格，他並不在乎師兄與道侶的戀愛，所以從來沒有想過哪怕多問一句話。
很多時候路之都不關心別人，而他對「他人」的忽視造就了現在的局面。
人總是要為傲慢付出代價。
路之有能力更改這一切，他有能力在更早一點的時間發現事情的苗頭，如果他早點注意到，很多事情都不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在曲紋玉離開之後，路之拚命查探了所有的脈絡，他意識到他錯過了一個多麼重要的節點。
什麼都不做讓命運繼續行駛下去的話，無論是曲紋玉，還是他的師兄，都會走向破滅。
與他們相連的人們也未必能夠得救。
比起把自己摘出去獨善其身，這次路之不再選擇冷眼旁觀，而是打亂了原有軌跡，注視著自己的線被雜亂無章的線條吞併。
路之承認自己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對他在意的人他願意傾盡全力，對他不在乎的人他又保持著漠不關心，甚至毫不猶豫把他們拉進了這場深不見底的漩渦里。
所以他將鶴鳴卷進這場命運的迷宮裡。
在路之原本預見的世界線中，曲紋玉在選擇前往魔界之時帶上了她最後的弟子，也就是鶴鳴。
她帶著鶴鳴一同成為被正道所唾棄的魔修，帶著他一起背負上背叛者的名號。
鶴鳴原本的結局是因為一次不足為道的衝突中，死在某個正道的修士手中。
也許他什麼都沒做過，也許他只是被誤解的可憐人，但那又怎麼樣呢，正魔自古兩立，對正道而言除去一個魔修根本不足以被放在心上。
可那是曲紋玉最後一道心裡防線崩壞的理由。
她想要為自己的弟子，為她自己遭遇的不公討要一個說法，為此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曲紋玉帶著魔修殺上了魔界與修真界的交界處，她突破了交界處的守衛和結界，將無數人斬落下馬，用一條一條的性命去質問他們，她的弟子錯在哪裡，她自己又錯在哪裡。
而路之的師兄最後選擇了她，陪她進了那死者的冥界。
雖然這只是路之預見的結局，不一定會百分之百發生，但哪怕只是可能發生的其中一種未來，路之都想要徹底杜絕後患。
他更改了曲紋玉的選擇，讓曲紋玉沒有帶走鶴鳴，而是將他留在了門派里。
本來曲紋玉在是否要帶走鶴鳴這件事就有些猶豫不決，她既不想嚷鶴鳴根她一樣被所有人唾棄，也不想留下鶴鳴一個人為她難過。
她選擇哪一邊都有很大可能，所以路之動了些小手段，讓她傾向選擇留下鶴鳴。
路之從不失誤。
只要他出手，他就不會在命運的棋盤裡敗北。
曲紋玉將鶴鳴安置在門派里，然後這次她是一個人獨自離開的。
果不其然，線亂掉了，接下來的事路之就插不上手了，他改掉了他師兄的死，因此不再有機會繼續插手其他事情。
不過這就夠了，只要命還在，接下來的結局是badend還是goodend就不是路之該操心的事情了。
路之延續了鶴鳴的命，卻讓他的人生遍布更多陰霾，他失去了唯一站在他身邊的師父，他讓他遭受了更多的折磨，鶴鳴就此浸泡在他人的視線里，溺斃於是非的指責里。
路之沒有任何辦法，這都是他的錯，是他應該道歉的罪過，是他把鶴鳴推進了苦苦掙扎的火坑裡。
即便如此路之也不會後悔，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救他的師兄，一定要保住他在乎的人。
現在，抉擇的分節點又擺在了他的桌上。
路之費盡心思避開了他師兄，卻沒想到新的選項里依舊陷阱叢叢。
對於今天蕭把自己叫來這件事路之已經不抱什麼好的期待了，靠著精心雕刻的牆壁花紋上，路之深深的嘆了口氣。
真是糟糕的事一件又一件，麻煩的事散了它又來。
路之環抱雙臂，看著遠處鶴鳴的身影，認真的思考起現在趕緊用退堂鼓給大家敲一段哀歌來不來得及。
他就不該學觀星的，不，他就不該修仙的。
「好嘛，能者多勞。」
路之無奈的搖搖頭，從拐角處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