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全世界最寬容的觀眾
得知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陳辭說不覺得震驚是不可能。
但在震驚之下，更多的是被勉強抑制住的期待。
收到寧皓的迴音，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他已然相當滿意。
電話里火急火燎地叫他來，居然還有意外的驚喜。
這位可是行業內真正的大佬啊，大名鼎鼎的韓三爺，他的名字幾乎貫穿了整個影視界。
韓三爺看著陳辭，點點頭：「坐吧。」
「哦。」
陳辭就近拉了張椅子坐下，全程面無表情，主要是他也不太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
「不錯，寧大導演，人是你找來的，說兩句啊。」
韓三爺似面露微笑，神情玩味，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架子。
而且一張飽滿細膩的圓臉，在落日餘暉下，似乎比寧皓粗糙又不修邊幅的老臉更有光澤。
「三爺折煞我，不過說兩句也行，都認識我就不介紹了。陳辭，你為啥要拍電影？」
話題切得有點快，不過陳辭還算比較冷靜，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算什麼，面試嗎？
「中國有全世界最好的觀眾，不收割……咳，我們的電影事業前途光明，未來可期。」
看來陳辭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冷靜，差點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哦？」
這次輪到寧皓沒太反應過來，他還以為陳辭會說什麼為了夢想，哪怕說一句為了搖滾。
「全世界最好的觀眾，這從何說起？」
韓三爺一點不掩飾自己的好奇，主動問道。
「那我舉個例子吧，《無極》拍成那樣，陳導居然還能拍戲，我們的觀眾實在是太寬容了。」
「咳咳……」
韓三爺好像被什麼東西嗆到了，捂嘴咳嗽不只。
寧皓狠狠撇了陳辭一眼，似乎是在責怪他講話太沒分寸。
在他的印象里，陳辭雖然直，但禮貌教養明明還不錯啊？
「三爺……」
韓三爺終於停止咳嗽，沖寧皓擺擺手，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
「沒事，現在的八零后是真的什麼都敢說……」
說完韓三爺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兩聲，帶著一絲絲自嘲接著道：
「年輕人，你知道《無極》是中影的片子嗎？」
「這誰不知道。」陳辭認真地點點頭。
「那……」
韓三爺聞言一頓，寧皓也跟著傻眼，這是給台階都不下。
想了想，韓三爺又說道：「那你知道你剛才的話，要是被凱歌導演知道了，會是什麼後果嗎？」
陳辭這次搖搖頭：「無所謂，反正我在他眼裡，得罪不得罪的也沒什麼區別……」
「哦？」
聞言韓三爺和寧皓同時被勾起了興趣，這明顯是話裡有話啊。
「你認識他？」
「何止是認識，簡直就是……形同陌路。」
思考了一下，還是這個詞比較合適，他和那個所謂的姑父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這……」
韓三爺和寧皓交換了個眼神，發現這裡面的事情可能並不簡單。
這次韓三爺沒說話，遞了個眼神，寧皓乾咳一聲：「要不，你展開說說？」
「說……」
好好好，八卦果然是每個人都躲不掉的天性。
陳辭瞭然，好吧，既然你們想聽，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這還要從我出生那年開始講起……」
韓三爺和寧皓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說是靠嘴皮子混飯吃的，三爺更是老江湖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因此想要忽悠他們並不容易，還是得講真話。
於是陳辭就從滿月酒那天尿了「好姑父」一身，一直講到自己在美國時，帶著表弟偷偷溜進夜店轟趴的「光榮事迹」。
最後因為沒到法定飲酒年齡，表弟被警察帶走，陳辭則溜之大吉……
「噗~哈哈哈……」
講到這裡，兩個人已經可以想象陳大導演去警局領人時候的表情了。
這小子太損了，這經歷比他的劇本還精彩啊，要是放到電影里……不行不行，以陳大導演的肚量肯定會發飆的。
大笑之中，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們找陳辭的本意。
「凱歌導演碰到你這麼個外侄兒，真是……」
「姑媽是姑媽，我和他沒關係。」
「對對對，哈哈……」
陳辭的抗議被華麗麗的無視，這笑聲一時半會兒估計是停不下來了。
直到兩個人都笑累了，寧皓兩邊的腮幫子都在隱隱作痛，才終於安靜下來。
「不行了，三爺，我說的吧，這小子有點兒意思。」
韓三爺也點點頭：「哪是有點兒啊，過兩天見陳導，我都怕到時候笑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聽到了吧，陳辭，你都能把三爺哄開心了，你的喜劇功底很不錯嘛。」
「啊對，你提醒我了，聊電影，電影……」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看不到了，附近路燈不知何時已然點亮，他們終於想起了今天還有正事。
「小陳，我就這麼叫你了。」
「三爺隨意。」
「你的劇本，好像是叫《縫紉機樂隊》吧。寧導看過了，說是少見的好本子。」
陳辭禮貌地低頭，認真道：「謝謝寧導。」
「先別忙著謝他。」
聊起正事，三爺彷彿完全變了個人，嚴肅地抬起右手。
笑意消退，神情語氣都鄭重起來。
「寧導和我商量過，我們的想法差不多。你太年輕了，之前又沒有任何的電影經驗，所以我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哦？洗耳恭聽。」
三爺看看寧皓，後者會意，點點頭道。
「還是我來說吧，小陳，你的劇本不錯，比絕大多數喜劇都要強。中影願意出錢買下你的劇本，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干。」
「當然，你是編劇，劇組你會得到應有的權力和地位。在劇情、選角，甚至找誰來當這個導演，你們都可以商量著來。」
陳辭聞言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國內編劇有這麼大的權力？」
「呃……」
顯然，並不是。
寧皓頓了頓，接著道：「第二條路，就是你還是當導演，拍成什麼樣自己說了算。」
「那就沒中影什麼事了唄。」
「也不是，你還是可以和中影合作，遇到問題也可以找我們幫忙……」
話還沒說完，陳辭便搶過話茬：「我現在就有問題需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