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族的獵物33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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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后,郁姣捧著熱茶啜飲,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掌拿著毛巾輕柔地為她擦拭頭髮。
氣氛溫馨至極時,衛長臨問出了那句話。
郁姣摩挲著茶杯,沉默不語。
他擦拭的動作慢了下來,緩緩道:「我可以將你送出學院,幫你偽造身份,徹底脫離吸血鬼家族,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話音落下,他垂眸,靜靜望著她的側顏。
少女的面容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幽靜而沉著。
她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走。」
——廢話,走了還怎麼做任務。
成功逃離出雙子的小黑屋后,一動不動任務進度終於從60%提升到65%。
看來,任務完成度並非以存活時間為計算標準,而是看經歷的{事件}。
「我分析得沒錯吧,系統?」
郁姣在心裡問道。
【……】
【抱歉宿主,請您自行探索】
「自行探索?好啊,那我現在就探索探索。」
郁姣慢條斯理地回道。
「你一再強調『攻略』,卻不展示具體的好感度數值,黑化值也給的模模糊糊。」
她眯眼,灰眸泛著盈冷的光。
「我有理由懷疑,身為系統的你根本無法探測出這群攻略對象的真實想法和情感指向。」
【!】
系統發出一陣滋哇的細微電流聲,轉瞬平息。
【請玩家不要做過多的臆斷】
系統的反應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郁姣得逞似的一笑,狀似溫柔道:「好,不做臆斷,我拿出證據。」
「正是因為無法檢測好感度,一個乙女遊戲才會布置出這樣不倫不類的主線任務:被秘密社團選為獵物,並存活一周?嗤,不就是想看在這種極端情況下,這群男的會不會對我動手么。」
「在生死危機中,通過他們的態度和反應,你們自然能夠判定出誰對我抱有較高的好感。」
「所以,要想完成任務,我必須主動參與、甚至激化矛盾,以達成有看頭的{事件}。嗯?我說的對吧?」
【……】
郁姣點了點唇,無聲勾唇。
「當然,你們一定有更深層的目的,唔,讓我猜猜,是讓這群狗男人自相殘殺?還是讓他們沉迷情愛不再搞事?放心——我不會過、多、臆、斷,只要通關后,遵守約定讓我續命重回現實世界就行。」
【…………】
系統沉默了好一會,最終乾巴巴道了聲好。
這次腦內的對話雖然只有短短几秒,但顯然,郁姣的沉默不語令衛長臨產生了誤會。
他頓了頓,修長的手指插.入猶帶濕意的髮絲間,輕緩地梳理。
「怎麼?不願意離開?還想見你的好哥哥和未婚夫?」
他狀似隨意道。
郁姣昂起頭,裝作嗅聞的樣子,疑惑道:「誰打翻醋罈子了啊?怎麼一股酸氣衝天的味道。」
觸及她眼中輕薄的笑意,衛長臨撇開視線,氣急敗壞似的將毛巾蓋在郁姣臉上。
「誰吃醋了,自作多情。」
視野被遮擋。
郁姣也不急著取下毛巾,反而探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將他拉得彎下腰。
「……做什麼?」
郁姣不答,摸索著撫上他的臉。
細緻地分辨、感受。
五官深邃、鼻樑高挺而直、嘴唇飽滿又柔軟,不笑自彎。
這應該是一張英俊又多情的臉。
——和之前在暗道時摸到的一樣。
「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吧?」
「……」
郁姣看不見他的神情,只感覺他似乎一頓,幽深地望來,良久,他嗯了聲。
頂著阻攔視線的毛巾,郁姣抬頭『望』他。
「這就是你得到偽裝能力后失去的東西嗎?」
永遠無法以真面目示人。
「有得必有失嘛。」
他輕笑著回答,語氣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那我可以知道你真實的名字嗎?」
「……」
沉默。
片刻后,郁姣點點頭,「好吧。」
「……抱歉。」
他的嗓音低而輕,卻帶給人莫名的沉重。
郁姣搖了搖頭。
「沒什麼好抱歉的,至少——」
她昂起頭,纖白的手臂勾著他的脖頸再度下拉,準確無誤地吻了上去。
隔著柔軟的毛巾,兩人的唇僅僅只是相貼,是一個輕柔的、不摻雜任何欲.望的吻。
她撤開些許,額頭抵上他的額頭。
「——我還能吻到真實的你。」
「……」
垂墜的毛巾很好地遮掩了郁姣盈冷的眼眸和輕勾的唇角。
——就算沒有好感度提示,她也知道,這傢伙此時一定愛慘了。
果不其然,一雙溫熱的大掌環上她的腰,他俯身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郁姣貼著寬闊的胸膛,聽得到沉悶而急促的心跳。
於是她抬起腿,勾住他結實勁瘦的腰腹。
「現在,我允許你對我動手動腳。」
…………
……
郁姣清楚,男人在那裡軟下來后,嘴巴也就沒那麼硬了,這時會很好說話,適合提一些稍顯過分的要求。
她支著額角,用細白的手指在他肌肉緊實的背部打圈,一邊解釋道:
「不是不想離開,是不想像喪家之犬一樣地離開。」
他趴在床上,將臉埋在雙臂間,聞言,露出一雙眼尾泛紅的桃花眼,勾人似的看過來,啞聲問:
「你打算做什麼?」
頓了頓,補充道:「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嗎?」
郁姣撫上他的耳廓,沉靜地望著他。
「我想覺醒。脫離獵物的身份,擁有和薛燭平起平坐的地位,以及能將那群視人命為草芥的『天之驕子』踩在腳下的機會。」
——這幾個狗男人里,現在薛燭這個變態最不穩定,就算他的好感度高,那也是病態和毀滅性質的,跟他玩狩獵遊戲,郁姣遲早要完。
她必須獲得血族的力量,帶給變態新鮮感,然後重新制定遊戲規則……如果能把他幹掉,是最好不過了。
提出這個要求后,衛長臨頓了頓,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在你心裡……果然是特別的么。」
他意味不明的低語令郁姣疑惑地眨眨眼,沒等反應過來,他再次將頭埋入雙臂間,悶聲道:
「血脈覺醒除了正常途徑和陰邪的方法,只有短時效的偏方了,不像獻祭那麼一勞永逸,但會安全許多,只是,效果頂多維持三天。」
郁姣:「三天?足夠了。」
畢竟她的遊戲時限也只有四天了。
衛長臨嘆了口氣,「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
他支起身子,偏頭湊到郁姣頸側嗅聞。
「你身上有強大血族的心頭血和精血,正好可以用來完成這個短時效的覺醒儀式。」
說著,他頓了頓,抬起冷幽幽的桃花眼,皮笑肉不笑道:「身上的特殊標記挺多啊。」
郁姣:「……沒。」
在他酸溜溜的目光中,郁姣心虛甩鍋:「咳,吊墜里的精血是謝鎮野的監視,身體里的精血是謝宴川的控制,心頭血是作為獵物被薛燭騙著喝下的,對了,你知道聖血是什麼嗎?」
衛長臨盯著她看了半晌,輕哼一聲,「聖血?薛家老不死想出來的『長生不死』的邪術。」
郁姣驚訝。
原本只是生硬地轉移話題,卻沒想到恰好問到秘辛。
衛長臨漫不經心挑起郁姣的長發,「據說那位薛家的祖宗把心臟挖了出來,當成傳家寶一樣一代代地傳下去。」
他輕薄地挑起唇角,冷冷道:「每一任薛家繼承人都只是溫養心臟的容器罷了。」
「……什麼?」
郁姣心頭一時震動,啞口無言地看他。
記憶中,薛燭古怪的言行舉止如一幕幕畫面,輪番劃過郁姣的腦海。
似是看出她的怔然,衛長臨覆身,兩條結實的臂膀撐在郁姣兩側,將她圈在他的氣息中。
他沉沉看來,「所以,你那未婚夫的胸腔里裝的是一團腐朽的爛肉、一顆寶貴的權杖,總之,是絕不會為了你而跳動的。」
他遮擋住燈光,神情隱在晦暗中,簡直像是擔憂孩子被壞人拐跑的家長一般,危言聳聽地說完。
郁姣彎了彎眼睛,勾住他的脖頸,貼了上去。
「知道了,小醋精。」
「……」
衛長臨恨恨睨她一眼,原本幽沉的雙眸如初春的湖面般,冷硬的結冰化成水光瀲灧。
他覆身壓了上來。
郁姣欲拒還迎般推了推:「別太晚,明天我打算回學院上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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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郁姣穿戴整齊,面色如常地出現在校園。
她消失的這段時間,學院內眾說紛紜,各種離譜的猜測甚囂塵上。
最多的說法是,她被恨意滿滿的謝家雙子折磨過後滅了口,早已屍骨無存了。
在各種見鬼的視線中,郁姣旁若無人直奔某間教室——那是身為秘社社長的特權,在教學樓的頂層擁有一整層作為休息室。
推開厚重而華麗的大門,郁姣對上一雙黑沉的眼,宛如深不見底的毒霧般幽濁。
「啊。」
眼睛的主人咬著一支煙,緩緩彎起唇角,勾出一個扇惑人心的微笑。
「好久不見,我的未婚妻。」
想起衛長臨提起的秘辛,郁姣探究的眸光落在他的胸口,輕笑道:
「這麼久沒見,還有沒有心動的感覺,嗯?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