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血族的獵物46
這個陣法實在太逼真了。
悠揚的樂聲、輝煌的華燈、觥籌交錯的人們、高高在上的注視。
郁姣只感覺真的回到了昨日的禮堂,繼續那場未完成的考驗。
——考核對象卻換了人選。
結實有力的手臂橫來,箍著郁姣的腰,寬闊的胸膛覆上她的脊背,嚴絲合縫地貼合,像只捕蠅草。
郁姣平復呼吸,冷聲一字一頓:「衛長臨,別讓我討厭你。」
聞言,他輕笑一聲,幽冷的吐息拂過郁姣耳畔,吻如細雨般密密落下,最後叼住她後頸的嫩肉,輕緩地舔.舐,口吻黏膩:「小騙子,你明明很喜歡吧。」
說著,手鑽入睡裙寬大的衣擺,如寒冰般,撫過時彷彿帶走了一層皮,凍得郁姣一顫。
有一瞬間,她以為那是薛燭的手。
他的動作越發放肆,寒氣退去,熱度攀升。
郁姣不住掙扎,可她的雙手還被另一雙蒼白冰涼的大掌箍著,她擰眉,對上那雙瑰異而沉靜的鳳眸。
『薛燭』兢兢業業地摁住她掙扎的手,這張熟悉的臉上掛著面具般從容的微笑,可那雙漆黑的鳳眸卻目不轉睛地望來,莫名有些天真和好奇的專註。
郁姣難堪地閉眼。
如缺水的魚般,細弱地喘.息,皎白的面容升起稠艷的紅,寬大的睡裙半褪不褪,細膩的皮膚在華燈下泛著耀眼的光澤,宛如光輝燦爛的神女受難雕像。
晶瑩的淚珠劃過少女漂亮的臉頰,搖搖欲墜。
聽聞她低而壓抑的泣音,衛長臨一頓,調笑道:「喜極而泣了?」
「……閉嘴。」
為了逃避身後的「苦難」,她不由向前挺身,像是投懷送抱般,懸停在『薛燭』身前幾寸。
『薛燭』緩緩眨了眨眼睛,環著少女皓腕的手指緊了緊,他被吸引似的低頭湊近,探出殷紅的舌尖舔去她腮邊的淚珠。
突如其來的涼意與潮意令郁姣驀然睜眼,那張勾人心魄的臉距離極近,他眼睫垂下,一副五迷三道的樣子。
對上她難以置信的眸光,『薛燭』彎了彎唇角,偏頭湊得更近,輕快地舔過她的眼角,將淚珠捲入口舌,冰涼的吻繾眷落在她的眼皮上。
「薛燭?」
郁姣幾乎失聲。
話音落下,后腰處忽然刺痛一瞬。
——衛長臨不輕不重地咬了口,懲罰似的。
「不許喊他的名字。」
郁姣深呼吸,偏頭避開『薛燭』的吻,譏諷道:「不喊他難道喊你的假名?」
「……」
氣壓驟降。
他嗓音極輕,似笑似嘆:「是啊……」
郁姣驚呼一聲,半軟的身子被推倒,撲向『薛燭』,正要掙扎坐起,只聽衛長臨淡聲吩咐:「把她抓緊了,別讓她回頭。」
下一瞬,『薛燭』箍住郁姣的雙手,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讓她緊緊貼在他蒼白的胸膛。
郁姣只聽一聲又一聲沉悶的心跳,「放開……!」
修長的手指點上她的腰窩,悠悠打圈,令少女立時塌下了纖細柔軟的腰。
「大小姐,沒法記住我的姓名和長相的話,至少這些,能留在你的記憶和……」
話音隱沒在極為輕柔的吻中。
…………
……
郁姣再次醒來時,已是晌午。
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灑入,帶來微燙的熱意,郁姣整個人躺在乾燥溫暖的被窩中,身上不適感微乎其微,反而有種……
真不知道衛長臨吃錯了什麼葯。
郁姣臭著臉翻身下床,拉開窗帘,遙遙眺望。
不知為何,盛大繁華的學院顯得空空蕩蕩,高大的建築森森立在烈陽下,平白有些詭異。
看著系統界面那條提示。
【主線任務:成功被秘密社團選為獵物,並存活一周(100%)】
郁姣擰眉問系統,「我早就完成了主線任務,為什麼還不能離開這個遊戲副本?」
【很抱歉,您需要集齊四塊結局碎片(1/4)才算通關哦】
想起薛燭死去時那道冰冷的系統提示音……
「結局碎片是需要攻略人物死亡才能掉落嗎?」
【……】
【不是的哦,只是需要攻略人物為您放棄自己最珍視的東西,或是將最珍視的東西交給您啦,不一定是生命】
郁姣點點頭。
看來這就是遊戲系統的最終目的了。
薛燭送給她的……應該是他的真心。
那衛長臨和雙子最珍視的東西是什麼,又該如何得到?
郁姣毫無頭緒,推門便要離開,腳步忽而一頓,冷著臉走回床邊,拿起那套疊好的男式學院制服換上。
突然摸到口袋放著張疊起的紙,質感很特殊,滑膩得像張人皮。
郁姣擰眉。
認出這是衛長臨當初在餐廳偷偷塞給她的紙條,方便兩人在上面用筆跡交流,像是一個紙張版的社交軟體,閱后即焚,簡直是居家常備的間諜間溝通情報的好工具。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他在寫一些毫無意義的騷話和肉麻又土的情話,唯有想逃出謝家時,她才聯繫了他,成功后便把紙條拋到了腦後。
現在它和學院制服一起出現,顯然是衛長臨的準備。郁姣面無表情,即將撕碎紙條時,上面適時浮出一行字:
[你要找的人在教學樓B座負唔樓,到了那之後,我再告訴你具體的房間]
「……」
字跡逐漸消散,郁姣收起紙條揣進兜里,離開休息室,走入死寂的學院路。
叮叮叮!
刺耳的鈴聲驟然響起,如一隻扼人喉嚨的白綾,迴響在廖無人煙的學院。
「下課了!!」
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四處猛然響起慘絕人寰的哭嚎求饒,宛如從寂寥人間墜入修羅地獄。
啪!
遠處,高高的窗戶被一隻手瘋狂地拍打,窮途末路般,接著,那隻手掙扎著消失,徒留血紅的手印。
郁姣心下一沉,就近走入一個教學樓,掛著工牌的老師顫抖著奪門而去,差點將郁姣撞得趔趄。
老師的身影沒一會便消失了,尖笑、怒吼、痛哭和哀嚎透過半闔的班門響徹走廊。
郁姣躲在門外,小心望去。
只見,明顯分為兩撥人,神情癲狂的那些高舉刀棍招呼在滿臉恐懼的那些人身上。
郁姣眸光一動,忽然發現了更明顯的區分方法——瘋狂嗜血的人都穿著特招生制服,而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都是血族子弟。
看著這群魔亂舞、形同地獄的一幕,郁姣腦中閃過了什麼,還未來得及細思,耳畔勁風掠過,她下意識躲避,然而避之不及脖頸一涼,溫熱的血留了下來。
郁姣捂著傷口,抬眸對上一雙赤紅的眼,他怒目瞪來,唇角卻帶著猙獰的笑意。
「這裡還有一個畜生。」
說著,他舔了舔刀鋒的血漬,身上特招生的制服早染滿了乾涸發黑的鮮血,似是剛從另一個班級出來的。
「好香的血……」
下一瞬,他貪婪地攻了上來。
失去血族的力量后,郁姣早變得比普通人還不如,況且這人的速度簡直快得不可思議、力大如蠻牛。
——簡直就像曾經已覺醒的吸血鬼一般。
郁姣接連挂彩,血腥氣吸引來更多瘋魔的特招生,最先出現那人朝同類吼道:「它是我的!遵守遊戲規則,等我玩完了你們再來。」
郁姣扶著牆,眉眼凝重。
真不知道短短一天,這些人身上發生了什麼突變,竟完全退化成了野獸。
那人宣誓完主權,獰笑著逼近。
郁姣退無可退,他高舉匕首,寒光一閃——
嘭!
伴隨著低沉憤怒的獸吼,以肉.體狠狠砸在牆上的悶響落幕。
一片鋪天蓋地的陰影投在郁姣身上。
「林秋澤……?」
高大的狼人低低回應一聲,輕柔地護著她,扭頭兇猛地朝周圍躍躍欲試的特招生怒吼,他們不得不悻悻離開。
四下安靜,唯有幾間教室傳出痛哭求饒聲回蕩,郁姣埋在它溫暖乾燥的懷中,悶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林秋澤笨拙地用爪子摸了摸郁姣的頭,大尾巴躁動地亂甩,不斷發出嗚嗚的喉音,燦金的獸瞳快哭了似的又暗沉又瑩潤。
「……」
郁姣心中早有些猜測。
昂頭看它哭唧唧地比劃一通,心說怎麼看起來比她還可憐。
想了想,她偏頭,露出血流不止的細白脖頸,「要舔舔嗎。」
它下意識吸溜一聲。
然後猛然僵住,小心翼翼地望來。
它這幅呆瓜模樣令郁姣心下微松,故作失落:「不願意的話算了,就讓我流血而亡吧。」
少女柔白的臉上沾著血跡,眉眼低垂,像是即將泯滅在風中的小花。
不知哪個字眼刺激到了它,郁姣只覺那雙寬厚的獸爪摁上她的雙肩,下一刻,熟悉的觸感襲來。
它嚴肅地盯著郁姣,探出淡粉的舌,一絲不苟地治癒好了所有傷口,舔完砸吧砸吧嘴,又軟成了一副羞澀的呆瓜樣。
「謝謝你,」郁姣彎唇,牽住它毛茸茸的爪子,「可以拜託你跟在我身邊,保護我一會嗎?」
毫不意外,那雙漂亮的金色獸瞳一亮,大尾巴歡快地甩動。
「嗷!」
.
在狗狗騎士的護送下,郁姣一路無憂地來到教學樓B座負五樓。
不同於室外的燥熱明亮,這裡是另一個極端,森寒又昏黑,如牢獄般,可刺骨的冷氣卻令郁姣心下微安。
——不知道這裡關著的是雙子還是011。
走過一個又一個緊鎖的房間,來到走廊盡頭,確認是衛長臨所寫下的門牌號,郁姣敲了敲門。
「有誰在裡面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姣姣?」
熟悉的嗓音響起,嘶啞低沉。郁姣辨認了兩秒,「謝鎮野?是你嗎?」
「是我。」
這次的聲音近了些,像是站在門后。
郁姣心下一喜,昂頭看向杵在一旁高大健壯的狼人,「可以幫我敲掉這個鎖嗎?」
狼人點定頭,手起爪落。
咚!
鎖開后,門立即被拉開,緊接著,郁姣落入一個炙熱的懷抱,粗硬而張揚地髮絲蹭了蹭她的脖頸,「姣姣……」
「好啦,」
郁姣推了推他,忽而一頓,「謝宴川呢?」
「…………」
輕聲的疑問令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謝鎮野鬆開了手,他的神情比昏暗的房間還要晦暗、還要陰冷,漂亮而鋒利的眼睛此刻充血般泛著不正常的紅,為那盈藍的瞳孔覆上血色。
「怎麼?」他扯了扯唇,「那傢伙在你心裡這麼重要?想死他了吧?擔心得不行吧?」
郁姣:「……」
麻了,怎麼一個個都這樣。
或許是謝鎮野凌冽的氣勢令敏銳的林秋澤如臨大敵,它猛然將郁姣護在身後,伏低身子,發出威脅的喉音。
謝鎮野冷冷一笑,眉梢微挑,戾氣橫生。
「我沒記錯的話……林·秋·澤,是么?嘖,之前就跟條狗一樣趕也趕不走,現在徹底淪落為牲畜了啊。」
在林秋澤越發凶厲的低吼聲中,謝鎮野看向郁姣,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神情,如同一隻盈滿了氣體的氣球,處於爆炸邊緣時,將細繩送來。
「姣姣,過來。來我這邊。」
蓄勢待發的狼人一頓,緩緩回頭,燦金的獸瞳一眨不眨地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