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青瓶遺言
流氓。
白落沒有理會他熱烈的目光,只是找了個椅子坐了下去。
「我想問你一個事情。」
白落翹起了二郎腿,遮住了裙下的風情,她一隻手擱在扶手上,眼裡粹冰似的看著他。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你先跟我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去哪了?」
杜明覺走了過來,他只是想跟她好好說話,無意間碰到了白落,卻看見她嫌惡地拍了拍被碰到的地方。
他皺眉,她冷漠。
他以為是她這幾天被人劫走生氣的,便也沒在意了。
「我去哪跟你有關係嗎?」
白落諷刺的笑了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真的很想掐死杜明覺,自從知道他跟爹爹的死脫不了干係之後,看見他她就想吐。
「白落,本王知你心裡不好受,但本王的的確確是派人出去找你的,你出去隨意問一個人都知道。」
「是啊,派人出去找我結果和那剛來的公主一起去游湖了。」
白落懶得跟他廢話,說的話越來越平靜。
杜明覺一頓,眼神略微有些複雜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和溪月去游湖了,難不成那時候你也在附近?」
「莫不是吃醋了。」
杜明覺忽然就放鬆了一下,他走上來想要抱一抱白落。
「妾身哪敢吃王爺你的醋啊。」
白落用著很平淡的語氣說,眼底一片平靜。
「我這些天什麼地方都沒去,我只是累了,想休息罷了。」
白落沒打算供出秦淵,就當那幾天出去散心吧。
雖然這心越散越疼。
「真的?」
杜明覺沒有多問什麼了,只是隨口說了句讓她今天好好休息。
「嗯,妾身累了,你走吧。」
眼眸垂下,她心還在疼,他一直不表示是否還是想要瞞著她。
「今夜本王不走了,就在你這歇了。」
杜明覺很自覺的張開手臂要白落為他寬衣。
白落定定的坐在原地不動,眼睛看著他,唇線也抿成了一個直線。
「今夜妾身不舒服。」
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杜明覺。
「本王知你不舒服,所以本王留下來陪陪你。」
「妾身不需要。」
白落突的一下站起來,用嫌惡地眼神看著他。
「杜明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白家對你可好?」
白落氣的全身發抖,她還猶記他看爹爹屍體的眼神,那麼冷漠那麼無情。
杜明覺不知道她知道了那件事,以為還跟以前那樣,便勾起唇角笑了笑:「好。」
「好嗎?好到你可以下死手,好到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爹爹。」
空氣間突然死一樣寂靜。
杜明覺一把抓住白落的肩膀,眼裡帶上了點震驚:「你知道了?」
「我看見了,你和七月進去的時候我就看見了。」
白落再一次的紅了眼眶,她用手擦卻越擦越多。
「我究竟如何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要離開你這個惡魔,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白落一把推開他,想要衝出去。
「白落。」
杜明覺大步跨過一手捉住她,「你冷靜點。」
「放開我,放開我!」
白落徹底崩潰了,無論她如何拳打腳踢,杜明覺還是牢牢的抱住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你這個惡魔,琳琅救我。」
白落眼淚滴在了他的手背上,杜明覺徹底呆住了。
白落從來沒有哭的這麼撕心裂肺,這是他第一次見。
琳琅奮不顧身的衝過來撞倒了杜明覺,在他手裡解救出了白落。
「放開姐姐。」
杜明覺吃痛的倒在地上,他剛剛毫無防備,所以才被那個婢女得了手。
他捂住胳膊抬頭看白落,只見白落雖一直流淚,但她眼底閃過一抹極強的恨意。
看來是恨極了他。
「杜明覺,我等不了了,我現在不要和離了,我要休書,不是你休我,是我——要休了你。」
白落從腰間抽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一把扔在他臉上。
就在他準備看一眼這紙上寫了什麼的時候,林溪月來了。
她裊娜娉婷的從門口進來。
「來人,將白落拿下,她以下犯上,竟然敢對王爺動手。」
林溪月今夜依舊美的不像話,像外面的那輪白月一樣,發著清暉般的光。
白落被按在地上時什麼表情也沒有,像是認命了般不在掙扎。
……
白落被丟到了大牢里,大牢陰暗潮濕,鼠蟲啃食著角落裡剛死不久的屍體。
沒人來看她,就連琳琅也被林溪月不知道丟到了哪關著了。
白落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有這個權利,但根本不用想,肯定是杜明覺點頭同意的。
白落背靠著牆,閉眼休息,她不敢回頭去看那具屍體,也不敢睜眼看著漆黑的牢房。
她壓根沒想過自己的下場,但現在想想,也不過跟爹爹差不多吧。
「救命……」
低如蚊蠅的聲音在寂靜的牢房裡響起,白落抖了一下,有點害怕的回過頭去。
「你是在喊我嗎?」
「救命……二小姐。」
轟!
是青瓶。
白落不可置信的爬過去抱起那具奄奄一息的女子。
拂開那枯亂成鳥窩的髮絲,她終於看清了眼前女子的長相。
「青瓶……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二小姐,自你離開后王爺就將奴婢關在了這裡。」
白落怎麼也不會想到青瓶竟然也會下牢獄來陪她。
「可你沒做錯事啊,他為什麼要把你關在這。」
白落有些不明白,但青瓶卻斷斷續續的說:「是林溪月,她看不慣二小姐身邊的人,只是稍微撒一下嬌,胡亂安了個罪名說奴婢盜竊,然後王爺相信了就將奴婢打入這裡了。」
白落沉默了,她心疼的撫摸著青瓶的臉。
骨瘦如柴,青瓶已經瘦到脫了相。
「我知道了。」
白落仰起頭,想要吸回眼淚。
「二小姐,你怎麼也進來了啊?」
「不要叫我二小姐了,我如今不是哪家的小姐也不是哪家的夫人,你還是叫我落兒吧。」
「二……落兒,外面究竟怎麼了?」
青瓶半睜著眼睛看著白落,卻沒發現她憔悴的面孔。
白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落兒,小心那個林溪月,她真的很厲害,只是進來才三天就收攏了府中所有的人心。」
「不管她,我們好好活著就好了。」
白落輕輕摸了摸青瓶的臉,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
白落知道,青瓶沒幾天好活了,可不知道的是竟然這麼快。
那是一個晴朗的白天,陽光燦爛無比,透過了天頂的小窗進到了牢房裡。
白落紅著眼眶抱著青瓶,她為青瓶梳好了一個髮髻,這是她要的。
白落還是來的晚了,她進來的時候青瓶已經疾病纏身,哪怕是白落求著外面請個大夫也沒有人理會她。
青瓶靠在白落的肩膀上,她咳嗽的厲害,但眼睛一直看著那方小窗。
「落兒,我悄悄地告訴你我心底一個願望吧。」
「其實我想嫁一個男子,可是他不喜歡我,我真的很想很想,每天看見他,我心底真的很疼很疼。」
「自我第一天見他,他就對我說,他會找一個人品好的人娶我。」
白落含著淚,一直控制著自己不哭出來。
「嗯……他叫什麼名字,落兒可以替你去問問他。」
「算了吧,我都要死了,不能再打擾他了。」
青瓶眺望著遠方,平靜且幸福的笑了。
「我走了之後,希望我家落兒能夠嫁給一個真心疼愛她的人。」
「謝……謝你。」
最後一下,青瓶用盡全力的握住了白落的手。
就這一下,青瓶的力道就鬆了下來。
「青瓶,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出去的,我不該離開的。」
白落哭的牙齒打顫,稀里嘩啦的鼻涕和淚水混在一起掉下來。
「爹爹,青瓶……」
有人把牢里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七月總領,等他帶著大夫趕來時,卻發現為時已晚。
他睜大眼睛的看著牢裡面的白落哭的聲音嘶啞,一會抱緊又一會鬆開,生怕懷裡的青瓶會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而弄疼。
「青瓶,青瓶,你醒醒,大夫來了,醒醒啊。」
白落似乎想要把委屈都告訴地底下的人,所以埋著頭哭的不成樣子。
其實她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爹爹,女兒不孝,死前你都沒看上我一眼,你會不會生氣啊。」
白落咬破了嘴唇,巨大的失去讓她又哭又笑,精神失常。
「進去看看夫人。」
七月打開鎖,讓大夫進去看病。
白落看見了立馬跑過來拉住大夫的手,眼裡全是渴求:「求求你,救活她好不好。」
「夫人,這人已死,老夫也不是什麼神仙,救不活的。」
白落知道救不活,知道自己是在這裡胡攪蠻纏,她鬆開手看向七月。
她似乎想起了青瓶說的話。
「七月,你可不可以……」
——
林溪月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正在挑著簪子。
她溫婉的笑著,指尖摸過梅花形狀的簪子。
「她可真不經刺激。」
「我本明也就給她送了個大禮而已。」
林溪月身旁的丫鬟偷笑道:「還是我們公主高明,這樣刺激她,怕是要發瘋。」
「家人,親信,她都沒了,我看她拿什麼跟我比。」
林溪月笑的甜美,在她親近的人眼中,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丫鬟知道自己的主手段殘忍,但也不能說,要是說了,自己怕是下場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