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諸葛若雲
昰子欣靜靜的撐著傘，望著雨中的髫（tiao)齡城。此時此刻這座巍峨的百年古城彷彿鑲上了一層銀邊，正靜默著。
忽然，遠方一道雪白的身影飛來。那是一隻白頭鷹。
「啾——」
鷹落在昰子欣手上，昰子欣解下綁在鷹爪間的信。拆開細看，臉上消融出一股溫度。在紙的背面用路邊撿來的石墨寫下「注意安全」四個字，重新綁在紙上。
「去吧。」
「嗷——」
雄鷹展翅，在士兵敬畏的目光間離去。
昰子欣拒絕了馬，步入城內，任爾風雨飄搖。
……
三個月後。
「我們還剩多少人？敵軍又有多少？」昰子欣端坐在首座，擦拭著槍身。
「我軍不足百人。敵軍於建霞路損傷約莫兩千，攻水天、魄熙、混陰三城時損傷近三千人。餘一萬人。冬定山現在正在逼近。」政委遞上文件。
昰子欣輕嘆一聲：「不用向主城求救了，就此招兵，願者自去。盡量不要波及到平民。」
「這裡有一件事。」副將立於昰子欣左手邊。
「打劫商隊的事，是嗎？」昰子欣放下手中的東西。
副將沉聲道：「戰不涉民，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打劫商隊的是李廷坤，不是我。」昰子欣笑道。
「可是，總感覺良心不安。」副將皺起眉頭。
「需要克服，」昰子欣放下衝鋒槍，「習慣就好，退下吧。」
「是。」
昰子欣看向政委：「你也下去吧。」
「是。」
大堂中僅剩昰子欣一人端坐於椅上，他拿起放在一邊的衝鋒槍，熟練的打了三十六個連發，火星飛濺。
「你快點來吧，守城不是我的強項。」
「你叫了誰？」
昰子欣迅速調轉槍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開槍。
「是我。」
來人將手一揮，子彈立即偏離軌道。四散開來。
昰子欣面露喜色：「血冰？」
那人正是昰鳴冤，但見他坐在窗沿上，頸后烏黑的長發飄揚。
「你叫了誰？」昰鳴冤重複這句話。
「你猜。」昰子欣坐了下來。
昰鳴冤面色不變：「昰正罡、林思春、柏破道三者擇其一。」
「為何？」昰子欣撫摸著熾熱的槍管。
「關係與你好，且擅長近戰。」昰鳴冤突然拔劍，將其釘在石磚上。
昰子欣輕嘆一聲：「你知道了？」
「你現在只能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但你一個人做不到。自冬曉平死後冬定山奪嫡，嫡子冬流雲死在獄中，列汀溪藉機乘火打劫。冬定山向李廷坤借兵一萬於麒麟山一戰統一豫州。」昰鳴冤沉聲道。
「若是冬定山身死，其子僅七歲，豫州必然大亂。安亭便有喘息之日。」昰子欣道。
「冬定山身旁有四個人你繞不開，劉立、上官敬軒、黃桂、田器。」昰鳴冤站了起來。
昰子欣輕嘆一聲：「昰正罡於三年前終劍（伏魔者死去叫終劍）珀稻。」
昰鳴冤背對著昰子欣，長發飄飄。
「柏破道一年前死於幽川之戰。」
昰子欣頓了頓：「只能是林思春了。」
「不，還有人。」昰鳴冤清冷的聲音傳來。
昰子欣笑了笑：「這你也猜到了？」
「我與你分開二十年，就你那沾花惹草的性子就不信只有林思春。」
說罷，二人相繼無言。
今天沒有下雪，晴朗難得籠罩著髫齡城。寒霜在陽光下反射著晶瑩，梅花高傲的綻放著，清逸幽雅的暗香飄來。
劍自石中起。
昰鳴冤用兩根手指夾住鋒銳的劍尖，連轉身都懶得。
良久，昰鳴冤鬆開手。
昰子欣將自石磚中拔起的劍重新插了回去，長袖飄飄。
「啪。」
劍再次亮出鋒芒！
昰鳴冤伸出食指和中指，穩穩的再次夾住劍尖。
昰子欣反覆出劍，同一個姿勢，同一招劍法。無論如何出其不意終究都會被昰鳴冤的手夾住，無一例外。
二人就這麼練劍打發時間，無論劍從石磚中拔出多少次都是鋒銳無比。
「差不多了。」昰子欣將劍丟向昰鳴冤，昰鳴冤將劍鞘一甩，劍便入鞘。
「百族雲集日要到了。」昰鳴冤忽然道。
昰子欣坐了下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你想去？」
「嗯。」
「幾時？」
「差不多一個月後。」
「幹什麼？」
昰鳴冤轉過身來：「見一個人。」
「俞人傑？」
昰鳴冤搖頭。
「不說也罷，」昰子欣望向天花板，「對了，一年前我給你娶了一個嫂子。」
昰鳴冤猛然回首，眼中透出一股驚訝。
「咋了？」昰子欣嚇了一跳。
昰鳴冤沒有回答，眼中傳出一股「你好自為之」的意味。
昰子欣讀懂了他的意思：「人總該有一個歸宿。」
言盡。
「你走吧。」昰子欣起身，輕輕的抱了他一下。
「我回來了！」
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看見了這一幕，一呆。
昰子欣連忙解釋：「他是……」
那人沒等他講完，憤恨的轉身離去。
昰鳴冤見狀二話不說翻窗離去。
「昰子欣！」另一人怒喝道。
劍瞬間頂在了昰子欣的喉嚨上！
「咋了？」昰子欣頭上劃下一滴冷汗。
「她是誰？」持劍人是一個女生。
昰子欣連忙解釋：「把女她換成男他，他是昰鳴冤！」
「我又不是沒見過昰鳴冤，昰鳴冤是白毛！」那人越發越怒。
「昰鳴冤是後天九尾魔貓族人，九尾魔貓的毛色可以在白色於黑色之間互換不是嗎！」昰子欣緊張的解釋。
「後天九尾魔貓的瞳色是藍色的，你當我不知道？」
「這你得問他，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呀！」
那人揮劍：「解釋就是掩飾！」
昰子欣迅速退後：「林思春我錯了！」
「叫我什麼？」
「老婆！」
林思春手中劍不停，瞬息間三劍揮出。昰子欣不敢拿念力招架，只好連退三步。
「停停停，」昰子欣有些狼狽，「別鬧了！」
「她叫什麼名字？」林思春見狀冷哼一聲，還劍入鞘。
「他真的叫昰鳴冤！」
林思春將手搭在劍柄上，換了一個問題：「人呢？」
「昰鳴冤現在除非他願意現身，否則無人找的到他，哪怕是我。」昰子欣無奈道。
「這是怎麼回事？」林思春劍指地上的彈殼。
昰子欣連忙道：「別動。」
林思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昰子欣上前，拿出一根粉筆，將地上的彈殼於裂痕連起來。繪成了一串古怪的符號，昰子欣面露喜色。
「這是什麼？」林思春問道。
「小時候我和弟弟共同創造的一種字，只有我和弟弟看的懂。這傢伙嘴上說著不幫我卻還是給我留了一點東西。走吧，去看看是什麼。」昰子欣笑道。
林思春嘟囔著：「你就胡扯吧。」
「這是誰？」昰子欣注意到林思春帶著一個小朋友。
「路上碰見的。」林思春拍了拍那個小朋友的腦袋。
昰子欣瞳孔一縮：「半獸人！並且還是九尾魔貓族！你從哪裡搞來的？」
「廖燕山。」林思春答道。
「你叫什麼名字？」昰子欣蹲下來問道。
那個小女孩似乎很怕生的樣子：「諸葛若雲。」
「諸葛？你和祁鳳家什麼關係？」昰子欣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
諸葛若雲面露迷茫之色：「什麼？」
「她不知道。」林思春發聲。
「如果血冰在肯定很感興趣，九尾魔貓族人已經很少了。」昰子欣站起身來。
「所以她走什麼？」林思春不忘剛才，「要是昰鳴冤是不會走的。」
「對，我沒走。」
三人一驚，但見昰鳴冤坐在橫樑上，血色的雙眼閃爍著寒光。
「你真是昰鳴冤？有什麼證據？」林思春出聲。
昰鳴冤拔劍出鞘：「這就是證據。」
說罷，將劍丟給林思春。
林思春接劍，細細看了看這把劍，面露驚訝：「鬼鋒劍，你真是昰鳴冤？」
「天下可有第二把鬼鋒劍？」昰鳴冤死死盯著諸葛若雲，看的小朋友脊背發涼。
「好，劍還你。」林思春消了氣，將劍丟了回去，昰鳴冤伸手接住。
但並未入鞘。
「砰！」
子彈打在了劍上，死亡與諸葛若雲擦肩而過。
昰鳴冤不理會顫動的劍尖，方才他揮劍刺向諸葛若雲，他靜默著。
昰子欣手中衝鋒槍冒著煙，若將時光倒流便會發現昰子欣運動念力附在子彈上使昰鳴冤的劍偏了。
「為何？」昰子欣輕輕開口。
「你又為何？」昰鳴冤冷冷的說。
「欺負一個小朋友算什麼！」林思春怒道。
昰鳴冤收劍：「待你入五維之境，便知道了。」
昰子欣突然道：「命運已經註定，你我無權更改。」
「不，」昰鳴冤揚長離去，「這便是命運。」
昰子欣嚴肅的說：「對了，你來教她武功吧。」
昰鳴冤回眸：「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