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蘇醒

最後一次感覺到意識是什麼時候？

我沿著石壁在往地上爬。

快到出口的時候，卻沒見到有新教的人在附近，本來還以為需要費力突破出去。

頭頂上方那條黑色的東西還懸在高空，似乎完成了攻擊的準備……

然後。

然後就是紅色的火球飛來？

被高溫化為支離破碎的狀態，徹底歸於虛無，我這種與新教作對的異端，倒是死後會去哪裡呢？

眼前又出現了那白色的東西，一望無際，群山相比之下都如此渺小。

在潔白的海洋中出現了一個黑點，那像是一個眼睛，又像是一個符號，白色在往黑點中流動。

嶙峋的山峰被白吞沒，從中凸顯出某種生物的利爪與牙齒。

之後是黑，漫天星光都被遮蔽的黑。

阿萊爾醒了過來，他聞到某種東西燒焦的味道。

土地還冒著絲絲煙霧，將魔法殘留的餘熱傳入身體。他嘗試著站起身，發覺以自身為中心，極小的範圍內，竟然沒有遭受魔法摧毀的痕迹。

意識停留在那發魔法飛到上空的瞬間，阿萊爾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動作，火海就擴散開來，將他連同那個陰影生物複製品，和這片舊牧場，一同消滅。

似乎本該如此。

阿萊爾身上還算完好，只是檢查物品時，那個神聖庇護捲軸不見了，腳邊只有一些捲軸外皮的殘渣。

撒多斯刃變回匕首的形態，插在土中。

他嘗試拔起來，卻被熾熱的觸感刺到，一下子縮回手。

「捲軸被消耗掉了。」阿萊爾等待片刻，拔起匕首，仔細端詳著。「這把東西究竟是什麼？能抵擋這樣規模的魔法。」

帶有燒焦味道的地面似乎逐漸被冷卻了下來，阿萊爾放眼望去，牧場範圍內都是寸草不生的場景，遠處有幾個穿戴新教服裝的人影，裝扮不算華麗，他們是負責土地善後與恢復工作的。

阿萊爾並不想被這些傢伙注意到，然而這未被摧毀的小塊地面痕迹如此醒目，短時間內，他也無法將其完全掩蓋。

「全殺了？不行，只會引起新教更多的注意。」阿萊爾在身上摸索，尋找可用的東西，碰到了袋子里的低階魔法藥劑，手邊一共有三支，兩個是濃霧術，自從聖所里偶然用過這種東西后，阿萊爾還挺喜歡這類道具。另一個是土系魔法，拿取時根據貨架的描述，能改變小範圍內的土元素結構，生成岩石。

就用這個了。

藥劑瓶子破裂，發出細小的聲音，腳下未摧毀的土塊和周遭的焦土融到一起，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雖然阿萊爾想完全掩蓋掉痕迹。但他目前實在缺乏那樣的手段，只能儘力嘗試。

新教的善後人員還在偵測與整理魔法需要的類型，距離自己仍然有數百米，趁此機會，阿萊爾繞開他們，從較遠的一側離開，重新進入卡塔多城區。

數小時后。

「龍神在上，神父大人，你們怎麼來了。」善後人員的隊長向普蘭和感知者做了一個禮貌的姿勢，打招呼道。

「你們的工作先暫停一下，我還需要確認一些情況，避免任何讓災難再次出現的可能。」普蘭盯著這片凹凸不平的焦土。

善後小組聞言，迅速地離開了，只剩下普蘭和感知者在原廢棄牧場中行走。

「你確定是這裡？」普蘭看著黑乎乎的地面，伸手摸了摸，黑色的殘渣沾在他的手上，又被魔法輕輕拂去。

「這裡有最近的魔法使用痕迹，大概幾小時前。」感知者的厚手套在石頭上敲了敲，「很低級的土系魔法，城裡商店都能買到的那種。」

「偏偏在這裡？肯定不是善後小組動的，他們明確情況前可半點魔法都不會亂用。」普蘭湊近查看這塊岩石。「我切開看看。」

他握著魔具一揮，石頭從中間被切位兩塊，切口光滑。

「混雜的這些小顆粒，並不是經過波拉多斯魔法轟擊的殘渣。」感知者從切口捏下一些碎塊，「那麼可以講結論了吧。」

「請說，看看和我預想的有無差別。」普蘭示意道。

「首先，波拉多斯的魔法釋放時，這個阿萊爾多半在現場。」感知者摘下一隻手套，感應著碎石帶有的信息。「並且某種方式讓他在魔法中活了下來，連同他腳下這塊小小的地方，也沒有收到魔法波及。」

「然後他用了一個廉價的魔法，想把這一小片顯眼的土塊掩蓋住？」普蘭笑了，「倒是和三十四聖所那時差別不大。但光是能頂住那個魔法，就說明這阿萊爾已經掌握了很重要的東西。」

「魔法水平如此之低的前提，難不成他的神眷能力進展迅速到，能抵擋波拉多斯的魔法？」感知者搖了搖頭，戴好手套，「那他也沒必要躲躲藏藏，直接與新教來交涉，也不會虧待他。」

「說明他有什麼東西不想展露出來。」普蘭擦拭著鏡片，「總之，再看看新的機會，最好能活捉他。」

「你就這麼相信那篇預言？」感知者的大衣被風吹起，項鏈碰撞發出沙沙聲。

「相信。我相信一切都會明朗，真相會蘇醒。」普蘭如此回答道，「走吧。該再去一次三十四聖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