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出發前

混濁的黑色煙霧在阿萊爾面前不斷翻滾，不一會兒就佔據了房間中相當大的空間，卻又漸漸縮小體積，凝聚為球狀。

阿萊爾有些提防這自匕首中出現的黑霧。毫無疑問，這就是先前封在其中的那類生物，陰影生物的衍生品種，似乎就是這個與匕首結合，幫自己擋下了那本該致命的魔法。但再怎麼想，這也是陰影生物的劣化版，汲取生命或者其他破壞行為都有可能出現。

他握住匕首，試圖注入一些塵，那是剛才抵擋米莉汀的魔法后得到的。

約有半人大小的黑球依然有涌動的霧狀表面，阿萊爾一放出塵，就被吸收到其中。黑霧不斷減弱，體積變小，最終縮回了匕首內。

看來這東西可以把塵當作食物。但應該不止於此，先前的神聖庇護捲軸被其直接消耗，也產生了作用。阿萊爾觀察著手中的撒多斯刃，他突然有一個疑問，這是否意味著要一直給這東西提供當食物的東西？如果長時間不提供，結果會怎麼樣？自己的下場是不是變成陰影瘟疫中的感染者那般，還是像窺見的記憶碎片里，那些被陰影生物驅使的傀儡？

如同回應他一般，黑霧沿著匕首，順著他的手臂上升，在他的眼前停下。

一團團白色的球狀物體在天空中不斷堆積起來又散開，時不時有黑色的細線自縫隙中落下，但阿萊爾感覺到，落下的像是那些黑色縫隙本身。每當這些黑色墜落，白色球體間就緊密地被練到一起，沒有一點間隙。這個過程無窮無盡，白球不斷聚合又散開，即使地面被漆黑完全鋪滿。

地面本身是什麼顏色，天空又是什麼顏色。阿萊爾正想著這個疑問，他的視野一下子回到了房間里。

「那種白色……和我夢裡見到的很像。」阿萊爾越發感覺怪異，不斷重複於自己夢境里的場面和那些東西，與匕首中的物體為何會有聯繫。

但對匕首里的生物還有太多未知需要慢慢探尋。貿然向舊教的這些人提起應該也很危險。整理身上剩餘的魔法物品，都是一二階的小法術藥劑，用來當餵養偽陰影生物的材料倒是正好，只是不知道能支持多久。

簡短思索后，阿萊爾倒頭睡下。自卡塔多出來后，這算是第一個放心睡下的晚上，只是頻繁出現的種種怪異夢境讓他的睡眠過程依然斷斷續續。

儘管艾曼紐的飯館位於小巷深處，這些房間卻有一面能照到陽光。

當些微的陽光從窗帘的間隙中灑下時，阿萊爾醒了。此時凌晨剛過去不久。

他感覺到，那些夢這一晚佔據的篇幅變少了一些，與先前翻開世界之書某幾頁時的狀態類似。

世界之書中的信息在失去了頁數的禁錮后，不斷閃爍於意識的四處。當下意識里只留下了一個書本的外形，好在還沒有干擾到阿萊爾原本的認知和精神狀態。僅僅翻開了十幾頁，這本書就在意識中變成了這樣，阿萊爾對之後的情況並沒有保有樂觀的態度。

正是不斷出現奇特夢境的特殊體質，才讓他承受世界之書及帶來的能力，艾曼紐向他透露了這樣的意思。也就是說，夢境的出現次數減少，可能會影響到其他方面。阿萊爾感到一種緊迫感，雖然世界之書帶來的類神眷能力很有用，但結果無人知曉。他暗自決定，如果找到方法消除那些纏繞自己的夢境，之後就是著手想辦法將世界之書從意識中分離出來。

「咚咚。」敲門聲響起。阿萊爾打開門，看到托密克換掉了運貨服，穿著一身冒險者的裝扮，身上背著厚重的袋子，表面的符號說明其中有著空間收納類型的魔法。

「早上好啊。我還以為你會在睡覺呢。」托密克打招呼道。

阿萊爾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被發現我們的身份是舊教成員，而使用了冒險者協會的傳送法陣，會很難辦吧。」

「沒辦法。舊教現在可沒足夠資源建立固定的傳送點。像米莉汀那樣單人使用的距離限定類傳送捲軸都是稀罕東西。索坎爾帝國這麼大，那些機械鐵路又大都分佈在大城市，剩下的各種路途如果用車輛或者坐騎可太費時間了。」托密克耐心解釋著，「到時候我們從冒險者協會的傳送陣出去后，還得走一段才能到文圖森林。」

「對了，明面上給你的身份是打雜助手。冒險者攜帶一些隨從很正常，也不用費力多做什麼掩護。」托密克像想到什麼說道，「不過為了裝得像，還是給你準備了一些東西。」

說完，他交給阿萊爾一個袋子，也帶有魔法符號。「挑一套喜歡的穿好。裡面還有些以前遺留的小玩意兒，你順便帶著。」

不一會兒，阿萊爾換上了一身比較樸素的裝扮。帶有幾個補丁的褲子，和一件厚實的外套。雖然看起來是雜役人員，但這套衣服也具備一些魔法方面的抗性，阿萊爾通過感知，宛如觸摸到其中蘊含的防禦魔法一般。

「米莉汀還在準備，我們先吃些東西。」托密克往櫃檯走去，艾曼紐早已在那邊忙碌著。打過招呼后，他端出幾個盤子，上面盛著些乾麵包和包子。托密克在廚櫃里左看右看，又給兩人各倒了杯牛奶。將食物都擺到火爐邊，紅棕色的火焰緩緩升起，迅速加熱著。

老人單手提著一大杯熱咖啡，一邊在打理櫃檯，他不時和阿萊爾講起一些瑣事，大抵都是舊教以前的情況，但沒多少重要內容。但對阿萊爾來說都是第一次聽說，他聽得很認真。

當阿萊爾咽下最後一塊麵包。米莉汀才剛剛從房間內出來。她穿著那套藍色的法袍，將潔白的頭髮分成三股紮好，順著肩部連接的兜帽，往後垂下。似乎為了配合手中的法杖，纖細的手腕上多了一些五顏六色的裝飾品。紫紅色的雙眸帶著一股高傲與佯裝出來的沉著，阿萊爾還聞到了不知名的香味，應該是某種花朵研磨后的味道。如果走在街上，米莉汀想必能吸引不少目光。

「穿這麼好看，你以為是去旅遊吶。」托密克打趣道。

米莉汀白了他一眼，但還是走到托密克好艾曼紐一旁，像為了最後確認般小聲問道，「真要帶這傢伙去？雖然這是上面幾位的意思，但也太草率了吧。」

阿萊爾只是把牛奶往嘴裡灌，沒有理會米莉汀。

「不用想這麼多。這小子不會讓人失望的。」艾曼紐看著三人。

托密克還是帶著微笑，「米莉汀，你吃不吃？還有不少。」

「艾曼紐先生做的東西，不能錯過。嗯！還是這麼好吃。」米莉汀接過艾曼紐擺在桌面上的食物，細細咀嚼著，不時露出笑容。阿萊爾覺得此時眼前這位少女和那個揮手就用魔法打飛自己的傢伙判若兩人。

在最後清點與核對任務內容后，三人邁步離開艾曼紐的飯館。老人站在櫃檯，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道，「希望這些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