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毀諾破誓
第4章毀諾破誓
回到洞府後，葉藏將《三玄劍經》收好，旋即盤坐在蒲團之上，閉目養神，如老僧入定一般。
直到亥時，他赫然睜開雙眼。
推開房門，雪已停，夜已深。
葉藏緩緩踱步，他一路下山，山腳下枯木叢生，惡臭的污水橫流，瘴氣瀰漫。
此地本來就是死絕之地，黑骨山脈百峰之地的妖獸精怪早已經被斬殺殆盡。以葉藏如今修為，遇到普通的毒蟲野獸，只需外發靈氣少許，便能令他們四散而逃。
百峰之外的地域倒是強大的妖獸精怪遍地走，當然葉藏要尋的那伴生靈，自然不在其中。
「百骸峰，泗水澗。水簾后，破誓人。」
葉藏喃喃自語，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大師姐，我奪了你的機緣，以後可別殺上門來了。」
以那個女人的天賦，這些身外之物多是陪襯，即便她不是世家中人，那謫仙轉世般的超絕天賦也註定她無法平凡。
百骸峰距離人骨峰不過百里，葉藏腳步輕盈間，半個時辰便尋到了上山的路。
「若是當初被帶到百骸峰來，或許我連主教地的門檻都邁步不進去吧。」葉藏望著這座通天巨峰，心裡想道。
光是外教的世家子弟，有將近一半都齊聚於此，而那位大師姐也出身於此，她所在的世家可是主教地的五大傳承世家之人，無法企及的存在。
及冠之年，若未築靈通脈，便失去了成為真傳弟子的資格，同樣也無法習得主教真正的通天法門。黑骨山脈百峰，每一座山峰按實力分化，進階真傳弟子的名額也大不相同。
列如這天驕齊聚的百骸峰，便是有三十個真傳弟子的名額，而葉藏的人骨峰，卻僅僅只有十位，不光如此，出自何峰，進入主教地后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別，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天驕擠破頭的來百骸峰了。
當之無愧的黑骨山脈第一峰！
收回心神，岔開上山的路，葉藏朝右邊走去。
走了半響。
腳下的路變得稍顯泥濘了起來，四周瘴氣瀰漫，詭譎刺耳的蟲鳴聲環繞，葉藏靈台清明，將靈竅中的靈氣微微外發，附於雙目之上，頓時間看破迷障，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蜿蜒崎嶇，左繞右繞，似是有陣法佈於此地，若非前世葉藏曾經來這裡走過一遭，恐怕已經是迷失在瘴氣之中了，也難怪這麼多年，未曾見有人發現過這處福源地。
不多時，他聽到了悉悉索索水流聲，他意識道，自己已經接近那地方了。
周圍的迷障也緩緩消散，葉藏驅散附著在他雙目之上的靈氣。
眼前，是一處微型的瀑布，不遠處爬滿青苔的石碑上鐫刻著三個古樸的字跡【泗水澗】。
「到了，這裡便是那位前輩晚年坐化之地了。」
雖然是在山下，但此處靈氣倒是豐裕，可想而知，那位前輩生前修為何等通天，死後身化自然，靈氣經久不散，實在令人敬佩。
這位前輩並非是寒鴉神教中人，說起來，其中倒也有段令人唏噓的往事，不提也罷。
想著，葉藏徑直的朝著那水簾瀑布走去。
他以靈氣隔絕水幕，後面別有洞天，是一處人為開墾出的洞府，裡面擺放著一些陳舊的事物。
走進洞府後，一眼便能看到正對面著水簾牆壁上豎刻著的兩行血字，異常醒目，殺氣瀰漫。
以葉藏此時的修為，他不敢目視太久，僅僅是掃了一眼便急忙移開目光了，饒是如此，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得我劍胎者，斬盡天下破誓人】
在這石壁上的兩行字之下，盤坐著一具枯骨，葉藏見狀，便俯首行了一個大禮。即便是前世巔峰時期的他，在這位前輩面前，拜上一拜也不失身份。
「又是一樁天大的因果加身。」
葉藏朝著枯骨三拜之後，明顯感覺洞府內的殺伐戾氣驟減，此刻他才敢抬起頭來，細細的打量起枯骨的靈竅之處。
在那裡，有一巴掌大小的劍胎，冉冉散發著的輝光。
「此為劍胎伴生靈，在世家中多為傳承之物，有大能劍修前輩者，一輩子都在以身養劍，到了風燭殘年之時，劍胎便返璞歸真，一身劍道修為內斂，形成了這奇特的劍胎伴生靈，成了無主之物，倒是會便宜了別人。」
若是修行世家的人還好，可以傳承自己子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如若像前輩一般孑然一身，死後枯冢必然不得安寧，會引來多方強者爭奪。
「多有得罪。」
葉藏說罷，謹慎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將劍胎取了下來，入手冰涼無比，好似端著一塊萬年玄冰一般，透骨殺氣竟是凝練出了實質，葉藏試探性的從靈竅中外發靈氣，與劍胎取得鏈接，劍胎沒有絲毫的抵抗，任由葉藏由淺入深的探進。
「這樁因果我應下了，既然要斬盡天下破誓人，便叫你破誓劍吧。」
說罷，破誓劍胎微微顫慄，嗚鳴幾聲，隨後沒入了葉藏的靈竅之中。
「還未修行《三玄劍經》中的牽引法門，便自行尋得靈竅入體，當真是無上伴生靈。」葉藏驚訝道。這劍胎可不得了，通了靈性，假以時日，再得葉藏溫養，必會生出心智，可比肩大道法器。
這天大的機緣便如此被葉藏收下了，此處除了劍胎便無任何可取之物，葉藏也不敢在這位前輩枯冢之地多做停留，行了一個大禮后，便按原路返回了。
只是，葉藏離開一個多時辰后，那枯骨的靈竅之上，竟又孕育出一塊劍胎，與此同時，石壁上鐫刻著的字跡發生了變換。
【得我劍胎者，斬盡天下毀諾人】
這位前輩在生前，使的可是雙劍啊……
……
……
到了卯時，葉藏才回到洞府。
劍胎已得，他並未著急著手修鍊《三玄劍經》，燃上一根熏香，就這般枯坐在蒲團上一天一夜之後，他才睜開雙眼。破誓劍胎在他的靈竅中已經溫養了一天一夜，如此倒是熟悉了不少，與他心神緊密相連。
修起劍經來必然事半功倍。
築靈入體，便是將伴生靈納入靈竅之中，以靈竅之中的初生靈氣，在混沌識海中種下一簇伴生靈種，以身養靈，反哺己身，褪去凡塵之氣，為之後的通脈打下基礎。
可以說，伴生靈在修道前期，類似於身外道心，如若伴生靈毀，也必然是身死道消，再無補救的可能。
築靈入體這一步，重之又重，險之又險。
世家子弟大多都會有長輩伴其左右，助其靈根深種。前世葉藏又是如何築靈入體的呢？他將寒鴉幼靈在靈竅中溫養了一月有餘，只有又花費大量時間熟讀築靈心法，通透之後方才敢嘗試築靈入體。
他前世兩次重修小秘境，對這一步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至於通讀《三玄劍經》，人玄篇不過是一個築靈小秘境的劍經心法，以葉藏八百多年的修道經驗，看之一遍便理解通透了。
「以身為劍冢，以靈為媒介，內外混沌，氣沖雲霄。」
《三玄劍經》中所著的築靈入體之法講究的便是一氣呵成，最終要的便是聚勢這一方面。如果一次不成，輕則靈氣紊亂，重則傷筋動骨，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再次築靈入體。
「如此方才符合殺伐一道。」
葉藏如是想道。
他靈竅穩固，靈氣滿溢而出，對於他來說，聚勢這一塊並不難，
葉藏收斂心神，沉入識海之中。
旋即開始默念劍經口訣，梳理靈竅之中滿溢而出的靈氣，直到將它們馴服成『溫和的綿羊』一般，方才停下。
他稍作休息片刻，隨後開始調動靈氣，將破誓劍胎包裹住。
隨後，按照劍經中所著的行脈之法，破開識海而出，在其周身各處大穴脈絡之中遊走。這一步並非是真正通脈，而是為之後打下基礎，真正的通脈之法可謂是萬般痛苦，那是真正意義上的脫離肉體凡胎。
行各處脈絡大穴一周天後，靈氣包裹著劍胎回歸混沌識海之中，稍作停留，便繼續循著脈絡要穴游轉。
這一步驟，便是在聚勢。
直至劍勢攀登頂峰，氣沖雲霄，伴生靈根一氣呵成，直接深扎混沌識海！
約莫半個時辰后。
葉藏眉頭緊鎖，額頭上布滿了豆粒大小的汗珠。
靈竅之中，破誓劍胎戰慄嗚鳴，其勢已經快攀登到了極點，葉藏稍有不慎，失去對劍胎的控制，便會立即受到重創，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伴生靈劍胎，此刻若不是葉藏靈氣死死的包裹它，光是其散發出的殺伐戾氣便足以讓人肝膽俱裂了。
「劍勢有順逆，順者順其性之自然而利也。逆者，順其勢使敵人不可力得也……」
葉藏默念劍經口訣。
此刻他並非在安撫破誓劍胎，反倒是添油加醋般的，助長其焰火。
劍胎從最初的戰慄嗚鳴，如今已經蓄勢內斂，刺骨的寒意使得靈氣也無法隔絕，現在的它可比先前戰慄嗚鳴時更加可怕，當鋒芒收斂，再次畢露之時，必定是一劍光寒十州之勢！
劍勢內斂到極致之後，葉藏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已經快支撐不住了，旋即驅使著劍胎，猛然朝著混沌識海的黑暗深處襲去！
劍勢外發，節節攀登。
包裹住劍胎的斑駁靈氣再也支撐不住，瞬間被震滅！
劍勢長鳴，粗胚一般的劍胎其劍尖之下，形成一道數丈寬的鋒芒，刺破混沌，直扎識海深處。
於此同時，葉藏靈竅之內的靈氣在沸騰，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破竅而出，一重接著一重，落在劍胎之後，受伴生靈劍胎的牽引，在整個識海深處肆意的遊盪翻滾！
潮起潮落，不斷的衝擊和洗刷葉藏身體各處的要穴和脈絡。
葉藏全身酸痛卻又舒暢不以。
他運轉劍經之中運氣口訣，肆意的吸納和吞吐天地自然之靈氣，吸納進去的斑駁靈氣在伴生靈劍胎的劍勢之下，反哺成純正的先天之氣，吞出而出的自然是凡塵濁氣。
如此循環往複十八個周天。
識海中的劍勢便的稍弱了些，但顯然還未有停下的意思。
葉藏自然不會放過此機會，繼續吞吐天地靈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伴生靈劍胎深種於識海之中，其劍勢也逐漸消失不見，葉藏盤坐在蒲團之上，一動不動，他的容貌並沒有變化，但氣質卻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或是脫離凡俗之氣的出塵氣質，又或是那生人勿進的劍道殺伐之氣，此刻的葉藏，算是一隻腳踏出了凡俗，而當通脈過後，另一隻腳也將會踏出凡塵。
嗡！
葉藏赫然睜開雙眼，先天靈氣不受控制般的四散而出，一席黑衫獵獵作響，這可是伴生靈劍胎反哺過後的先天靈氣，其中天然蘊含著令人膽寒的劍勢，四周的那些檀木傢具哪裡支撐的住，遇到后連剎那都沒有挺過去，瞬間被靈氣蘊含的劍勢切割的四分五裂。
葉藏再次運轉劍經，先天靈氣逐漸內斂。
「至此，已修得築靈入體圓滿之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