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噩夢
師尊在和那隻「黑羊」說什麼?
曲千星從下方眺望著高空中的周誨,古怪的想道。
不過這只是曲千星腦海中偶爾飄過的念頭而已,他並不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對於一個優等生而言,老師在課上訓斥同學這件事,自然沒有課程本身重要,曲千星也只是偶然看了一眼老師,他的全部心神在他的「功課」上面。
氣運,星圖,天象,其實是曲千星的「必修課」。
曲千星是個法修,但嚴格來說,他偏向於「卦修」方向。
這在修仙界,屬於「大道」。
即使在凡人心中,掐指一算能知過去現在未來,那是仙人的必備技能;而在修仙界,能觀天象,讀星圖,算未來,也是大道正統,因而在天道盟有典禮院一職,專司祭天大禮。
卦修法修從身份來說,是最有仙人逼格的職業。
不過實際進入了修仙界,才發現丹修器修才是最常見的。
原因無他,丹修器修來錢(靈石)快啊!
無論主修什麼職業,都難免會有需要丹藥和法器的時候,所以丹修器修賺錢,而每個門派的煉丹房和煉器堂都是最熱門的選項。
而最近不知為何,劍修有股哭窮的風潮,但其實劍修是最不缺錢的!
他們就一把本命劍,雖然有些劍的鍛造條件苛刻,但那基本上是一次性買賣,可能還沒有丹修換個丹爐的成本來得高,再加上他們本來就需要以戰養劍,常年在探索秘境斬除魔物的第一線,各種材料報酬可以說是有進無出,屬貔貅的。
所以那些哭窮的劍修八成是剁手太厲害了,才會哭窮。
真正窮的,其實正是最正統的法修。
畢竟研究法術這種事,跟劍修相反,有出無進,無論是鍛造法器也好練習法術也好,都是需要大量耗材的,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沒有什麼收穫,畢竟法術總不能像是丹藥和法器一樣拿去賣掉,結果法修一直就賺不到什麼錢。
其中「算命」作為法術中的一門,總算給法修留了個可以有進項的地方。
可算命這種事,聽起來是無本買賣,擺個攤子連碗都不用,可實際上誰算誰知道,那些來算命的倒霉鬼們其實跟寫話本的倒霉書生差不多,只能聽好話,不能聽壞話的。
你說我命中無子,家裡的出軌找了外室?!好哇,臭算命的敢詛咒我!我都給你錢了你就讓我聽這個?!看我不砸了你的攤子!
於是這麼一來,算命其實跟算得準不準沒關係,而是一門心理學了。
如此一來,法修作為一門大道,卻衰弱了下去。
如今還堅持修這大道的,不僅家裡有錢,還必須是老天爺賞飯吃的。
無論青陽輕語,還是曲千星都是如此。
尤其是曲千星。
青陽輕語的資質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但曲千星還更甚一籌,他不僅修行的時候跟遊戲般的全是正反饋,即使在汲取氣運的時候,那些氣運也是跟著他跑的。
畢竟是「文曲之資」嘛!
哪怕曲千星沒有修仙,他在走入考場的那一刻,因為眾多考生所聚集的氣運們也會紛紛眷顧曲千星,讓他在考場上獲得最好的運氣。
仙法大會雖不是考場,但同樣帶有考校修士們過去修行水平的強競爭場合,這裡簡直是曲千星的主場。
有了氣運法寶的協助后,這種眷顧效果更加明顯。
曲千星不過是靠近那氣運的雲層,就看見金色的氣運形成了金色的漩渦,向著他席捲了過來,讓他如同沐浴在金色的星河之中。
這時候,構成阻礙的卻是曲千星自己了。
如同周誨所說,氣運是會被「樂觀向上的情緒」所吸引的,幸運的人會更幸運,倒霉的人會更倒霉。
要說具體原理,周誨也不太明白。
畢竟周誨本身就沒怎麼被老天眷顧過,是個一輩子都在和老天作對,因此是個能把《周易》當算學來研究,能把玄學學成物理的狠人。
偏偏他家的徒弟是一個個有天命之子資質的……boss。
所以在學習上,周誨能做得是給他們打最結實的基礎,指引他們所走的方向,但徒弟們憑藉著那些周誨只聽說的天賦能走到什麼位置,則是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在氣運上,曲千星的切身感受就比周誨強。
比如曲千星是知道的,他對氣運利用率最高最好的時候,是在凡人科舉的考場上,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吸引來的氣運也是這種精神抖擻的類型,哪怕在不怎麼樣的考場環境中連續考了三天,他的精神也處於最興奮的狀態,超常發揮,寫出了最好的答卷——雖然最後抵不過他自己這張臉,還是成了探花就是了。
現在,有師尊的法寶相助,理論上能獲得更多的氣運,但曲千星這一刻感受到的卻是參賽者所產生的焦躁,敵意,憤怒之類的感情,而吸引到的氣運也是有助於這類情緒擴大的氣運。
這類情緒的氣運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
「這氣運用來修魔挺好的。」
曲千星冷靜客觀的想道。
事實上,在曲千星這樣想的時候,一圈氣運被他篩選了出來,非常流暢的順著某個功法運轉了一圈,形成了紫紅色的色塊,看著有些可怖。
曲千星頓時悚然一驚。
為什麼會想到修魔?!
而且那是什麼功法?自己不記得修過那種汲取負面情緒的危險功法啊?!可用起來莫名其妙熟悉,像是修行了無數遍似的……
曲千星這麼想的時候,他竟然又將功法運行了兩圈,那些色塊變得更刺眼了。
但與此同時,曲千星能感覺到,伴隨著這些氣運的暴漲,他的修為也在提高,僅僅那麼一瞬間,修為竟然暴漲了一層,似乎繼續下去,能瞬間到達金丹頂端,衝擊元嬰似的。
曲千星皺起了眉頭。
他愈發覺得自己在使用得不是什麼好功法了。
像是這種帶速成性質的存在,通常不是什麼正經功法。
曲千星一直並不急著提升修為。
主要是急也急不來。
雖然他是天靈根等級的單系金靈根,但錯過了最佳的修仙年齡段,再加上他自己還用獻祭儀式將自己血肉燒了一遍,整個身體經脈都要重新塑,周誨曾經感嘆過,若是換了個差點的靈根,只怕連修仙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耽誤曲千星修行速度的,其實是他那獨一無二的資質,文曲之姿。
這個天資是「天官命」,走的是「入世渡劫」路線,也就是說,曲千星不用修仙,好好的過完凡人一生,只要功德圓滿,就可以成仙。
但這是登仙梯斷絕之前的路線了。
現在凡人可以沒有這個升仙路線,而且曲千星違背皇命自毀肉身,這可是大罪,即使他好好的完成凡人的一聲,大概率也無法成仙的,更別說他最後選擇了逆天改命的修仙之路,這條路則和他的天命是相反的。
因此曲千星這種人修行的話,反而每一次會遇到天雷的最高待遇:
每一次都是滿九的天劫。
如果不做好準備,這種渡劫是要命的。
好在他找了周誨做師尊,這位師尊在逆天改命上有著最豐富的經驗。
「有兩種選擇,」當時的周誨還不是曲千星的師尊,他只是單純的提議而已,「一種比較正統,你不是金靈根嗎?金系也是很合適各種防禦法術的靈根,這類功法也很多,我可以給你介紹幾種……」
「另一種選擇呢?」曲千星艱難的問道。
他當時狼狽的躲藏在某處的地穴里,臉上身上是大塊的大塊的疤,這些疤沒有完全癒合,露出下面像是岩漿般通紅的血肉來,看不出一點美人的影子,倒像是個吞噬一切的魔。
那時候的曲千星也完全沒有想要成為盾保護任何人甚至保護自己的意思,他只想成為最尖銳的矛,戳穿一切邪惡不公的存在。
而周誨的另一個方案很合適曲千星的想法:「另一種比較難,則是將你的金靈氣徹底異化成攻擊力較強的雷靈氣,直接和天雷對峙,這種異化過程比較緩慢也比較漫長,但好處是這類功法攻擊力比較強,比較合適對敵。因為你的雷在每次天劫的錘鍊后,將會是最強的雷,修鍊到最後,你會是行走的天劫——」
「我選擇成為天劫!」
曲千星毫不猶豫的答道。
他為此選擇了較為漫長的修行道路,在修行了整整兩百年後,「才」金丹大圓滿。
這樣的曲千星當然不會冒進。
雖然他最近突然覺得心浮氣躁的,不知道為什麼總想要加速修行速度,但在眼前自己突然「領悟」了不知名功法,修為突然倍增的情況下,曲千星的第一反應是:
「師尊——」
「怎麼了?」
轉過頭,曲千星看見自己師尊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
顯然,在曲千星搖人之前,周誨已經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立刻趕過來了。
上方的小黑羊還搖動著小蹄子踩著一朵黑雲努力往下飛呢!
曲千星心中流過一股暖流。
但功法相關的事情,曲千星可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請教師尊」「會給師尊帶來麻煩」的想法的,不顧一切的亂來才會增加更多的問題。
曲千星當即講述了自己的問題,向周誨求教。
「你將那個功法寫下來,給我看看。」周誨皺眉道。
「好的,師尊,」曲千星答道,他從儲物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玉簡,按在自己額頭上,瞬間就總結好了剛剛功法運轉的過程,交給了周誨。
不過對於這來歷不明的功法,曲千星還是有些擔憂害怕自家師尊誤會的:「我發誓我從沒有練過類似的功法,聽都沒聽過!」就是莫名其妙的很熟悉。
「我知道。」周誨點了點頭。
這一世沒練過,那不是更糟糕了嗎?
那這個功法很可能來自——
上一世?
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雖然伴隨著周誨每次重塑世界,曲千星這種核心人物的記憶一定會洗掉——尤其是那次『眾叛親離』之後,周誨很注意這一點,但有些痕迹是擦不幹凈的,尤其是修行過的功法。
這就像是學過了游泳和自行車一樣,雖然長時間不練習會生疏,但丟進了水裡,踩在了自行車上,身體會跟著本//能自己行動起來。
曲千星還是個優等生,他在修行上的認真程度甚至不輸給周誨,那就更是如此了。
像是這樣的人學過的功法,他甚至不用特地回憶,身體自然而然會開始行動,這樣就算將他的神魂丟進洗衣機甩幾遍都是沒用的。
問題是,曲千星從哪裡學來這套功法的?
周誨可沒教過。
他確信自己幾輩子都沒教過,不僅沒教過,他記得自己經歷的幾輩子中,曲千星應該是沒練過類似功法的。
難道又是「天道」的鍋?
可是先不說天道腳本還沒有發生,是未來的事情,就算是天道計算好了的,在那個腳本中,曲千星也是在天靈派被毀滅的時候被「主角」殺死了啊!裡面並沒有曲千星修魔的部分。
「師尊?」曲千星叫道。
「……我研究看看。」周誨沉吟道。
他隨後看了看被曲千星搞得一塌糊塗的氣運,卻也沒勉強現在狀態不好的曲千星繼續汲取氣運了:「你既然實在沒心情,不如換個方法修鍊吧?」
「是?」
「我記得根據青陽莊主的論文,氣運是仙力的一部分,裡面有仙力的提純之術,」周誨沉吟著說道,「你不如對氣運試著提煉一下,玩玩看?回頭寫一份報告給我。」
「是。」曲千星的眼睛亮了起來。
不愧是師尊,總能找到新鮮的研究事物的角度!
比起汲取氣運,曲千星早就想要對這個影響了他一輩子的氣運進行更深的研究了。
倒是撒著蹄子好不容易跑下來的小黑羊聽見師徒兩個的對話,當機立斷的團起身體冒充圓滾滾的小黑雲來。
什麼「玩玩看」啊!
別把研究功法說得好像什麼很好玩的遊戲似的好吧?!更別提還要寫論文。
也就老二會高興了。
要他說,老二才是師尊所有弟子中最不像是人類的一個呢!
宇文軒滿肚子吐槽,但緊緊的團著身體繼續冒充雲朵,生怕師尊發現它,讓它也一起來「玩玩」,「回頭寫一份報告」。
好在周誨現在沒心情理睬它。
安排了自己二弟子后,周誨拿著曲千星交給自己的玉簡往眉心按了按,那功法立刻刻印在他的腦海中。
周誨仔細領悟了一遍這個功法。
發現它確實是個魔功。
它的主要方法是靠氣運提升修行速度,但因為正面的氣運難以採集,這個功法所需要的『負面氣運』就很好辦了,「只要」殺人就行了。
如同滅門滅派的時候,同樣會有氣運產生,那時候進行修行的話,會極快的提升修為。
這種修行自然不會沒有代價,一則是會被引入殺戮之道,靠殺戮積累氣運,二是功法的主人會被那些負面情緒侵蝕,徹底入魔。
在看完這套功法,周誨覺得更疑惑了。
不過總體來說,這門魔功還是比較「正統」的氣運功法了。
它成功引起了周誨的興趣。
他確認自己沒看過類似的功法——事實上,在修仙界,關於氣運的功法是最稀少的一類,周誨多年也沒收集到多少,哪怕是一門魔功,也是很稀缺的。
當然,周誨可不會趕出屠殺一個門派收集氣運的事情來。
好在這門魔功也不強求一定要殺戮,像是仙法大會這種程度的比試已經準備積累一定的氣運值了。
沒什麼研究比親身體驗更深入。
周誨不再猶豫,他閉上眼睛,按照功法運轉起自己的靈力來。
被他那龐大的靈力所影響,不僅僅是仙法大會上空,半個中境的氣運運轉了起來——
*
氣運,在流轉。
紫紅的,發黑的,像是污血血塊一般的氣運髒兮兮的凝固成了雲層的形狀,在空中流轉,將天靈派的天空污染成了血池的模樣。
但如果說天空是個血池,天靈派內部就是個地獄。
被毀掉的建築,死亡的天靈派弟子,到處血流成河,導致這一切的,卻是所謂的「天命之子」。
呵呵,還「天命之子」呢!
「天命」就眷顧這麼一個鬼玩意?
那所謂的「天命」不要也罷!
莫喜如此想著,一路向著煉丹房方向飛去。
儘管這裡不是殺戮的中心,但這兒是最慘的。
一片焦土,幾乎看不出煉丹房的痕迹來,裡面的主人也隨著煉丹房的消失也成為塵埃的一部分,而污血般的氣運確實從這裡蔓延開來,如果說整個天靈派成為了污血的祭壇的話,這裡就是祭壇的中央。
一個身影卻站在了焦黑污垢的廢墟中央。
那個身影是那麼艷麗,宛如地獄中開出的血色牡丹一般,凝集了所有的血淚。
莫喜聽見自己發出了一聲冷笑。
「二師兄,你果然還活著啊!」他聽見自己說道,像是無法約束心底的憤怒一般,「也是,有五師兄的真龍之身作為祭品,有整個門派的弟子作為血引,甚至將無辜的大師姐丟去當誘餌,要騙過天道,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聽到他的嘲諷,曲千星抬起臉來。
莫喜頓時發出了一聲悲鳴,膽怯的退後了一步。
原因無他,曲千星那雙墨色的瞳眸變得更黑了,像是深淵一樣。
那是一雙魔族的眼睛。
這也讓曲千星那原本就漂亮的臉增加了一份恐怖的色彩,像是什麼行走於人世的妖邪之物,能吞噬一切。
曲千星用這雙恐怖的眼睛盯著曾經自己最寵愛的小師弟,冷聲道:
「喜兒,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
「一個選擇,是拿著這本功法離開。」曲千星說道,
他舉起了手中的事物。
莫喜這才發現,曲千星抱著一面鏡子,不過因為曲千星的外表太顯眼了,所以那破舊的鏡子並不怎麼引人注目。
這鏡子中有一本功法書。
曲千星解釋道:「這是一份功法書,師尊交給了大師兄的,讓大師兄交給你的……」
「你找到大師兄了?」莫喜驚訝道。
曲千星並不回答他,只冷聲繼續道:「那個功法是可以調節極陰之體的,只要沒了那個,你不過是個普通人,完全可以不摻和這堆破事,找個地方普通的一生。」
「師尊……」莫喜獃獃道。
他看了一眼師尊洞府方向,卻露出了兇惡的表情來。
「另一個選擇呢?」莫喜問道。
「和我修鍊一樣的魔功,直到扭轉命運。」曲千星拿出了另一本功法。
「哈哈哈哈哈哈,我還有的選嗎?」
莫喜見狀凄厲的笑了起來。
他毫不猶豫的對著其中一本功法伸出手去——
*
莫喜睜開了眼睛。
他茫然的抬起沒有焦距的眼睛,環顧四周,周圍一陣混亂:
「雲中城怎麼樣了?元嬰場的比賽繼續了嗎?」
「龍門鎮這邊快結束了?」
「怎麼那麼快?參加人數也太少了吧?」
「風清城的人數有點超過了!比雲中城還多!」
「裡面肯定很多冒充中境的外地人!」
嘈雜的聲音讓莫喜的頭嗡嗡作響,但也帶來了人間的味道。
這裡是天靈派的水鏡樓。
不過和水鏡樓平時的蕭條景象不同,此刻所有的水鏡正直播著仙法大會的場景,不停有人從賽場那邊發來聯絡邀請,而天靈派這邊商務部的弟子們也忙的團團轉,他們有的在記錄仙法大會的情況,有的在跟賽場那邊通信,還有人在接收來自仙法大會外第三方的廣告請求。
對了,今天是仙法大會第一天,自己為了這個大會忙了幾個月了,中間竟然還夾雜了青陽家的臨時師姐的迷秘境指導工作,結果最近一周甚至連打坐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在確認所有賽場順利開賽后,他坐在旁邊監督,不知不覺睡(昏)了過去。
莫喜愣愣的想道。
他看著周圍,突然「噗」的噴笑了出來。
是嘛!這才是他的天靈派嘛!沒有殺戮,也沒有灰燼,只有忙忙碌碌的弟子們。
剛剛自己怎麼會做那麼可怕的夢呢?
天靈派被滅,二師兄也入魔了。
甚至裡面還包含了個隱藏設定:好像大師兄失蹤了?五師兄獻祭了?
那兩個最沒心沒肺的師兄,怎麼可能嘛!
莫喜如此告誡自己,不知為何,他還是有點心慌。
「乾脆去看看師兄他們好了。」莫喜嘀咕道。
他抱著不知道誰給他蓋上的小毯子站起身,向著眾人問道:「沒什麼大問題吧?那麼我出去一趟……」
「啊,莫師弟,你終於醒了?」卻有弟子看見莫喜站起身,慌忙彙報道,「剛剛雲中城發生了點事情,怎麼叫你都無法叫醒……」
「什麼事?」莫喜打了個呵欠。
「就是有個大乘期的來搗亂,不過不倦仙尊正好在那裡,已經解決了。」
「那還有什麼好說……等一下,你說什麼?師尊?師尊去雲中城解決了事件?」
莫喜瞪大了眼睛,猛然轉頭看著那人問道。
「不,不是專門去的?好像剛好在那裡,還有曲師兄和青陽家的仙子……」那弟子試圖解釋。
但莫喜逼得更近了:「師尊去了雲中城,還帶著二師兄和臨時師姐?!」
「是,是的?!」
「可惡,那麼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叫醒我啊!直接打醒我行啊!」莫喜氣得快扭曲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
他們總覺得莫喜的「大事」好像跟他們所認為的「有大乘期搗亂」這種「大事」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也是看見「大事」解決了,他們才沒有叫醒莫喜的。
畢竟莫師弟最近有多忙,大家都看在眼裡。
可惜莫師弟並不領情。
「不行,你們這邊看著!」莫喜想了想,突然決定道,「我去雲中城!」
「可雲中城那邊已經解決了啊……」一開始彙報情況那位弟子試圖第三次說道。
但莫喜怎麼會聽他的話,在那麼說的時候,莫喜已經向著外面衝去,步伐比一開始準備去看看師兄們的時候快了三倍不止。
說話間,他已經衝出了水鏡樓。
不過莫喜慢了一步。
他在要飛過丹藥房的時候下意識往下面看了一眼。
果然和夢中一片灰燼的場景不同,丹藥房好好的矗立在那裡,五師兄和二師兄也正好站在門口,兩個美人讓煉丹房的大門顯得像是什麼宮廷一般的華美……
二師兄也在?
剛剛其他人不是說二師兄跟著師尊去雲中城了嗎?
莫喜看著曲千星的背影遲疑了一下,還是向著煉丹房飛了過去。
不過落在了煉丹房院落門口,莫喜張了張嘴巴,卻有點不太敢叫曲千星,畢竟剛剛噩夢中看見的那雙眼睛實在太恐怖了,即使看見五師兄好好的站在曲千星的身邊,莫喜還是覺得有點害怕。
也就是這時候,煉丹房更裡面里有什麼反射了一下光,吸引了莫喜的注意。
莫喜下意識的看過去,下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血似乎凝固了。
因為那是一面鏡子。
一面和曲千星抱著的一模一樣的鏡子。
可是,為什麼夢中入魔的曲千星的鏡子會出現在「現實」里?
這真的不是另一個噩夢嗎?
莫喜驚恐的想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恐懼,像是只要多看一眼那面鏡子,迄今為止美好的一切都會消失似的。
但是,那個拿著鏡子的人也注意到了莫喜,從煉丹房中走了出來:
「喜兒?」
銀髮的仙人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身上的光芒如同月光般的皎潔,照得那面鏡子上像是薄冰一樣,下一刻就要融化消失似的。
莫喜突然的就不怕了。
只要在那個人的手裡,鏡子也好,厄運也好,魔功也好,什麼都不怕了!
莫喜露出討喜的笑容,向著對方跑去,並且用甜甜的聲音抱怨道:「師尊,您太偏心了!明明去雲中城也可以帶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