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星巴克里再相會 願望成空發毒誓

(當代長篇章回小說)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聞圈風雲錄

顧雪林

第10回：

星巴克里再相會

願望成空發毒誓

「那家」星巴克，淳于蘭想到這，差點笑出聲來。倆人斷聯繫多少年了，這傢伙還記得「那家」星巴克。

「那家」星巴克在清華大學東門外，搜狐大廈的一樓。室內是S型的空間，當年，淳于蘭和晨哥總喜歡坐在最裡面的皮沙發咖啡座上。兩人總是相約在地鐵13號線五道口站下車，下車出西北口，向西走約十分鐘的路，往路北一拐，就到了。

記憶中，晨哥喜歡喝焦糖瑪奇朵咖啡，自己喜歡喝摩卡。那時自己也沒有什麼錢，都是晨哥請客。倆人也買不起小蛋糕，盡量在店裡優惠時，吃上一塊買咖啡贈送的小蛋糕。

說起來，在大學時代，晨哥也為自己花了不少錢，好像都是吃吃喝喝了。留下的後遺症，就是自己愛上了各式各樣的咖啡店，喜歡喝摩卡和卡布奇諾。

再有，有時自己心煩了，也會莫名地走進古玩城，沿著兩人當年經常走過的路線，回味地走上一趟。有時會坐在當年坐過的二樓走廊旁的小凳子上，向樓上望去，彷彿又看見晨哥向自己揮舞著手中剛剛買到的古玩。

自己分配到報社以後，在將要完成一個重要的採訪時，總喜歡一個人在某家五星級賓館的咖啡廳，靜靜地喝一杯咖啡，整理一下採訪思路，或是發一會兒呆。有時，也會莫名地想起和晨哥一起喝咖啡的情景，他手舞足蹈、談笑風生的樣子，彷彿在昨日。

有時，淳于蘭也會認真反省自己，在和晨哥的交往中，自己是不是太強勢了一些，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感情上給予的是不是太少了，斷交是不是來得太乾脆了！

看得出，晨哥最喜歡談論的無疑是他的母親，因為母親給予他的，永遠是滿足和欣賞。唉，無論是多麼優秀的男人，一個女朋友或妻子給予的，永遠是不滿和鞭策，總想讓他時刻保持動力，但忘了給予他足夠的自信！而母親給予他的，恰恰是足夠的自信！

第二天中午11點48分，淳于蘭準時走出地鐵五道口站，再次來到「宇宙的中心」，這裡靠近語言學院，據說，全世界有100多個國家的近萬名留學生在此遊盪，所以這裡又有「宇宙的中心」一說。這裡的咖啡館、小酒吧、西餐廳、歌廳、洗浴中心、小飯館沿街星羅棋布，多得數不勝數，堪稱BJ一絕！

淳于蘭走進「那家」星巴克時，正好12點整。

星巴克的咖啡售貨台還在左手，走到頭往左拐，再往右拐，盡頭是幾個皮沙發座位。今天人不多，在他們以前常坐的那個咖啡坐上，背沖自己坐著一位身穿藍T恤的中年男子。過去，晨哥也是這樣的坐姿，只是當時身姿更挺拔些，對，一定是他！

淳于蘭走到「藍T恤」身後，把自己的白色手提包扔到他對面的位子上，過去自己就常是這樣。

「藍T恤」緩緩站起身，轉身面向淳于蘭，兩個人相視后尷尬地一笑。淳于蘭看到的是一張面色疲憊的臉，這張臉線條分明的輪廓線告訴她，這曾經是一張英俊生動的臉。但是，隨著歲月的刀刻斧鑿，這張臉已經夕陽西下，開始了衰老加速度！「藍T恤」側身做了一個手勢說：「坐吧。」

這就是當年那位曾經讓自己朝思暮想的「晨哥」嗎！不是說「男人40一枝花嗎？」這花還開著嗎？這花開過嗎？這花是不是凋謝得太早了？

晨哥和淳于蘭四目相視，兩人的眼睛沒有相互躲避，都在極力搜索著過去的記憶。

在晨哥看來，淳于蘭的變化不大，身材依然苗條，圓臉的變化也不大，以前稍有些嬰兒肥，現在顯得成熟而風韻猶存。不是說「女人40豆腐渣嗎？」這淳于蘭看起來還是很會保養的嘛！

淳于蘭自己心裡明白，和當年相比，兩個人其實都已經慘不忍睹了，顯得年輕和真正的年輕，差之千里！歲月就是一把殺人刀，讓你用「年齡」換來了成熟，當你再次珍惜「年齡」時，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坐吧。」晨哥說。

正說著，漂亮嬌小的女服務員端來了兩杯咖啡，一杯摩卡、一杯焦糖瑪奇朵。還端來了一小盤贈送的蛋糕，另有一小塊巧克力蛋糕和一小塊奶油蛋糕。淳于蘭望著這些，眼眶瞬間濕潤，十多年前的情景，彷彿重現！

「你還好吧？」這次，淳于蘭先開口了。

「還好，你呢？也還好？」晨哥一直望著淳于蘭。

「湊合活著唄。」淳于蘭帶點調侃地說著，也望著晨哥。

「你的變化不大，還是當年的樣子。」晨哥一向是這樣，總能說出你喜歡聽的話。

「你的變化也不太大，但總是有點那個。」淳于蘭還是當年的講話風格，在晨哥面前，自己還是不變的好些。

「唉，這些年經常上夜班，衰老加速度，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晨哥說的是實話。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是一，其他的都是零！你還是要注意點休息！」不管怎麼說，淳于蘭聽了晨哥的話，還是有些心痛他。

「唉！......說點正經的吧，你這次來，是想知道獲得一等獎的稿子是誰寫的吧？」晨哥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之後，點眀了這次見面的主題。

「嗯，是誰呢？」淳于蘭問。

「他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是一位資深的媒體記者。如今，他還經常去逛古玩店，暫時還不希望為眾人所知。所以，這次他不讓我透露他的情況！」晨哥說完，無奈地望著淳于蘭。

淳于蘭聽完，酸甜苦辣齊涌心頭，真是百感交集。

她心想：「這個『戴翡翠翎管的男人』，也太狡猾了，這麼多人找你，你卻不露面！行，你等著！」

一般的生活常識告訴我們，一旦當一個女人發了毒誓，接下來，基本沒有那位相關男人什麼好果子吃！淳于蘭全身的活力，終於釋放了，終於爆發了！在她看來，揪出「戴翡翠翎管的男人」，只是時間問題！

晨哥默默地觀察著淳于蘭臉部表情的變化，猜測著她的內心所想，等她的表情又平和些的時候，問道：「不想再談點別的？」

「有什麼想問的，你就問吧。」淳于蘭答道。

「當年，為什麼散得那麼堅決？」晨哥說出了憋在心頭許久的一句話。

「那時年輕，不懂得珍惜！」淳于蘭答得大方、爽快。

兩人沉默了許久，只是默默地喝著咖啡。

往昔，兩人曾經無比歡樂的浪漫時光，已隨青春逝去，消失得如流星一般。

接著，兩人又悄悄地竊竊私語地聊了很久，才悒悒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