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江一梅聽馬老支招在本幫菜館 淳于蘭驚聞「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當代長篇章回小說)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聞圈風雲錄
顧雪林
第7回：
江一梅聽馬老支招在本幫菜館
淳于蘭驚聞「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江一梅結束了對馬老的採訪，回到報社。她在考慮，如何把關於「戴翡翠翎管的男人」的新聞信息向淳于蘭彙報。她知道，報紙的「收藏版」缺少這樣能吸引眼球的內容。搞一篇「收藏人物揭密」式的報道，一定會吸引讀者。
如今，是網路媒體崛起的年代，一張紙媒，長期沒有吸引眼球的報道，讀者誰會掏錢買你？
江一梅幾乎是把馬老的一番話又複述給淳于蘭，當聽到這位「戴翡翠翎管的男人」是BJ的一位媒體記者時，淳于蘭驚訝不已！
怎麼會是這樣？淳于蘭的吃驚在於，自己之前怎麼完全不知道這個信息？
但淳于蘭也真不愧是資深記者，她馬上讓江一梅查一查，近幾年，給本報收藏版的來稿中，凡是談翎管的文章，有沒有是BJ報界的記者寫的稿。
遺憾的是，江一梅查了，寫翎管稿子的人中，沒有是媒體記者的。
淳于蘭接著又使出了第二招，她讓江一梅直奔BJ古玩城，通過直接採訪古玩商戶，間接了解一下這位「戴翡翠翎管的男人」。應當說，淳于蘭的這招是夠狠的，直接抄了「戴翡翠翎管的男人」的後路！
果然，江一梅在BJ古玩城的採訪有一些小的收穫。
BJ古玩城在BJ潘家園古玩市場的東南，是一座天井式的四層商廈，聚集了BJ古玩商里的一部分精英，他們中的很多人是從BJ琉璃廠古玩街上轉戰過來的，有些財大氣粗的人，乾脆兩邊都開店。也有些人是長期在潘家園古玩市場混，混得「腰」粗了，也搬進了古玩城當起了坐商。
江一梅在古玩城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沒有人搭理自己。
古玩城的商戶都極其精明，你是不是買古玩的，他們瞄一眼就心知肚明。你看他在店裡半眯著眼睛似乎在打盹，其實你進古玩店后的一舉一動，商家都門清。他懶得搭理你，是因為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來參觀的，不是買主！
坐店古玩商，忙的不是人來人往，而是那一單兩單大活，俗話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江一梅向古玩商們打聽「人」，人家熱情點的，告訴她：「你寫個尋人啟事，貼到大街上，不就結了！」不熱情的，理都懶得理她。
在古玩城二樓的樓梯旁，江一梅發現有一家賣翎管的小古玩店，裡面坐著一位半眯著眼睛滿面風霜的老人。江一梅進門后，溫柔地叫了幾聲「老大爺」，這位「老大爺」依然半眯著眼睛，紋絲不動，像泥塑一般，根本不和你搭話！
在古玩城處處碰壁，讓江一梅萬分沮喪。情急之下，她想到了馬老。馬老是翡翠鑒定專家，應當有和古玩商打交道的經驗。
江一梅看看錶，中午12點了，她馬上給馬老打了一個電話。
馬老在單位剛買了午飯，忽然接到江一梅打來的電話，心裡漾起一絲暖意！
「對，是我。在準備吃午飯呢。什麼？你在古玩城？現在想見我，哦，什麼事？噢，中午一起吃個飯，見面再談。好好，我馬上就出發。」接到這樣的電話，讓馬老一天的心情都陽光燦爛了。
出了故宮北門，馬老打了「的」。還好，路上不堵車，半個小時左右，馬老來到了古玩城南門，見到了穿著一身藕荷色裙裝的江一梅。馬老覺得這身裙裝有些短，下擺在膝蓋以上，雖然很性感，但這裡是古玩城，這裡的商戶只對那些一擲千金的買主感興趣。
不過，短一些的裙裝，更顯身型。馬老眼裡的餘光告訴他，江一梅的小腿修長！
江一梅看見大牌翡翠鑒定專家馬老如約而至，興奮地向他招手。
在古玩城南門口，馬老稍有些矜持。過去，經常是古玩城的領導在這迎候自己。如今，迎接自己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時光荏苒中，讓馬老有些百感交集。
馬老対江一梅說：「一會再進去，現在12點半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聊。這附近有一家『綠波琅』上海餐廳，上海本幫菜還算正宗，我們先到那吃飯。很近，很近的。」
江一梅當然不會拒絕先吃飯了，她折騰了一上午，肚裡早就唱起了「空城計」。俗話說：「人在鬱悶的時候，就想悶頭吃！」
「綠波琅」是經營上海小南國風味的本幫菜餐廳，馬老點了招牌菜「外婆紅燒肉」和「清蒸鰣魚」，又一人點了一碗滿口留香的「南國蔥油拌面」。
上海本幫菜的特點是油而不膩，溫軟甜滑。江一梅吃得滿口留香，興味十足，兩盤菜幾乎被她一個人風捲殘雲，還把自己的那碗「南國蔥油拌面」吃了個底朝天。馬老都看傻了，這孩子是不是餓壞了？倒好，還沒餓過勁！
酒足飯飽，馬老要了一壺西湖龍井，倆人各泡了一杯淡綠色的龍井茶。馬老這才發問：「這麼急著讓我來古玩城，不是只想讓我請你吃飯吧？」
江一梅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又端起龍井茶喝了幾口，這才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馬老笑了，說：「哦，找商戶聊聊天，找個人。好，我可以試試！」
飯後，馬老帶著江一梅進了古玩城。馬老在古玩城不急於進店，而是先透過櫥窗向每家店內觀望。
在二樓，馬老和江一梅進了那家賣翎管的店鋪。這麼多時間過去了，那位「老大爺」依然泥塑般端坐，對進店的人不聞不問。
馬老也沒有打招呼，他直接走到放翎管的櫃檯，指著一根品相一般的翡翠翎管故意說：「拿這根琉璃翎管看看。」
「這不是琉璃的，是翡翠的。」「老大爺」翻了翻眼皮，慢騰騰地張嘴了。
「拿出來我看看。」馬老說。
「老大爺」稍睜開一點眼睛，觀察了一下馬老。馬老穿了一件漸變色的淡綠色短袖衫，下身穿灰月白色長褲，長相天庭飽滿，地角方圓，儀錶氣度不凡。
觀察完后，「老大爺」才慢慢地從玻璃櫃中，拿出馬老要的那跟翡翠翎管，遞給馬老。
馬老沒有馬上接，說：「你把翎管放在托盤裡再給我看！」
這時，「老大爺」才趕緊站起身，從櫃檯旁拿了個黑絲絨包裹著的托盤，放上了那根翡翠翎管，恭恭敬敬地遞給馬老。他心想，哦，好像來了個懂點行的主顧？不過，也許，是個棒槌呢！管他呢，看起來這傢伙還挺有錢，也不知到真花錢時是不是大手大腳？
江一梅看見馬老不慌不忙地從托盤裡拿起翎管，然後從褲兜里掏出一個10倍的放大鏡，對著翎管仔細看。
一會兒，馬老又從書包里拿出一把卡尺，把翎管的內孔、外徑和長度仔細量了一遍。
最後，馬老放下翎管，輕聲嘆了一口氣，問：「怎麼賣？」
「老大爺」說：「您給個價唄。」
「你的東西，我怎麼給價？你說個價！」馬老口氣很堅決。
「您說什麼？您說什麼？......」「老大爺「假裝聽不清。
馬老心想，嘿，你少跟我玩威尼斯商人的那一套裝聾作啞的花招！
和中國元代劇作家湯顯祖同時代的莎士比亞，他筆下的《威尼斯商人》，一到和顧客討價還價的時候，總會裝聾作啞，結結巴巴，王顧左右而言他，讓那些終於沒有耐心的顧客，在價格上「上套」！
看來這位「老大爺」也不是善主！
碰見這種人，馬老當然有辦法。馬老故意輕聲地說：「5000元一根啊？」
「哦，不是5000元一根。要高很多的！」「老大爺」急忙辯解，這下也不聾了！
「你這根翎管磕得太厲害，到處是傷，5000元我還是多說呢。」馬老不依不饒。
「5萬元一根，少一分錢我不賣！」「老大爺」的態度也很堅決。
「有一位『戴翡翠翎管的男人』，他在你這買過一些翡翠翎管，他會給你這根品相一般的翡翠翎管出什麼價？」馬老來了個突然襲擊，單刀直入提出了「找人」的問題。
江一梅聽后，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姜還是老的辣！
「哦，哦，他啊，他很久不來了，這種檔次的翎管，不入他的法眼！」「老大爺」想也沒想就接住了話茬。
「他叫什麼來著？」馬老接著問。
「老大爺」突然有些警覺了，沒有再吭氣。
商家和買主，相互間是買賣關係，誰也不是克格勃，沒有給買主提供別的客戶個人信息的義務。
馬老清楚，知道有「戴翡翠翎管的男人」的一絲蹤跡，就是今天的最大收穫。
江一梅在離開古玩城的時候，忍不住問馬老:「你怎麼知道那位『戴翡翠翎管的男人』在『老大爺』這買過翡翠翎管？」
馬老笑著說：「猜的！」
江一梅非常感謝馬老的大力幫助，從他身上學到了如何同古玩商打交道的寶貴經驗。兩人分手后，江一梅回報社向淳于蘭彙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