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

精分

「是你幫了那傢伙?」質問、憤怒充斥在一句話中。

少年癱坐在小巷裡垃圾桶縫隙間,全身上下與周邊格格不入的裝飾,前衛又怪異的黑髮中參雜絲絲異彩,舌釘、唇環、鼻環、圓盤耳釘、頭上各種各樣的裝飾顯得覆滿紋身的臉,脖子上也是一層層千奇百怪的項鏈、頸環,衣服更是像零零碎碎的時尚元素拼湊在一塊,手上覆蓋滿了戒指,只露出指尖點點。面對著居高臨下的槍口指來,他毫不慌張地從口袋掏出形狀奇怪的器械,對方不禁握緊手上的槍,掃腿想要把他手上的東西踢開,沒想到他手一擋直接用嘴刁住深吸一口,她腿一回還是踢開了,只見他不緊不慢對著她的臉吹出一大團濃煙,她猛地跳開,仍舊躲不過灌入小巷的風,儘管她急忙捂住鼻子,臉上已經扭成一團。

「口區,榴槤。」她情不自禁說到。

「嘿嘿。」

少年倒是一臉賤笑,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玩樂,癱倒在這是因為大鬧了一場消耗了些許體力,不然遊離在任何一個勢力的他任何人都無法找到他,更不敢和他能力這樣麻煩的傢伙正面交手,這次在調查機構人員叛逃過程中恰巧追蹤到他,按照機構的命令本該是「嘗試和他溝通」,她見著少年虛弱地躺在那兒,自然強勢起來,畢竟少年的能力對她這一級完全是保密的,上頭千叮嚀萬囑咐要聽命令,可誰管的住十七、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時興起呢?

「是不是我幫的?你不覺得問這種問題很好笑嗎?」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剛剛倚坐的地方也沒留下任何痕迹。

她逐漸陷入恐懼,就算沒有那口榴槤味的霧氣他也一樣能逃脫,這樣看來他只是想戲弄一下她罷了。

「發現目標!請求支援!請求支援!請求...」捂著耳朵,通過植入在體內的通訊設備狂吼,無數只不知從何伸出的手把她死死摁在地上,也不止一隻手掐住她的喉嚨讓她來不及吼完。

「你們根本不會懂。」他湊近她配有傳呼設備那隻耳朵,低聲吟道。

「別動,讓他說。」這樣做至少讓半個機構的人都知道了,她確實不敢輕舉妄動,面對這樣的傢伙說不定真的會徹底讓自己灰飛煙滅,機構沒有任何辦法去復活這樣一個屍骨無存的死者,要是用更高級的辦法呢?別逗了,能力往往伴隨著代價,他們怎麼可能會為一個搜索隊隊員動用那些能力,她再怎麼天真、無腦也好,這樣的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機構?那麼多人在這裡,感受著全世界誰都感覺得到的情感,然後呢?充耳不聞。」他的語氣抑揚頓挫,又像怪異的叫聲。

「你們排斥、厭惡、憎惡、漠然!」他說的每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齒,還是無數張嘴巴,隱約能聽見他們牙縫裡粘連著濃稠血液,像是野獸對著人呲牙示威。

「悲—————哀。你們是這樣形容的。」他一會又像說書人講著自己拿手的劇本,聲音拉長,溫文爾儒。

「就這麼簡單的,概括了?掩蓋了!!!!!!」他在無數種角色中來回切換著,他們相互襯托著,讓說書人的故事更生動、讓野獸更怒不可遏。

「幫他?不,幫我自己才對,因為我和他是一類的。」他輕聲感嘆,聽他的聲音就能想象到他仰頭凝視浩瀚無垠的夜空,眸子里雖倒映著夜空美景,眼珠里延伸著的卻是無盡的孤獨。

「你們,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感受不到,就這麼推卸所有的本該是你們承擔的情感給我們!!!!!!!!!!!!!!」他咆哮著,

發出非人般的叫聲,震得她那隻耳朵耳膜破裂。

就近搜索的隊員已經將他包圍,但都不敢輕舉妄動,上面很清楚讓他們知道這個傢伙是能匹敵「不存在」的存在,他們聽到這三個字不由寒毛直立,神經繃緊到極致,目前兩人都是超出他們的存在,之所以眼前這個怪物不受任何一個勢力拘束超脫在外,是因為他貪玩,還未完全享盡人間樂趣之前必然不會胡作非為,更加複雜的事情以他的能力絕對能想到,各大勢力所能做的只能是拉攏他,這次超乎預料的是他不知為何突然敢正面對抗機構,平日里機構為明面當權那些人服務,在各方面施壓之下他們不得不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最起碼,對上頭得有一個交代。機構吃的就是這麼一口飯,很多時候就算世人什麼都無從得知,世人就是要發生的事情有一個他們所需要的交代,無論過程怎麼樣,他們只需要過得去的結果。

「悲哀啊,是你們都能感受到卻不理解的悲哀啊,更可笑的是,這才是最大的悲哀。」他語氣里透著嘲諷自己的意思,也在嘲諷機構所有人,也在笑所有擁有能力還不理解那份悲哀的人們,他激情地批判他們,同時也包括自己,無數個自己在內。

沒等到他把結束投入滿腔熱情的演說之前,機構手下都不敢貿然上前交涉,即便「預」和「知」早就給機構鬧劇結局會向著什麼趨勢,他們承擔起不起稍有差錯的風險,面對這種級別的怪物,包括「不存在」在內,容不得失足。

「你們都不懂得完全沉浸在那悲哀之中會發酵出的產物,你們甚至沒有認真對待過他這樣獨特的存在,你們!!!感受不——到!!!!」

「冷漠,你們讓我們感受到只有排斥異類的冰冷!!!!企圖把我們封存進萬劫不復的冰淵!!!!!!!!天真地以為我們會像蠱蟲那樣內鬥,最終成為你們的——傀儡。」他聲音愈發怪異、聲調愈發起伏,人們已經分不清他究竟是人還是尚且徘徊在人間的鬼怪了,聽著滿是雞皮疙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獃獃聽著他的演講,彷彿回到學校里校長毫無意義、只有他自己覺得意義非凡的說說,完事之後洋洋得意挺著大腹便便走下簡陋的檯子,自以為是認為這番演講對那些無數學生終身難忘,可真把自個當回事了。

他也上過學,他也知道那種無聊透頂的感覺,都是娛樂而已,給自己空虛的生命增加多一些樂趣,不好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哪怕呼吸聲機構都會一聲不差錄下,接著輪到機構庇護那些能力者不斷研究,一遍又一遍,數次洗腦,隨著日復一日悲哀感染加重,他們遲早會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某個勢力里一枚生死無關緊要的棋子,到時候他們就會意識到,是時候遵從本心為自己而活了,像「不滅」叛逃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悲哀被后的情感,複雜的——情感,屬於你們每一個人獨有的——情感!任何人!!任何能力!!!都無——法——理——解!!!!!」他層層交疊的嗓音慢慢嘶啞,短短几句,響徹雲霄,還好機構沒有儘早讓全城的人恢復,不然他的叫喊聲肯定是第二天新聞的頭條。

「同類?夥伴?聽見了嗎?」聲音細弱遊絲,盤踞她身上的手終於鬆開了,她被眼前的生物嚇得怔住,剛剛還摁住她的手截斷在地面上,她腦子宕機許久才一步步推斷出:滿地不同紋身、不同手飾品,都是他能力分出來的,仔細回憶起他滿身紋身縫隙間細微的白皙、每隻手上的飾品....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那樣的能力根本和她不是在同一個次元該存在的,正當她獃滯,四周散落滿地的「手」已經不知所蹤,剩她在原地跪著瑟瑟發抖,陷入他剛剛所說那一段話無盡重播當中,她,壞掉了。

機構的人檢測到他離去之後紛紛衝進小巷,架走無法去行動的她,接著開始四處檢查,他們想儘可能找到他造成任何一絲痕迹,但他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要不是她被死死按住,見著所有手都戴著手套是怎麼樣一種反應,更不可能知道為了掩蓋自己做的手腳,花上閑工夫給「不滅」的手紋上塗鴉、戴上早就準備好的贗品,裝出一副破綻遍布的樣子,好讓機構去查,這樣他才覺得有樂趣,再深的偽裝終究是個謎。機構幾百年前錯過能透徹分析他的機會,如今想要補救,難了。

「不用查了,先把城市恢復為主要任務。」通訊設備傳來秘書冷冷的聲音。

機構知道他想玩,以機構被耍的團團轉為樂,機構覺得玩的差不多了,就不想再理他,好讓他知難而退,索性就這樣唄,關於他的檔案、信息多半是假的,也就沒有什麼繼續調查的必要,機構眼裡他比僅剩一兩隻瀕危物種要麻煩得太多,擺爛吧、將就吧,他玩好自然會退出紛爭,還不如先把「不存在」查清楚。

「哈哈哈哈,『精分』,不得不說真是個好名字,很符合我的人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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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或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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