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初見
穿梭於光影之間,蔣佳欣的腳步也漸漸變慢。她咬著手指,腦海里不斷反覆剛剛的情形。
對於她而言,無論自己對那個人多討厭,也要學著去將自己偽裝的那面,可愛的那面展示給這個世界。這是這個世界教給她的生存之道:不得厭惡,不得歡喜,不得自由。
看來我的演出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那傢伙可真可笑,舞台都給他搭好了,還不懂得配合,真是不懂人情世故。蔣佳欣在心裡暗暗咬牙,邁步走向更遠的地方……
離放學不到十分鐘,曹金峰就早早的回來了。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教室里多了一個曾經沒見過的人。明媚的光輝靜靜地鋪滿漆黑的石磚上,正如少女屹立於一片空曠靜寂中一般,孤獨而又聖潔。
「你是新同學吧!」曹金峰打量著眼前白皙如紙的女孩,猜測著她應該就是蔣佳欣所說的轉校生。
「請問你知道辦公室在哪嗎?我不太清楚……」女孩有些靦腆地向曹金峰發出了請求,聲音也越來越弱。
看來是了,曹金峰暗中確信,然後擺出自認為還算開朗的微笑來到教室外,指向走廊深處,說道:「這條走廊走到頭就到了,」曹金峰偶然看到女孩身旁的行李箱,心中有了些許猜測「呃,那個,你也是住校生嗎?需要我幫你拿東西嗎?」
女孩的俏臉在聽到曹金峰想幫她拿行李時,不由自主地冷了下來,隨後又俏生生地回道:「不用了,你告訴我女生宿舍樓在哪就好了,再說了你一個男孩子進女生寢室也不太好。」
「是這樣呀,那好吧。」曹金峰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向女孩指明了去女生宿舍樓的方向。女孩提起碩大的行李箱消失在走廊盡頭,只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洗髮水的清香久久縈繞在風中。
在外逛了一圈的蔣佳欣也回到教室,比起剛開學那會兒,教室里的人很明顯更加吵鬧,彼此傾訴這一寒假的的思念,分享這期間的趣事。
蔣佳欣也找到了幾個和自己聊得上來的「朋友」,上前攀談起來。只是眼角的餘光一直看著角落的少年,他周圍幾乎沒有什麼人,只是一個人孤單地看著書。蔣佳欣嘴角勾出一絲冷笑。
果然只鍛煉了肌肉,腦子還是一坨漿糊。在看了一會兒后,蔣佳欣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身邊的同學道了個歉,然後轉身走向曹金峰所在的位置。
「好哇你!都開學了你還在卷。」蔣佳欣有些生氣地說,雙手托腮,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也變得像只河豚。
「沒有啦,我只是有些擔心這次的開學考,萬一考不好,就對不起我爸媽這個寒假對我的付出,」曹金峰抬起眼帘,與少女對視「況且也沒人願意陪我說話呀。」說著曹金峰露出一絲苦笑。
「喂!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就不是人嗎?」蔣佳欣怒視眼前的少年。
呵呵,真幸福呀你,還有人願意為你無條件付出。蔣佳欣有些羨慕地看向坐在光明之中的少年,不過轉瞬間邊將情緒收斂得一乾二淨,「再說了,開學考怕什麼,都一寒假過去了,什麼東西都忘得乾乾淨淨了,考得再差也沒什麼。」坐在黑暗中的少女漫不經心地安慰道,「別卷了,來嘛,跟我說說最近都有什麼有趣的事!」蔣佳欣語氣中透露著對於趣事的好奇,可是她找錯了人。
「這個嘛……我還真不了解,」曹金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你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嗎?」
蔣佳欣有些出乎意料,
本來她都已經快吧戲台搭好了,甚至於到時候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用期待的表情來回應少年的虛榮心,但這個回答屬實超出意料,但她蔣佳欣是誰?區區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咳咳,那我跟你說喲,我也是這個寒假才知道的……
隨著清脆的鈴聲響起,蔣佳欣才猛然從中清醒,她表情複雜地看著曹金峰,好像第一次才認識這個男孩,明明該露出期待表情的是她,該說「什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人也是她……難道說他其實挺懂人情世故的?聯想到曹金峰身形的變化,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會不會喜歡我呀?
心念此處,蔣佳欣不由自主地上揚嘴角,哼哼,怪不得像個花孔雀一樣,可惜我是不可能喜歡你這種舔狗,就知道一昧迎合,沒有主見。雖然如此鄙夷,但蔣佳欣的步伐也不禁邁大了些。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剛打算趴下睡覺之時,班主任李老師不合時宜地走進來,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她身著白色風衣,深藍色的牛仔褲,褲腳緊緊扎在白色短襪里;一頭烏黑柔滑的長發僅是隨意地紮起來。身上的氣質也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本學期我們班將進入一個新同學——文清,希望大家好好相處,爭取在高考的時候能共同進入一所好大學。」說完,李老師環顧四周,指著近鄰窗戶的位置,道:「文清,你先坐在那,我之後再作調整。」文清微微頷首,拿著黑色皮包走過去。「好了,現在先打擾一下你們,把學費先交了再睡。」蔣佳欣有些怨毒地看著李老師的背影,本來可以早點睡的,結果被他這麼一攪和這個中午都快結束了。她還是收斂好目光,避免其他人看見毀壞她的外在形象……
原來她是叫文清嗎,不知道她的成績怎樣。曹金峰望著前排的背影有些出神,文清背挺直,像似寒梅一般又似梨花一般清冷中帶有特殊的韻味。
一道黑影籠罩出李老師,李老師抬頭看去,在那張臉上依稀認出曹金峰的輪廓。他站在那裡就像寒松,原本有些走樣的身材也變得纖細而具有力量。李老師不禁在心裡唏噓曾經的黑矮胖一寒假過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隨即收住自己的震驚和獵奇,靜靜地收學費。
文清望著站在講台上的少年,心裡忐忑不安,腦海里構造了無數的言語打算向他道謝,卻始終邁不出腳步,只好作罷,想著等混熟了給他買些零食來當補償,在目光收回之際,她也看見了兩個有趣的人:一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個伏案奮筆疾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