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忠誠
夏侯夫人聽到糜竺的話,見連忙起身道:「多謝將軍了。」
她知道糜竺過來,顯然是有話和糜夫人說,便告辭出去了,糜芳見夏侯夫人離開,猶豫了半晌,出聲道:「夏侯夫人有沒有什麼異狀?」
糜夫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異狀,沒有啊?」
「這些日子她似乎心情不錯,比前幾年好多了。」
糜竺壓低聲音,出聲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她和晉帝.」
糜夫人一驚,連忙解釋道:「長兄怎麼會這麼想?」
「她雖然借宿在我這邊,但我這些天都是日夜陪著大王的,夏侯夫人從沒有出現過,今日也是她察覺即將離別,才向妾來告別的。」
「阿兄為何會這麼想?」
糜芳聽了,搖頭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小妹也別怪為兄,晉帝的名聲,尤其是對於遺孀之事」
糜夫人聽了,無奈道:「這些年陛下國事操勞,到處奔波,連後宮那些位夫人都甚少見面,這種事情應該沒有了。」
「妾也不覺得陛下會染指夏侯夫人,事關兩國關係,陛下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糜竺聽了,點頭道:「既然小妹如此說,我便放心了。」
他壓低聲音,「小妹不要怪為兄多心,新的漢南王過兩年要擢選王妃,大家都猜測會在關張兩位將軍的女兒中選。」
「要是這時候夏侯夫人和晉帝有什麼牽扯,可能會引起朝野變動啊。」
糜夫人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多謝長兄提醒,小妹會找機會提醒陛下的。」
糜竺搖頭道:「不,沒必要說,反正夏侯夫人要回去了,萬一晉帝真有那個心思呢?」
糜夫人無奈地咬了咬頭,心道說到底,阿兄還是不放心啊。
她出聲道:「阿兄就這麼回去了?」
「阿兄有沒有想過以後何去何從,來晉國不行嗎」
糜竺嘆道:「我當初追隨玄德公,感其知遇之恩,你二兄捅了那麼大簍子,他也沒有追究,我自然會和漢南走到底。」
「至於晉國這邊,已經有二弟和小妹了,不需要已經半截入土的我了。」
「倒是二弟這些年做的事情,頗讓我刮目相看,沒想到糜家這幾代,最能光宗耀祖的人,卻是他啊。」
糜夫人說道:「只不過倭奴諸島,環境頗為惡劣,二兄來的信中,常常抱怨本地人連個房子都造不好,所謂皇宮,不過是木材堆積,常常漏風漏雨呢。」
糜竺呵呵一笑,「篳路藍縷,開創前人沒走過的路,哪有那麼容易。」
「他能吃得苦,才能走下去。」
「我最放心的,反而是小妹,晉帝這人其實很簡單,曾經幫過他的人,他不會忘記,小妹這年操持商路,也很不容易,所以地位超然,我倒是很是安心。」
「如今能見小妹一面,我也沒有牽挂了。」
糜貞心裡升起一股傷感來,俯身拜道:「還請長兄保重身體,將來未必不能再相見。」
糜竺哈哈一笑,同樣還禮出門,上了馬車。
糜夫人追出來,對著啟動的馬車兀自揮手送行,糜竺見了,心裡也是頗自傷感,他狠下心來放下車簾,坐在車中再不回頭。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糜家算是押注壓對了,雖然壓晉國頗有些機緣巧合,不過如今傍上大樹,也許至少安然延續數代吧。
他總覺得有些事情有些不對頭,隨即想起糜夫人剛才說的話。
夏侯夫人得知使節團要離開,才來告別的?
她從哪裡得知的消息?
糜竺身體一震,趕緊止住念頭,心道難得糊塗,自己還能追究下去不成?
他回到驛館,開始打點行裝,準備明日動身啟程。
這次漢南使節團過來,雖然兩國之間的政治關係幾乎沒有任何進展,但在其他商路開拓,礦石開採冶鍊,以及共同開發交州南蠻等方面,還是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尤其是和合作開拓商路,打通到交趾的路線晉國表現出了很大誠意,這對於雖然佔據荊州,但要應付南蠻時不時騷擾入侵,軍費緊張的漢南國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北胡南蠻,向來是外部兩大禍患,要是漢南國能和晉國打通交趾,等於是變相掃滅南蠻勢力,保證邊境安定,這種事情漢南國自然不會拒絕。
次日袁熙過來,給使節團送行,他站在碼頭上對前來拜別的劉協等人道:「山高水長,後會有期,情義浩蕩,如江水流,諸位保重。」
劉協等人依次還禮上船,最後的是夏侯夫人,她身上還穿著麻布孝服,跟過來側身行了一禮,袁熙抬手還禮,抬眼望了過去。
夏侯夫人身體一顫,偏過頭去不和袁熙視線相交,急匆匆轉身上船去了。
一旁糜夫人見夏侯夫人急得都沒和自己打招呼,不由心裡嘀咕起來,難不成長兄還真猜出了什麼?
等船隊走後,糜夫人跟著袁熙上了馬車,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陛下是不是和夏侯夫人說過些什麼?」
袁熙微笑道:「說過。」
「說將來張家女兒大了,考慮下兩家結個親。」
糜夫人出聲道:「陛下難道不知道,關張兩家是漢南王選王妃的優先人選?」
袁熙悠悠道:「自然知道。」
「但我的孩子,又不比劉禪差了,憑什麼不能爭一下?」
「以前我挖牆腳是搶人才,現在挖牆腳是搶兒媳,想想就刺激。」
糜夫人白了袁熙一眼,就聽袁熙道:「對了,南昌這邊事情了了,咱們繞到東安一趟,然後從壽春回鄴城。」
糜夫人聽了,疑惑道:「東安港口這兩年有什麼大的進展嗎?」
「我記得還在尋找穩定盈利的航路中吧?」
袁熙說道:「回去也是處理不完的國事,還是打天下有意思,治理天下,真是要耐得住寂寞啊。」
糜夫人心中通透,那邊好像還有一位耐得住寂寞的蔡夫人吧?
不過陛下和蔡瑁剛見面,兩邊關係應該有所改動,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就在晉國皇帝四處亂竄的時候,在魏國的皇帝曹丕經過千里奔波,也終於是快接近成都了。
因為到了雨季,車隊過了漢中就走走停停,走的頗為辛苦,中間泥濘跋涉,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是到了成都北面二三百里處。
彼時司馬懿早已經到了成都,以雷霆手段穩定了局勢,得知曹丕車駕到來,連忙親自帶兵過來迎接。
他拜見了曹丕,出聲道:「陛下一路辛苦,懿迎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曹丕心中感動,拉著司馬懿的手道:「仲達不愧是魏之棟樑,朕之股肱啊。」
「成都那邊如何了?」
司馬懿出聲道:「如今城內安定,我也派了魏軍親信人手控制城門,同時監視益州派官員,防止其有異動。」
曹丕聽了,點頭道:「仲達辦事,我放心的很。」
「就是長安那邊,哎.」
司馬懿見曹丕神情,頓覺不妙,出聲道:「難不成長安丟了?」
見曹丕點頭不語,司馬懿也有些納悶,怎麼丟的如此之快?
司馬懿預計最好的情況,就是這邊還來得及趕回支援長安,這樣的話,魏國便能在關中放下一顆釘子,益州便能保數年無虞。
如今長安一丟,敵人必然會從五丈原打漢中,那邊要是再崩了怎麼辦?
他試探問道:「那長安曹於兩位將軍」
曹丕漠然道:「朕也是前日得到的消息,兩人都戰死了。」
「晉軍將他們的棺槨先送往五丈原,動員我魏國軍心,如今曹真和夏侯尚在那邊駐守,阻拒晉軍前進,同時將棺槨運了過來,不日便到。」
司馬懿聽了,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這樣死下去,魏國幾年後,還有大將可用嗎?
或者說,魏國還能撐幾年?
他想了想,出聲道:「五丈原不容有失,若是兩位將軍抵擋不住,漢中難守,成都也會受到威脅,一如臣當年隨夏侯將軍打入益州一樣。」
「臣請帶軍趕往漢中,接應兩位將軍,同時在當地屯田築城,以防晉軍南下。」
曹丕聽了,感嘆道:「知我者仲達也。」
「不過坐鎮漢中,仲達可能數年不得回家啊。」
司馬懿道:「為了大魏,臣萬死不辭,事態緊急,臣請就此動身。」
曹丕點頭道:「難為仲達了,我便任命你為軍師大將軍,代漢中太守,全權處理漢中事務。」
司馬懿應了,就聽曹丕道:「仲達走後,誰可當大局,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司馬懿想了想,說道:「益州當地官員勢力糾葛,對於阻拒晉國,很多人心裡並不是那麼情願。」
「這段時間,陛下不宜採取激烈手段,可以安撫為主,讓其主動投靠,共同阻拒外敵。」
「至於人選,魏國良才如雲,臣就不多置喙了。」
「還有需要警惕的,是益州西路和荊州交界在漢南國控制之下,不得不防,陛下宜早做準備,提前派遣獨當一面的主帥,以防對面先發制人。」
曹丕道:「仲達覺得誰合適?」
司馬懿道:「臣愚鈍,陛下可問鐘太傅和陳司空。」
曹丕看著司馬懿帶兵直往漢中方向而去,心中湧起一個念頭。
司馬懿作為臣子,是不是也太過完美了?
以前歷史中,有如此稱職的忠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