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生死

第1428章 生死

那邊郭嘉被袁熙拉著,面上卻是有幾分不自在,「臣已經擺爛好多年了,難為陛下還記得。」

袁熙哈哈一笑,「先生可是我最早的班底中,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重要人物,連孔明也是先生帶起來的,沒有先生,晉國也沒有今日啊。」

郭嘉看著別人都離得很遠,低聲道:「陛下從元化那邊知道我的身體情況了吧?」

袁熙拉著郭嘉的手驟然一緊,「元化先生真的覺得先生的病沒法治了?」

「還有多少時間?」

郭嘉洒然道:「可能幾個月,可能半年,反正也差不多了。」

袁熙低聲道:「尊夫人知道嗎?」

郭嘉搖頭:「沒必要告訴她,反正陛下賞賜不少,夠她下半輩子活了。」

袁熙沉聲道:「奉孝放心,郭奕一直陪著叡兒伴讀,我不會讓先生妻兒受苦的。」

郭嘉哈哈一笑,「臣自然信陛下,可惜就差一點,就能看到晉國統一天下了。」

「不過以晉國現在實力,光謀臣武將隨便堆上去,也把魏國堆死了。」

「這些年晉國氣象日新月異,我倒是有些後悔年輕太過荒唐,不然多活幾年,能看到更多新奇的事情。」

袁熙嘆道:「先生身體不好,那今日咱們就不喝酒了?」

郭嘉大笑起來,「喝,為什麼不喝?」

「人生在世,做事不留遺憾,難道我為了多活幾日,就禁酒到死嗎?」

袁熙聽了,也忍不住笑道:「好,今日我便陪先生一醉方休!」

那邊楊修正在和諸葛亮說話,聽到笑聲兩人齊齊轉過頭來,楊修出聲道:「洧陽亭侯不愧是陛下最早的謀主,深得陛下信任啊。」

諸葛亮卻是嘆了口氣,忍不住搖了搖頭,楊修見狀道:「怎麼,洧陽亭侯身體有恙?」

「觀星觀的?」

諸葛亮忍不住嘆道:「德祖還是那麼擅長揣摩人心啊。」

「你在陛下身邊,可比跟著曹操合適多了。」

楊修悻悻道:「你別害我,再賢明的君王,也不想手下猜透想法。」

「要不是知道你做人光明磊落,我現在就想辭官歸隱了。」

諸葛亮被楊修的話逗笑了,「陛下什麼性格,你比我清楚,不要自己嚇自己。」

「倒是這幾年德祖跟著陛下,內事上面功勞甚多啊。」

楊修擺手道:「別提了,我跟著陛下,就沒睡過幾個囫圇覺,早過幾年,只怕身體就要撐不住了,也就孔明能夠跟的上陛下的腳步。」

「你們這日夜操勞的強度,我可比不上,來來來,喝酒!」

那邊甄宓正在和楊修夫人高氏說話,卻見四人已經對飲起來,袁熙郭嘉對飲的更是一杯接一杯,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旁的郭嘉夫人董氏小心道:「要不妾去勸勸?」

甄宓笑道:「無妨,陛下好久不喝酒了,也是看到奉孝先生,想起了往事吧。」

「當年妾嫁給陛下的時候,夫人和奉孝先生被陛下詐來冀州,一晃已經十幾年了啊。」

董氏頗有感觸,「是啊,不過當時皇后出嫁,明艷照人,名動冀州,如今更勝往昔呢。」

甄宓忍不住笑道:「在場的都是和陛下同輩之人,以後的路,同樣都長著呢。」

然而這句話卻是沒有應驗,酒宴過後一個多月,郭嘉在天氣即將轉暖的時候,卻是受了風寒,一病不起,在御醫趕來嘗試救治后,終於還是宣告不治,就此病逝了。

袁熙親自帶領百官前往發喪,他親眼看到郭嘉棺槨在鄴城外的半山下葬,儀式完畢,才令眾人各自散去。

他把諸葛亮葛亮叫上自己的馬車,隨著馬車啟動,他開口道:「人生壽數幾何,實在是難以預估。」

「朕每每想到,將來不知道哪一天,朕也同樣會步奉孝的後塵,意識消散於天地之間,就感覺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感籠罩著。」

「人越是活的長,越是會感覺到死亡的恐怖啊。」

諸葛亮想了想,出聲道:「生老病死,乃是天地之間的規律,希望陛下能多少看開些,不要步秦皇漢武相信方士,妄練丹藥的後塵。」

袁熙嘆道:「朕知道,朕不會信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

「不過朕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儘可能看到這些事情實現吧。」

諸葛亮沉聲道:「臣會全力相助陛下的。」

袁熙點頭道:「最近的抽水機,已經改良了幾次,也差不多可以定下來了。」

「這幾天看看效果,好的話,就抓緊做出來,裝到第一批海船上去試驗。」

諸葛亮出聲道:「第一批海船和輜重裝備,除了輜重以外,都做得差不多了,如今都在黃縣的船場。」

袁熙道:「我過段時間,就要去薊城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丞相了。」

諸葛亮想到袁熙奇竟然任命夏侯淵做了船長,忍不住苦笑道:「陛下奇思妙想,對那夏侯淵還真是信任啊。」

袁熙悠然道:「因為他還在乎夏侯氏一族的退路。」

「遠洋航行需要有大將之才的人才能勝任,但危險性太大,堪稱九死一生,我自己的部下,實在是捨不得讓他們出海。」

「夏侯淵在戰場上這種死局都能活下來,說明他運氣好得很,也許真的能一次成功呢。」

「至於物資,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相比我要的東西,這些都不值一提。」

諸葛亮應了,卻聽袁熙出聲道:「奉孝的去世,也讓我明白,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納妾的事情,黃夫人那邊,我已經讓皇后說過了,她也很是支持,丞相就不要推辭了。」

諸葛亮無奈道:「納妾也不是不行,但袁氏的宗族女子,臣卻是擔當不起,更何況還是公路公家的,陛下必然會遭到天下非議,還是讓臣另尋身份平常的吧。」

袁熙嘆道:「那孩子非你不嫁,我能怎麼辦?」

「不過丞相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讓郭嘉夫人認她為義女,到時候改個姓就行了。」

諸葛亮目瞪口呆,這樣也可以?

袁熙一臉光棍,「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人家可是等了你五六年,我也是沒見過這麼軸的。」

諸葛亮見推辭不過,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袁熙看向窗外的天空,有感而發道:「孔明啊,人生在世,有時候停下來看看風景,也未嘗不是一種長壽之道。」

「這個天下正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而人改造自然的過程,芷是這天地間最偉大的奇迹啊。」

朝霞的曦光照在銅雀台上,天空飛過幾隻春燕,清脆的叫聲混合著翅膀的撲棱聲傳入屋中,榻上的袁熙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痛欲裂,便呻吟了一聲。

一旁甄宓正坐在窗前的書案前,在袁叡的功課上批改著,聽到背後響動,回頭一看,便忙站起身來扶袁熙坐起,說道:「陛下醒了?」

袁熙只覺口乾舌燥,出聲道:「有水嗎?」

甄宓忙倒了一茶碗旁邊銅爐里溫好的水遞過來,袁熙接過來喝了一口,才稍稍清醒了些,他回憶昨晚的情景,才嘆道:「我又喝醉了?」

甄宓點頭道:「陛下昨晚回來就喝悶酒,這一個月已經喝醉兩次了。」

袁熙說道:「前次是見了奉孝歡喜,昨晚是因為他去世傷感。」

「他還不到四十啊。」

「我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喝醉酒了。」

甄宓默默坐在一旁,出聲道:「吳夫人她.」

袁熙看向窗外,一隻燕子正叼著稻草在屋檐下築巢,「隨著年歲增大,見過的生離死別多了,但有時候還是無法看開。」

「也難怪,只要是人,哪有不怕死的。」

「我甚至覺得這些年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已經是上天的眷顧的奇迹了。」

甄宓心中一緊,她出聲道:「陛下每次出征,妾身」

「我知道,」袁熙將甄宓輕輕拉到懷裡,「以後應該沒有那麼危險的事了。」

「如今的天下幾乎已經平定,再不需要我親身犯險了。」

「過段時間我去薊城,也只是重新安排薊城的布局任命,畢竟鄴城不是我們久居之地,將來晉國一統,都城還是要放在薊城的。」

「只有北地安定,中原才能保證真正的安定,三年,三年左右,我估計就能在薊城重新訂立新的年號,把你們接過去了。」

「這段時間你便安心教養叡兒好了。」

甄宓輕聲道:「妾會一直等著陛下的。」

她突然想起一事,「昨天陛下為奉孝先生髮喪,薊城那邊來了一封表書,是呂夫人的。」

袁熙喝著水,「她要做什麼?」

甄宓把表書遞了過來,袁熙單手接過,手一抖展開,細看上面的字,先是把眉頭皺了起來,隨即又舒展開,「她倒是從始至終想的很明白。」

表書裡面,呂玲綺要給自己的孩子改呂姓,在并州五原討塊封地,等於是放棄了袁氏的繼續權。

甄宓嘆道:「呂夫人犧牲不小,其實她本不必如此,妾何嘗在意過?」

袁熙道:「不,有可能是明哲保身,也有可能是提前遠離未知的爭鬥,平安過一生,未必是壞事。」

「反而你是你避不開的,永遠要面對潮流和旋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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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芳華之家父袁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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