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有好苗子

魯沖在賽場激靈了一下，是被這風雲人物刺激的。眼前李偉的每個動作，好像都是在向他挑釁和無情嘲弄。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肌肉，他用力蹬在了沉甸甸的土地上。

他好像是被油門踩到底的一輛車，司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踩到底讓它衝刺再說。

他感覺自己渾身爆炸了一下，身體每個零件都在作響。

他逼近了風雲人物，他逼近了那時隱時現的閃電，李偉那健碩胳臂的擺動現在好像不像是挑釁，像是在掙扎。

魯沖感覺自己就是一陣風，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風馳電掣的感覺。他的腳步在沉甸甸的土地上，有如神助，他好像和土地融為了一體。他覺得自己就成了閃電。

賽道旁學生的面龐在他眼裡都已經模糊變形了。他隱隱看到了那些不可思議的眼神和張著的嘴巴，彷彿在說著：我X。

他好久沒洗的校服成了賽道新的閃電。

「還有100米！快，加油！！！」班主任王老師在對著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人群中爆發出來了驚嘆和加油聲。魯沖知道這是沖著他的，他藍白相間的閃電此刻才是賽場上獨一無二的風景。

終點線的體育老師激動地掐著計時器，魯沖衝過去的時候，他狠狠地按動了計時器。

人群爆發出來巨大的歡呼聲。在這聲浪中，李偉尷尬地過了線。他張著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魯沖。很肯定，他之前甚至對魯沖沒一點兒印象。當他看到魯沖穿著的布鞋時，瞪大了眼睛。

體育老師也對魯沖沒印象，他激動地晃動著魯沖的肩膀說：「你哪個班的？你破了咱們鎮中學1000米的記錄了！」

王老師使勁在他後背拍了一下，力度雖大，卻帶著獎賞的性質，他漲紅了臉說：「我X，魯沖，你是不是裝的？什麼時候有這一手也不露出來？」扭頭對體育老師說：「這我的學生啊。牛吧！」

校長從圍觀的學生潮中擠了進來。有點尷尬的笑。

魯沖問：「校長，我不用檢討了吧？」

「檢討個鎚子！你還真挺像魯三的。我記得他那會就特能跑。你媽那會還挺柔弱的，像林黛玉。這點你得感謝你爸啊，為數不多的優點給你了。」

體育老師激動地對校長說：「校長，這娃絕對能練出來。你看他鞋子都沒換了，還沒正經跑哩。這娃在縣裡都能爭一爭。」

校長一聽能爭一爭，立馬來了興趣，說：「縣上的領導中午正好來了，其中有個分管教育的副縣長。正好讓他看看這娃。」

且說魯沖這邊，被班裡的學生圍著，嘴裡發著都是「我X」之類的羨慕詞語。還有不少外班的都擠進來要看看這個輕而易舉地戰勝曾經風雲人物的是長什麼樣。

魯沖也感覺到不可思議，整個比賽就這樣輕輕鬆鬆完成了。感覺好似一場夢。

這時候李偉來了，被風吹著變了形的髮型還沒來得及整理，黝黑健碩的胳膊上還流著汗水。他被一群看熱鬧的人簇擁著。幾乎全校師生都要看看李偉會說些什麼。

李偉皺著眉打量著這個比自己低一頭的魯沖，還是不可思議。「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還沒等魯沖開口，從李偉旁邊閃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學生，各自推了魯沖一把，其中一個大塊頭叫嚷道：「什麼玩意兒！從哪個體校來的？搞突襲是吧？太不要臉了吧，是不是欠揍！」說著揪住了魯沖的領口。

魯沖能感覺到熱浪撲面而來，這壓得他心跳加速，快喘不上氣了。周圍人都被這情景嚇壞了，加上之前李偉風雲人物光環的加持，其他人都屏住呼吸沒有聲張。

「什麼體校？我就是這學校的啊，今天也是我第一次比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魯沖故作鎮靜地說。他聲音不大，這樣反而像是輕描淡寫，再狠狠得打李偉的臉。

這明顯激怒了兩個「護駕」的和李偉。三人不由分說地對著魯沖拳打腳踢起來。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圓圈迅速擴大，像潮水退潮一般。

王老師沖了進來，撥開了那三個。他指著他們說：「他媽的都不想上學了是吧？敢動手打人。」那三個倒是很聰明，迅速地撤退了。

魯沖沒多大事，就身上挨了幾腳。王老師說：放心魯沖，我看誰敢動你。不過那兩個我沒見過，好像不是咱們學校的。

中午鎮政府指定飯店包間里，鎮長輪流給來訪的五位領導敬了酒。還沒來得及動筷，跟著校長一起作陪的體育老師就安耐不住激動，拿起酒杯對著分管教育的王副縣長說：「王縣長，我得彙報個好事。」

鎮長皺著眉說：「啥好事了？領導們還沒吃飯了。咱吃飯不談公事，等上班了你再找王縣長彙報。一點兒都不懂事！」

王副縣長說：「哎，鎮長這就不對了。好事還是早點說，正好吃飯讓我們也高興高興。你說吧。」王縣長對著體育老師點了點頭。

這體育老師剛才被鎮長一訓，已經不好意思開口了，就說：「領導，也不是啥大事。先吃飯，領導吃飯重要，怎麼也不能餓著肚子呀。」

王縣長於是沒說什麼，體育老師就一直按捺住激動。他剛才又仔細看了看魯沖的1000米成績，這娃的成績在縣裡絕對也是好手，況且他今天好像沒有提前準備，鞋子也沒換。這也太神奇了。李偉的成績本來就是要被選拔到縣裡參加集訓，去市裡參加後面的比賽呢。要是魯沖也被選拔進去，那他就揚眉吐氣了，說不定也會被調到縣上。

飯終於吃完了。出來飯店的一瞬間，體育老師就追上了王副縣長，說：「縣長啊，這個好事還得和您說說。我覺得下個月的市運動比賽咱們有指望了。」

王副縣長專管縣教育已經2年了，正愁沒啥好成績呢，聽體育一說，有了點興緻，說：「是不是你們學校的李偉？這娃的成績我看了，代表咱們縣裡比賽沒問題。可是要是在市裡比賽，這成績可就一般啦。要繼續努力了。」

「不是李偉，是比他還厲害的一個娃。」

「什麼？」王副縣長吃了一驚，「縣裡有多少好苗子我還是知道的，比李偉還厲害的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