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布萊恩的狠
掛斷電話后，公寓里一片寂靜，布萊恩笑著將手機放到茶几上，側目看向池曉晴，嘴角擒著一抹柔和的笑，眉宇間濃情款款，「明天童佳就會趕過來，她很在意你這個朋友。」
如果不是在乎，童佳也不會如此鄭重的警告他，布萊恩從小到大還從未被一個女人這般警告過，如果是以前，不需要他出聲，多的是人會將這般出言不遜的女人解決掉，可現在，他卻只覺得欣慰，至少曉晴的身邊有一個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朋友了，不是嗎？
布萊恩與冷昊軒不同，如果說冷昊軒的愛是絕望而又深沉的，能夠拉著自己心愛的人墮入地獄，那麼他便是大海，可以將一切包容。
池曉晴愣了一下，眉眼彎彎，「我知道。」
「我晚上會吩咐曼奇尼為你量身定製一件婚紗，至於婚禮的瑣事，我也會一手操辦。」能夠請動國際設計大師曼奇尼親自動手設計婚紗，對於女人來說，絕對是難以想象的榮譽。
「不必那麼麻煩，師傅平時的工作已經夠忙了，這種事……」池曉晴下意識想要拒絕，她覺得只是一場婚禮，根本沒必要弄得這麼盛重！
布萊恩伸出食指堵住她一張一合的紅唇，輕輕笑了一聲：「這是我們的婚禮，我想要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這是我的心意，不要拒絕我，好嗎？」眼底透著絲絲祈求，看著這樣的布萊恩，池曉晴覺得那些到了嘴邊的話，怎樣也說不出口了。
她低垂下頭，緘默了一陣，才緩緩點頭：「好吧。」
五點左右，布萊恩開車與池曉晴一起去接冷佑放學，在逐漸顯現蹤影的幼稚園外的街道上，池曉晴從車窗內看見那邊，有兩個小孩扭打成一團，旁邊還站在一個手足無措的女人，她認得那是冷佑的班導，心頭一急，她匆忙開口：「快停車！小佑在和人打架！」
池曉晴急得都快哭了，她想起就在幾天前，冷佑一身傷的模樣，他是她的命啊，布萊恩冷下臉來，素來溫和的表情也被冷冽取代，迅速將轎車停下，池曉晴一把扯開安全帶，拉開車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了過去，期間，甚至還被扭傷了腳踝，她卻不覺得痛，一顆心早已撲在了那騎在一個小孩身上，兇狠的揮舞著拳頭往對方身上揍的冷佑身上。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冷佑，兇狠、陰冷，卻又滿臉淚水，彷彿受到了委屈的野獸，正在傷害著企圖傷害自己的敵人，有那麼一瞬，她彷彿在冷佑身上看見了另一道熟悉的人影。
冷昊軒……
將腦子裡徒然浮現的人影狠狠搖出，池曉晴跑到冷佑身後，一把將他不斷揮舞的手臂拽住，冷佑小小的身軀被她大力的從地上給拉拽起來，臉上不自覺浮現了一抹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冷佑！你在做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和人打架嗎？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總是不愛惜自己？為什麼總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折磨她？
池曉晴的眼驀地紅了一圈，幾多自責，幾多內疚，尤其是在當她看見冷佑緊抿著嘴唇，一臉倔強不服輸的表情時，心更是疼得幾乎窒息，「告訴我，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她狠下心來，沉聲詢問道，冷佑指著地上嗷嗷直叫的小孩，大聲怒吼道：「是他的錯！他說我是沒有爹地的孩子，說媽咪是爹地不要的女人，都是他的錯！我有爹地，我有！」
冷佑聲嘶力竭的沖著池曉晴吼著，唾沫星子甚至飛濺到了她的臉頰上，怒氣讓他粉嫩的臉頰憋得通紅，額頭上甚至有一根根青筋暴起。
「小佑……」池曉晴喃喃的喚了一聲，再忍不住心底的悲拗，一把將冷佑抱在了懷中，「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多少次了？多少次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受到別人的白眼，受到別人的羞辱，她這個做母親的卻什麼也做不到，以為傾盡所有，就可以讓冷佑得到最好的，但是，她始終無法彌補小孩對父親的憧憬，以及缺失的父愛！
只要每每這麼一想，心底對冷昊軒的恨就更是深了幾分。
「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緊隨而來的布萊恩，一身西裝革履，彷彿從歐洲皇廷里走出來的王子，只是一身冷冽的氣息，卻讓人不敢直視，他緊抿著嘴唇，眼帶薄怒，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班導，以及被她扶起來緊抱在懷中哇哇大哭的孩子，那個孩子與冷佑一般大小，約莫三四歲的年紀，身上的名牌童裝被污泥沾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與池曉晴懷裡隱忍倔強的冷佑相比，布萊恩對他此時可憐兮兮的模樣根本是視若無睹。
「你是……？」班導看著眼前這個高貴的男人，即使身為平民，她也能認出，布萊恩身上的西裝有多名貴。
「我是冷佑的爹地。」一句鏗鏘有力的話從他的嘴裡吐出，震住了在場的四人，不論是班導也好，還是池曉晴也好，都獃滯的看著他。
他說什麼？
池曉晴心頭一跳，即使她已經答應嫁給布萊恩，即使她已經得到了老布萊恩的首肯，但是，她從未想過，布萊恩會這般理所當然的將冷佑護在她的羽翼之下，在毫不相干的人面前，坦然的承認，冷佑是他的孩子。
強烈的衝擊，讓她的心頓時亂成了一團，有感激，有溫暖，也有不可察覺的失落。
如果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冷昊軒，那該有多好？
這樣可恥而又卑微的想法，剛剛浮現，就被池曉晴下意識遏制住，她怎麼可以再去想起那個可惡的宛如惡魔般的男人？
「你……你……你是……冷佑的爹地？」班導驚得有些語無倫次，她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從冷佑進入幼稚園來，從未出現過的父親，現在會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功成名就的上位者！
「如假包換，」布萊恩輕輕一笑，眼中有冷光微閃，彎腰將池曉晴從地上扶起來，另一隻手將冷佑托住，抱在懷中，一家三口站在幼稚園門口，看上去親密得讓人移不開眼，男俊女俏的畫面，成了一幅讓人羨慕的油畫，夕陽的餘暉淪為了他們的陪襯，冷佑雙手緊緊拽住布萊恩的衣襟，哇的哭出聲來：「爹地！爹地……」
「乖，有爹地在，誰也不會再傷害到你了。」布萊恩熟練的拍著冷佑的背脊，安慰道，看向班導時，眼底浮現了衝天的怒火，眉梢高挑：「作為我兒的輔導老師，似乎這位女士並不盡責，任由同學欺負我兒，這就是你受過的教育嗎？」
話里不帶一個髒字，卻讓班導有種面頰發熱，受到羞辱的錯覺，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布萊恩已經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拿出電話，直接撥通了米蘭教育部門高管的私人手機，言簡意賅的將此事告知對方，幾乎是在他掛斷電話的十分鐘后，幼稚園的園長親自打電話通知班導，她的工作丟掉了。
理由僅僅是因為她不合格！這對於一位教育工作者來說，絕對是恥辱，頂著這樣的恥辱，這輩子，她再難在老師這條路上繼續前行。
「走吧，我們回家。」布萊恩擁著池曉晴看也不看猶如石化的班導一眼，對於他來說，這家幼稚園就如同這位班導一樣，早已被宣告了死刑！
第二天，幼稚園被教育部門查封，徹底淪為歷史，不過這已經和池曉晴毫無干係了。
坐上車，池曉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總覺得剛才雷厲風行的布萊恩太陌生，甚至讓她隱隱害怕！
「不用擔心，」看了一眼哭累了躺在後座上蓋著毛毯熟睡的冷佑，布萊恩一邊開動著轎車，一邊柔聲說道，聲音特地壓低了許多，唯恐吵到了冷佑，「我會給小佑辦理轉學，這樣的幼稚園不適合他，我們的兒子理所應當該得到最好的教育。」
「這……」池曉晴想要拒絕，可話還沒說出口，布萊恩就接著道：「不要忙著拒絕我的好意，你也知道，小佑和同齡的小孩相比太早熟，在這麼普通的幼稚園上學，對他並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他應該接受更好的教育，或者在婚後，我們應該聘請知名的早教老師，或者把他送入貴族學院？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今天的事發生，曉晴，你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為了冷佑，這樣的理由池曉晴根本沒有拒絕的借口，除了答應她還能怎麼辦？正如布萊恩所說，冷佑在普通的幼稚園，只會受到同齡人的欺負，可是，這樣一來，她欠布萊恩的，就真的難以還清了。
「謝謝。」池曉晴感激的落下淚來，「布萊恩，真的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呢？」布萊恩嗤笑一聲，右手緩慢伸出，在池曉晴的腦袋上使勁揉了揉，眉宇間儘是濃郁得化不開的寵溺，「對我還用說這些？小佑以後也是我的孩子，我會對他視如己出，為自己的孩子著想，是每個做爸爸的該盡的義務與責任。」
他說得義正言辭，可池曉晴卻明白，他和冷佑根本就毫無血緣關係，親生父親視如罔聞，可外人卻將她的孩子視如己出，這是何等的諷刺？
心像是被誰狠狠捏了一把，揪心的疼，她忍住心底的凄楚，勉強的笑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
「我想，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感激的方式。」布萊恩調笑一聲，轉過頭來，指了指自己的面頰，期待之意溢於言表。
池曉晴心頭一個咯吱，五指在膝蓋上時緊時松，現在，她算是布萊恩的未婚妻，這樣的親昵是正常的，但是，她卻本能的抗拒著，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阻止著她親近布萊恩。
看著池曉晴的掙扎，布萊恩眼眸一暗，卻沒有強求，輕輕一笑：「好了，我只是和你開玩笑……」
話還未說完，右側的臉頰驀地有肌膚相觸的觸感，他錯愕的瞪大眼，瞳眸深處是池曉晴放大的素凈容顏，不施粉黛，卻讓天地在他的視野中徹底失色。
她真的親了他？
明明只是輕如鵝毛般的面頰吻，卻讓布萊恩有一種得到了全世界的滿足。
心軟到了極致，彷彿被扔進了蜜罐中，從嘴角一路染上眉峰的喜悅，濃郁得，似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