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第二天一大早，我記不清楚幾點鐘了，睡夢中被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打破。

打開房門，我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一群娛樂八卦的記者第一時間把話筒遞到我的嘴邊，「是張先生嗎？請問你如何看待著名企業家陳嵩被殺一事呢？」

「我是xx電視台的記者，關於您和被害人的關係，可以簡單介紹一下嗎？」

我吃了一驚，這種感覺就像是粉絲去機場接機一樣，只不過他們的意圖是想第一時間挖出有用的信息，而我在思考著該如何回復，肯定不能輕率的回答。

「怎麼了？」我故作鎮定的說。

「就是昨天企業家陳嵩先生在家被謀殺一事。聽說和他的夫人一起發現屍體的人是您，請問這是事實嗎？」

問問題的是最大的八卦刊物timeover的娛樂記者，犀利的提問，以及絲毫不給別人思考時間的語速，讓我覺得有些無奈。但不管怎麼說，既然被這麼問了，我也不能撒謊。

「的確是這樣。」我回答。

「請問您去被害人家是因為什麼事呢？」

「他前一天給我打電話，希望能約在第二天去談一些事情。」

「具體是什麼事情，可以說一下嗎？」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透露太多。」

「您是看到房子，覺得有異常，於是聯繫了女主人，具體來說現場的情況是什麼樣的呢？」

我擺擺手，想要儘快結束談話。這時人群中擠進來一個身穿警察制服的年輕人，他舉起名牌，笑了笑說：「是張新建先生吧，我是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可以聊一會兒嗎？」

我看了看他的工牌，寫著「趙賀」兩個字。

我點點頭，請他進屋。

「房間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潔。」趙賀一進屋便開始讚美。

「哪有，也就是下了班偶爾收拾一下。」

「請問您是在哪裡工作呢？」

「在A座，一個不大不小的國企宣傳部，平時管理一些文件，出出報告什麼的。」

「聽說這個工作是陳嵩介紹的，你們兩個是初中同學？」

「不，倒不完全是因為這樣。」我解釋說，我和陳嵩的認識應該是追溯到小學時期。

談話間，我意識到話題的主人公陳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忽然覺得無比的悲傷。他究竟想和我商量什麼？為什麼那天聽他的語氣如此的焦躁，如果能早一點去見他，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我知道自責也於事無補，卻仍懊悔不已。

「聽說您工作之餘，還喜歡運動，比如籃球，游泳，滑雪之類的有氧運動。」

「嗯，我已經堅持了好多年了。」

「您知道最近陳嵩先生為什麼要去園博園度假嗎？」

「似乎有很多原因，但我想最主要還是顧凝萱的母親去世一事，很久之前顧凝萱就提起過想要去滑雪，陳嵩總是因為工作忙而拒絕。」

「您說的顧凝萱是指陳嵩的夫人吧，據了解她也是您的同學。」

「是這麼回事。」我回答。

「那你們兩個為什麼沒有走到一起呢？」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一股不可名狀的回憶再次噴涌襲來。我不斷的調整情緒，趙賀似乎看出了我有難言之隱，立刻轉變了一個話題。

「對被害人屍體的解剖分析，被害人死亡時間應該是上午7點到10點之間，應該就在這上下浮動。」

「興趣社有籃球比賽，

我是7點鐘給他打電話的......」

「嗯，如此說來，被害人有可能七點鐘之前就遇害了。」

也就是說，電話之所以無人接通，是因為那時候陳嵩已經死亡了。

「是兇手從後面襲擊的陳嵩，導致失血過多而死嗎？」我謹慎的問道。趙賀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可能是覺得屍體發現者這麼問未免太奇怪了。但我真的想知道致他於死地的根本原因，坦白說，這樣問也許會讓我的負罪感稍稍減輕一些。

「這一點解剖已經有了明確的結論，不過簡而言之，他在被殺之前吞食了安眠藥。」

「安眠藥？是他自己主動吞食的，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這個我們還在調查中。不過準確的說，被害人在被兇手從背後以水果刀貫穿心臟之前，已經進入昏睡狀態。」

「你是說兇手為了以防萬一，先給陳嵩下了安眠藥，趁他昏迷將他殺死？」

「就目前的情況來推測，是這樣的。」趙賀壓低聲音，「剛才和您說的想必隨後會公開，但在那之前還請您保密。」

「嗯，您放心。」

「打擾了，那我先走一步了。」

趙賀正要離開，「啊，稍等，」我叫住了他，「可以告訴我你們有懷疑顧凝萱嗎？畢竟......畢竟從作案手法上來看，她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趙賀搖了搖頭，「我們第一時間調查了被害人夫人這兩天的行動軌跡，基本上沒有可能是她。」

我鬆了口氣，目送他離開。

聽著門外警車和娛樂社的記者紛紛驅車離開，我悵然若失地躺倒在沙發上，我提前跟公司領導請了假，領導想必也看了新聞，沒有多說什麼就同意了。

就這樣我大腦一片空白的躺了良久，就在這時，我突然有了一個念頭，這份久久珍藏的回憶幾乎已經被永遠封存在記憶中，連做夢都不敢去想，現在隨著案件的發生，似乎又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