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夜晚別抬頭
行走在「友緣小區」綠化帶旁的紅磚小徑上，楊晨刻意將鞋底避開磚縫中掙扎生存的野草。
他覺得自己和這些顛沛流離的生命屬於同一類，命賤且硬。
「這一兩個月要和網吧、橋洞這些地方說再見，住公寓后就不用再風餐露宿了。主要還是警方的五萬元獎金，對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只是還沒落袋為安。」
錢沒拿在自己手上，覺得心裡挺慌的。
他現在進入的這個「友緣小區」，是濱城有名的窮人聚集地。
這裡租金低廉，可以接受日租和月租兩種模式，平時進出小區最多的人員，便是外賣員和應屆畢業生之類，還沒找到穩定工作的人群。至於凶宅試睡員，也是有的，但不多。
楊晨加入小區租賃群后，便找了個靠譜的中介，和他簽署了一個月合同。
等濱城那幾個高傭金任務都接完至少要一個月之後，他現在住公寓只是在投靠張姐之前的一個過渡，後面不夠可以再補日租。
那個楊晨聯繫的中介網名李先生，很會津津樂道，業務水平不俗，他讓楊晨下午三點在綠化帶旁的小亭子里碰面。
小區的綠化帶里僅有一個六角涼亭，很容易便能發現。
「您就是楊晨，楊先生吧？」
楊晨在涼亭等候，片刻后出現的李先生當先打了個招呼：「像您這樣暫時有經濟困難的客戶我接待的也有很多，他們最後都覺得很滿意，我們還成了朋友。」
「李先生你好，咱們之前私聊談過，你幫我找一個帶朝南陽台的便宜房間。」朝南的陽台採光不錯，不做試睡任務時還能晒晒陽光，驅散邪祟，改善心情。
李先生人挺和善，他接待最多的客戶還是窮人，而窮人都想要用最高的性價比找到不錯的房子，通常比較難纏。
在領著楊晨看房子的時候，李先生依舊侃侃而談，介紹這附近的生活配套設施，說著說著，話題逐漸談論到了風水。
楊晨只是跟在後面聽著，必要時應答一聲，他不是個自閉的人，面對人氣上萬的直播間可以同樣侃侃而談，但在生人面前，他喜歡保持一定的沉默。
「楊先生，您覺得這間房怎樣，向南的陽台，十五平米的開間，就是陽台也有五平米，這要是在陽台擺些四季盆栽，妥妥的小花園了，租金也挺便宜，600一個月，可以日租，只是稍微貴些，70一天。」
在看過三間房遭到楊晨拒絕後，李先生打開第四間公寓的門，面帶職業微笑講道。
這間房採光很不錯，下午三點時天氣微寒，在陽台還能曬到太陽，滿足楊晨的需求。除此之外風景不錯，陽台後是一望無際的碧綠農田，站在陽台上能眺望遠處的蒼翠山川，算是很享受了。
「這類的房子還有更低價的嗎？」楊晨沒有隨意同意，畢竟貨比三家。
「沒了，就這一間是最便宜的。」李先生微笑道。
濱城是一線城市，能有十五平開間還帶五平米朝南陽台的房子並不多，關鍵是600每月的房租確實宜人，已經無可挑剔了。
「行吧，我簽一下合同，就先一個月吧。」確認沒有更好的，楊晨同意道。
李先生鬆了一口氣，他從公文包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租賃合同，一式兩份，放在出租屋的桌面上，楊晨提起旁邊的黑色簽字筆，簽署了合同。
李先生面帶微笑，在離開之前，他沒來由的一句提醒，卻讓楊晨有些摸不著頭腦：
「記住，
晚上的時候，千萬別在陽台抬頭往上看！」
額？他提醒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楊晨只覺莫名其妙，有點兒強迫症犯了，通常這種古怪的提醒，只會引起反效果。
站在陽台上，楊晨抬頭看向上方。
他所處的樓層是15樓的1512，樓上也就是1612，但此時他只看到樓上陽台露出一個黑色毛茸茸的東西，往下滴著不知名液體。
楊晨抬手抹了一下落在臉頰上的液體，冰冰涼，這會是什麼？
難道說是血？那黑色毛茸茸的東西，不會是顆人頭吧！
可怕的猜測一閃而過。
平時生活中就充滿一些陰間元素，更何況擁有陰陽眼能看到的詭異事物就更多了。
樓上不會出人命了吧？
可攤開手心看，剛才滴落在臉上的液體雖然混濁，帶著淡淡腥臭，卻不是血液。
「mmp！～」
楊晨破口大罵，他發現那東西根本不是顆腦袋，就只是個濕漉漉的拖把頭！
真是個烏龍，難道中介提醒他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中介說的是晚上別往上看，意思好像是想表達，晚上能看到什麼不好的景象一樣？
「要不，晚上再看一下試試？」他總感覺中介的提醒不是空穴來風，先弄清楚情況不至於以後迷迷糊糊地陷入某種危險。
這世上大多數人是不信鬼神的，中介沒有直言提醒他樓上有鬼，反而讓他晚上別在陽台往上看，話中似乎隱含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楊晨是信鬼神的，他有陰陽眼，能看得見。
普通人見鬼的情況不多，似乎在某些特殊條件下才能看到鬼。
濱城靈異論壇上一些自稱見鬼的帖子，其中有幾個是真的，帖子里所說的鬼，楊晨自己也見過。
這說明沒有陰陽眼也未必不能見鬼，只是陰陽眼比較方便罷了。
陰陽眼並非人人有之，是一種特異功能，楊晨目前還未發現其他擁有陰陽眼的人。
中介既然提醒了他，倘若中介的意思真的如楊晨解讀的那般，說明這個公寓不幹凈。
所以租金才這麼低？
楊晨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瞳孔已經蒙上青光，陰陽眼視覺內，他並沒有看到房間中有陰氣，說明這間公寓並不鬧鬼，鬧鬼的是樓上嗎？
可既然樓上鬧鬼，濕拖把又是什麼情況，這年頭鬧鬼的地方也有人住嗎，還是說對方不知情就迷迷糊糊住進去了？
楊晨不喜歡多此一舉，他打算今晚看一下情況，真看見一些害人命的東西，明天再提醒樓上住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