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晚漾
醉仙樓。
一個房間內。
三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詭異,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江放和楚渡坐到了江嶼的對面,二人離得很近。
江放在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楚渡在看著這兩個似乎要打上一架的兩個男人。
江嶼則在看著自己對面的二人,他好像察覺到了些什麼東西。
那個玄衣男子肯定是他兒子,可是,他兒子好像喜歡身邊的那個白衣男子。他的兒子怎麼這樣,跟蕭裕一個破德行,竟然喜歡一個男人!
江嶼忍不住了,率先開口,他冷聲道:「江放,你竟然喜歡一個男人,你怎麼會喜歡一個男人?!」
漾兒是那麼知書達理的一個姑娘,怎麼可能會教出這樣的孩子?對了,這個人還不一定是漾兒的孩子。
聽到江嶼的話,江放瞬間怒了,他大喊道:「江嶼,你有什麼資格管我?自我出生以來,你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
你憑什麼來管我,你根本就沒有資格管我。我本來是想帶阿渡來見見你,可是你卻這麼討厭阿渡,我都捨不得凶阿渡一下的。
楚渡愣了,心裡極為苦澀:我是不是不應該過來,我好像給他們父子之間添亂了。而且,好像當初確實是我纏著江放的。就連後來,也是我來找的江放。如果我不來找江放,那江放是不是就忘了我了?
想著他和江放的過去,楚渡似乎已經完全瞭然,小聲開口道:「我先離開了,你們繼續聊。」我不該打擾你們的。
但是楚渡剛起身,還沒有完全起了身,就被江放給拉了回去。
江嶼見此,也瞬間怒了,咬牙切齒的說道:「江放,你到底想幹什麼!」蕭裕可以喜歡一個男人,可是他兒子不可以不知羞恥。
江放聽后剛想開口反駁,楚渡卻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也就應了楚渡不再開口。
楚渡把手往下移了移,輕輕握住了江放的左手,隨後看向江嶼,目光不躲不閃,沒有任何糾結認真道:「江叔叔,我喜歡他,很喜歡的。我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但是我真的可以保證,我對江放的好絕對不比你少。」
江叔叔為什麼這麼討厭自己啊,自己真的長得特別丑嗎?白爺爺說,自己長得特別好看,難道白爺爺在騙自己?
隨著楚渡的話傳出,江放緊緊回握著楚渡,二人十指緊緊相扣,雖然二人並未對視,可是心與心早已一起了。
江放明顯很心疼,但是卻是因楚渡而心疼。他覺得,他早知道的話,就不應該讓阿渡來,更不該讓阿渡受氣。
看到這兩個人這樣,江嶼簡直是氣的不行。但是,他最後還是揭過了這件事,畢竟那個白衣男子確實不錯,他覺得很是不錯了。
又沉默了片刻,江嶼看向了江放,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母親,是漾兒嗎?」
自己真的不能接受別的女子,更不能接受別的女子的孩子,自己絕對不可以背叛漾兒,片刻的背叛也不可以。
聽到江嶼的話,江放頓時懵了。
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嗎?他真的不知道母親嗎?
難道母親的等待都白費了,這個人根本就不記得母親了……
江放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江嶼,不解的冷聲問道:「你不記得我母親了?」他真的不記得母親了嗎?母親的真心當真是錯付了?
看出了江放的疑惑,江嶼緩緩出聲解釋道:「我只記得漾兒一個人,但是不記得你的存在。」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孩子,這人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嗎?自己和漾兒從未成親,怎會有孩子?難道說,攝政王府的那個孩子是自己的?
江放苦笑,冷聲道:「你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也真是可笑啊。母親為了生下我,簡直是丟了半條命。可是你呢,壓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把我們母子二人當什麼!」
母親是那麼喜歡這個人,可是這個人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母親會有身孕嗎?如果不是他,母親會離開雲家嗎?如果不是他,母親會傷了身子嗎?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都是他。
楚渡感覺江放的手在微顫,他輕聲喚道:「阿放……」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真的好傷心,我真的好心疼。
但是江放似乎沒有聽到楚渡的話,他又繼續冷聲說道:「我母親等了你好久,你為什麼不肯來找她?你知不知道她死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江嶼聽后,恨意起來了,強忍著沒有拍桌子,只是冷聲道:「我為什麼要找她,她根本就是一個嫌貧愛富的人。她嫌棄我只是一個書生,就嫁給了攝政王君忱。我一直在等她來找我,可是呢,一襲紅衣的她卻嫁給了君忱。一個是才華出眾的青年才俊,一個是美麗賢淑的大家閨秀,兩個人的結合稱的上郎才女貌。而我只是一個窮書生,什麼都不是!」
隨著她和君忱的婚期到了,我是那麼的茫然無措。我不甘心,很不甘心,我想要她給我一個答案,我想告訴她我想她了,我一直在等她來尋我。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喝的大醉,在他們成親前的晚上,我偷偷的進了雲府。可是我還是沒有見到她,我還是沒有得到她的答案。
而我呢,我去看了我心上的姑娘出嫁。
十里紅妝,八抬大轎,鳳冠霞帔,我看著別的男子娶了她。
那一刻我手中的玉笛碎了……
聽到江嶼的話后,江放和楚渡都愣住了。
江放想: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母親哪裡嫌貧愛富了,母親可是等了他一生。還有攝政王君忱,母親跟那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嫁給攝政王君忱的可是雲沁依,愛著他的那個人可是林晚漾!林晚漾只是林晚漾,絕對不可為他人替身。
楚渡想:江叔叔喜歡那攝政王妃?不應該啊,那人不是君衍的母親嗎?難道那人不僅與攝政王相愛,還曾與江叔叔相愛過?可是那攝政王妃叫雲沁依,名字里沒有「漾」這個字啊。難道攝政王妃的小名叫漾兒,可是江放的母親又該怎麼辦?
房間里安靜到了詭異。
江嶼不願意說話,整個人生氣的不行。他再也不想提起那個人,可是又忘不了那個人。漾兒是他最愛的姑娘,他再也不會愛別人了。
楚渡不敢開口說話,整個人安靜的不行。他不敢說話了,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糕啊。阿放的母親和江叔叔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二人是彼此相愛的嗎?
江放還沉浸在自己的過去里,一點都不願意走出來。
沉默了好久,江放苦笑道:「江嶼,你還記得我母親的名字嗎?」你真的是認錯人了嗎?就算你認錯人了,那也不是你不認我們母子的理由。
江放的話一直在江嶼的腦中飄蕩,江嶼好像在努力想著什麼。
過了片刻,江嶼平靜回道:「雲沁依。」
楚渡極為的不解,他記得阿放的母親叫林晚漾。可是,江叔叔為什麼說阿放的母親叫雲沁依呢?
江放身子隱隱開始微顫,握著楚渡右手的手也在微顫,冷笑著道:「江嶼,我恨你。你連我母親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父親,你不配做我父親,永遠都不配!」
母親愛了你那麼久,你連她的名字都弄錯了。你還有什麼資格愛母親,你配不上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你江嶼配不上!
母親,你愛了那麼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名字。他有什麼好的,您到死都還要給他跳了一日的驚鴻舞。
看到立刻就要崩潰的江放,楚渡極為心疼,他輕輕的捏了捏江放的左手,輕聲安慰道:「阿放,靜下來,你還有我。」
你不要再這麼逼自己了,你真的會把自己逼瘋的。
江放好像聽到了楚渡的話,整個人立刻平靜了下來。江嶼好像影響了他的情緒,他沒有資格影響自己的情緒。
平復了一下情緒,江放看向了江嶼,冷冷的說道:「你不配做我父親,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父親。」
江嶼聽此,大聲怒道:「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永遠都是你的父親。」
楚渡看向憤怒的江嶼,小聲解釋道:「江叔叔,阿放的母親不叫雲沁依,阿放的母親叫林晚漾。」
江嶼徹底愣了。
江放的母親是林晚漾,不是雲沁依。
自己愛錯人了嗎?不可能、不可能。
雲沁依!
林晚漾!
他愛的究竟是誰,究竟誰才是他的漾兒?
他疑惑的看向了楚渡,微冷著聲音問道:「林晚漾是誰?雲沁依是誰?」難道他愛錯了人,他一直都愛錯了人嗎?
楚渡極為為難,他真的不知道別的了。他只知道阿放的母親叫林晚漾,他甚至不知道阿放的父親還活著。
江放聽到江嶼的話后,冷冷的說道:「雲家不止有一個被寵上天的雲沁依,還有一個備受寵愛的林晚漾。我的母親是雲沁依之兄雲飛逸的女兒,她因自出生的備受寵愛隨了母姓,就連這如今的不歸閣也是母親的,是雲家和我為母親尋你所建的。還有,你要記住,雲沁依從來都不是林晚漾!」
我的母親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在我的眼裡,雲沁依比不上我的母親。我的母親也是受萬千寵愛的人,可是她為什麼喜歡上了你。
江嶼聽到江放的話后,整個人都徹底懵了。
自己好像愛錯了人,林晚漾就是林晚漾,雲沁依只是雲沁依。可是,漾兒為什麼隨母姓?漾兒為什麼不肯告訴自己她的名字?
不對,漾兒好像寫過自己的名字,她那時在自己的手心寫過這個名字。可是,自己以為那是她是隨意寫的。
和漾兒在一起的那幾年……
「待我真的長發及腰了,江哥哥就來迎娶我嘛,好不好啊?」
「漾兒真的好喜歡江哥哥,只是,江哥哥什麼時候娶我啊?」
「江哥哥,漾兒跳的美不美?」
「漾兒覺得江哥哥變老了,江哥哥可是大我四歲的。」
「江哥哥,我好想成為你的妻子啊,我們什麼時候才成親?」
「江哥哥,我快要十六歲了,我是個大姑娘了。」
「江哥哥喜歡漾兒嗎?漾兒可是很喜歡江哥哥的。」
「漾兒決定了,以後了,要給江哥哥生個孩子,最好是個男孩子。嗯?叫什麼好呢,我要好好想想。永不放棄,就叫江放吧。」
「……」
「……」
漾兒,都是我的錯,我辜負了你。可是,你為什麼不肯來找我,你為什麼不肯來找我?
不對,你找過我。你給我寫過信,可是我沒有看。我好恨自己,我對不起你。
江嶼從過去抽離,看向江放,聲音微顫:「你、現在多大了?」雖然他已經有了結果,但是,他還是想聽江放親口說。
江放絲毫不願意理會江嶼,他現在已經恨極了江嶼。
楚渡見此,開口解釋道:「他二十歲了。」不管怎麼說,這人都是江放的父親。江放就算不肯認這個人,這個人還是他的父親。
「二十歲了。」江嶼喃喃道。一切都能說通了,漾兒肯定是那時就有了身孕,可是自己沒有看那封信。
那自己下的蠱……
自己是不是往放兒身上下了蠱,那時候有一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孩子。可是放兒現在並沒有什麼中蠱的癥狀,可是萬一呢、萬一呢?
想了想,江嶼看向楚渡,開口道:「我可不可以單獨和這位白衣公子聊一聊。」他覺得只能問這個人了,他不能隨便問放兒,其實是不敢開口問放兒。
江放特別想要說話,可是楚渡卻打斷了他,說道:「自然可以。」他已經大致了解了江叔叔的事情,只是,江叔叔好像也並沒有做錯什麼。
看江放還是不肯出去,楚渡把手從他左手抽離,輕聲勸道:「阿放,你去外邊等我。」
江放下意識想去拉楚渡,可是他看了看楚渡的眼神,便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