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聽到對面嘟嘟掛斷的聲音,安室透輕聲罵了句該死。
幸好之前話題的拉扯,已經騰出時間讓追蹤地點的任務完成了7、80%。
通過電子地圖上的導航,還是可以大致推算出,那裡是一片剛建成不久的辦公街區。
安室透按著耳麥,吩咐風間裕也他們趕到附近待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隨後腳踩油門,直接用會被交警攔截的速度,全力拐了過去。
因為一些原因,他本身駕駛技術就有點飄,再加上公安身份讓安室透可以在緊要時無視部分的規矩,他這一路上完全用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和車技,朝目的地飛馳而去。
最後,硬生生比風間他們提前了十分鐘到達現場。
「我會先進去打探情況,你們到達辦公區外暫時不要行動,各自找個隱秘的地方停車隱蔽。」
耳麥上藍色的光暈一閃,在聽見風間裕也同樣嚴肅的「收到」后,安室透從車座旁抽出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扣在臉上,迅速組裝好木倉,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無比慶幸自己今天穿著深色的衣服,這樣才能在漆黑的夜幕中暫時的隱蔽身形。
……
晚上的風很涼,建築和建築中間猛烈的穿堂風,極易讓行走此間的人失去方向的感知力,就似乎放眼望去,無論東南西北都是如出一轍的,高高聳立的深藍色大樓。
可這也同樣的無可比擬的方向標。
安室透站在中間,一邊回憶之前紅點的位置,一邊調整電子地圖的大小,最後比對著周圍陰沉沉的大廈,唇角下意識勾起一抹笑意。
要知道,這片剛搭建完畢的辦公區其實還沒有對外開放,基本都是空置的。
或許就是人煙稀少這個詞打動了黑衣組織,他們才會選擇在這裡開展行動。
卻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安室透這麼順利就找到了,佇立在所有大樓之間,唯一閃著璀璨亮光的那棟。
可還沒走兩步,在看到門口站著的組織成員時,安室透迅速轉身躲進了背光的角落裡。
——門口有三個人。
只一瞬間的觀察,安室透就已經記住了所有人的站位。
在那扇大開的玻璃門旁邊,各站著一位穿著深色西服的男人。
而剩下的一個人算是機動崗,一來一回地在附近走動,時不時用那雙犀利的眼神巡視著底下的街景。
這個守衛的力量太嚴了。
安室透迅速判斷,但沉凝片刻,紫灰色的眼睛卻剎那間亮了起來。
這或許是個機會。
他忍不住想。
以前無論是多大的行動,組織都沒有這樣嚴謹地看守過。
這一方面的確體現出潛入的難度,可另一方面,卻也同樣證明著黑衣組織對此次行動的重視。
或許今天晚上,真的能釣到一條大魚。
安室透輕輕眯起眼睛。
從開始卧底到現在,他一直都只能不動聲色地去削弱組織的外部勢力,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一直都沒有大的動作。
可長此以往到現在,雖然成功獲得了代號,安室透卻還是一直沒得到能面見Boss的機會。
即便這種任務都需要長時間的蟄伏和耐心,但眼下那個叫做太宰治的傢伙,安室透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像他們這種任務,一旦有身份暴露的危險,最好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立刻撤離。
可安室透總有些不甘心。
他不想讓多年的卧底計劃,因為這麼一個小差錯付之東流……更何況太宰治的態度曖昧不明,或許他還有機會繼續在組織里往上爬。
「風間,你派兩個人迅速摸到東南角的格雅大廈,先盯著門口那幾個守衛,主要看看來往的都是些什麼人……對了,叫一個會讀唇語的,主要看看他們說了什麼。」
金髮黑皮的青年靠在牆壁上,壓低聲音吩咐了幾句,一邊警惕著那邊的狀況,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三個人,就算他出手再快,也沒法保證不會有漏網之魚,這樣也很容易打草驚蛇……
從正門混進去的計劃看來只能暫時pass了。
這麼想著,安室透的目光忽然掃到了格雅附近的一棟大樓,通過簡單目測計算下來的距離,或許努力一把,可以從這棟樓直接跳到另一棟大樓里。
他數了數樓層。
正好,在約莫五六樓的位置,格雅大廈上有一扇對外雙開的玻璃窗。
看上去,是完全足夠一個人進出的大小。
——
「你剛剛去幹什麼了?」
等太宰治又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江戶川柯南早就虎視眈眈地守在了原地。
「我看到你跟著一個人走了出去,而據我的推斷,他有很大的概率就是易容之後的怪盜基德。」
之前太宰治的言論,已經讓柯南明白自己的所謂的偽裝,在對方面前完完全全就是個笑話。
所以現在,面對這個奇怪的組織成員,柯南也乾脆不再花費心力去裝了。
「五分鐘前,就你和基德出去沒過多久,[Heart]被重新還回來了。」
他朝太宰治說明著剛剛的情況,雖然話語和表情都平鋪直敘,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卻硬生生讓人從這看出了「我想知道答案」、「這絕對是你的原因吧」幾個大字。
「或許你該去好好進修一下表演,柯南同學。」
像是完全察覺不出敵意一樣,太宰治心情愉悅地地彎了彎眼睛:「你應該努力把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孩子,否則只要有點心的人,基本都能察覺出你態度的不對勁。」
這句話是月見千秋的真實想法。
在知道柯南=工藤新一之後,他一直都有偷偷注意這個變小偵探的行蹤。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分明讓一個小孩子進出現場,和讓他「啊咧咧」地、堂而皇之地詢問案件情況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其他人卻像是不知道一樣,依舊沒人對柯南的身份產生明確的懷疑。
這實在太奇怪了。
月見千秋這樣對系統道,而後便更加肆無忌憚地,利用著現在高同步率的太宰治馬甲,笑眯眯地逗著這個演技差勁的小偵探。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柯南乾巴巴地回了一句。
這還是第一次,他在「扮演小孩」事情上被狠狠嘲諷了一頓,這個認知讓柯南有點無語。
他看著面前似乎真的在「好心提醒」自己的太宰治,有些生硬地扯了扯唇片。
「這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自然注意到了對方加重的讀音,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你似乎對我很不滿?」
「我想,沒有人會對潛藏在自己身邊的敵.人抱有好感。」
柯南再次加重了「敵人」兩個字:「雖然灰原輕易相信了你,可我沒有。」
「即便你出於不明目的地隱藏信息,的確暫時幫助了我們,但我依舊不會對身為黑衣組織成員的你放下警惕。」
還真是,相當執拗的小偵探啊。
太宰治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臉上卻熟練地扯出誇張訝異的表情。
「誒?!可是柯南同學,我們不是已經成為朋友了嗎?」
「……」誰跟你這個傢伙是朋友!
柯南陡然瞪大眼睛,剛想開口反駁,僅存的理智卻猛然讓他發現,自己似乎又不知不覺地走入了對方的情緒陷阱。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這個太宰治,非常擅長不動聲色地把控人心。
極度危險的存在。
柯南下意識做出這樣的評價,心中也又一次響起了叮鈴鈴的警鈴。
「好吧。」
「……看來無論說些什麼,我在柯南同學心裡的形象都會變得更加糟糕。」
太宰治完全無視那道火辣辣的視線,旁若無人地作出委屈的表情:「可是,本來我還有個秘密想告訴你呢,現在看來……」
故意的停頓。
柯南心知肚明這是故意的,卻還是不可自控地產生了濃重的好奇。
是啊,他的確非常好奇,也非常想知道這個組織成員究竟會說出什麼樣的秘密。
……可是打住,不要問、不要上當,因為這傢伙這樣說就絕對是個陷阱。
……
太宰治差點因為對面不加掩飾的糾結神色笑出了聲。
無論他從哪個角度看來,這個倒霉的變小偵探的演技都差到不行,幾乎把「我有問題」幾個大字焊在了臉上。
不過再逗下去,或許真的會適得其反也說不定……
太宰治還沒打算這個時候跟對方撕破臉皮,所以不等對方開口拒絕,率先用一句話堵了過去。
「讓你失望啦,這其實怪盜基德先生告訴我的秘密哦——」
他伸手作出「噓」的模樣,漂亮的鳶眸彎成了月牙,配上本就精緻的五官,是那種女孩子見到絕對會叫「好萌好萌」的類型。
可只有柯南知道,這張美好的皮囊下面,究竟住著一個怎樣的惡魔。
「是這樣的——」
「在我孜孜不倦的請求下,基德先生終於向我承認了他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
聽到這,柯南瞬間睜大眼睛:「他直接告訴你了?這怎麼可能?!」
太宰治這傢伙,究竟是用什麼籌碼,才讓那個難纏又聰明的傢伙選擇透露自己身份的?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他並不清楚,更不可思議的還在最後。
「說起來,基德告訴我的真實身份,或許你會非常熟悉呢~」
在話術上又賣了個關子,太宰治卻幾乎迫不及待地補完了後面一句。
在對面小偵探愕然地目光中,慢悠悠地拖長了聲音。
「他說他是工藤新一哦。」
——
這邊,已經順利爬到另一棟樓五層的安室透,忽然收到了風間裕也的通信。
似乎是派去監視看守三個人的公安有了成果,正迅速地整合好信息,來告訴他這位頂風作案的公安卧底。
「你是說……一個金色長捲髮的女人下樓接待了車裡的人?」
安室透掏出隨身的工具,迅速拆卸了上鎖的消防安全門,一邊往樓道窗口那跑,一邊沉聲分析著剛剛得到的消息。
「是貝爾摩德,能讓她親自接待的人……看來這次黑衣組織的行動的確不同尋常。」
「對了,你們注意到來人的樣子了嗎?」
聞言,風間裕也迅速回了幾個鮮明的特徵,又道:「我已經派人回去畫像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匹配上他們的身份。」
「希望如此。」
安室透簡單回了一句,思緒的重點卻沒放在這。
他目視前方,腳下猛地用力,瞬間踏著窗沿扒住了對面格雅大廈五樓的窗戶,用極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降谷先生,您沒事吧?」
聽到聲音都風間裕也擔憂地問。
「沒事。」
安室透迅速調整呼吸,邊應邊處理著下地上和窗沿的痕迹。
「我已經成功潛入了大廈的內部,你們暫且待命,一路上注意過來這裡的車輛牌號和人員特徵,盡量和公安內部保持聯繫,一旦得知身份,立刻告訴我。」
「是。」
再三交代過後,為了安全起見,安室透暫時把閃著光的藍牙耳機取了下來,塞進褲子前面的口袋裡。
剛剛做完這些,他耳邊忽然敏銳地聽到了幾聲不同尋常的聲響,眼神頓時一凜,左右看了看,迅速拉開旁邊盥洗室的門走了進去。
他躲進了隔間,站在背光影子中,貼著牆根隱蔽身形。
為了不被發現,安室透還放緩了呼吸,同時心裡的警惕拉到了最滿,屏住氣,仔仔細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腳步聲有兩道,可似乎只進來了一個人。
光聽聲音……應該只是單純地過來解決生理問題,所幸安室透找了最靠裡面的一間,暫時沒有被發現的風險。
他心中回想著盥洗室的格局,反覆演算著距離,在發現對方從鏡面完全看不到這邊后,悄無聲息地把隔間的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那是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男人,看上去有點面生,至少安室透從沒在組織里見過對方。
因為剛上完廁所的關係,似乎有點潔癖的男人不停用洗手液清洗著自己的手指,然後嘩啦嘩啦放在水下,沖了足足有半分鐘。
直到外面的人不耐煩地敲了敲門,他才勉勉強強地應了一句。
「你快點啊,不然凌辻先生再一眼推理你去幹了什麼的時候,脫口而出你在盥洗室了待了快十分鐘,這多尷尬。」
外面等待的人語氣相當無奈。
而裡面的人態度也沒好到哪去,甚至可以說是不滿。
「不用管他,那傢伙實在太囂張了,不就仗著自己是Boss請來的貴賓嗎!看到我第一眼,竟然告訴我我的兒子不是親生的?我他媽沒一拳打上去就算好的了。」
「唉……山本,凌辻先生說話一向那麼直接,你也知道的。」
「呵,直接?」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相信那傢伙的話,認為老子我被綠了嗎?」
「不、不是,我當然這個意思……山本……」
嘭——
對方話還沒說完,水池旁的男人忽然重重鎚了下桌面,低著腦袋罵了句髒話,在門外人下意識噤聲的狀況下一改之前的樣子,抽了張紙草草擦了擦手,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分鐘,等兩個人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後,確認安全的安室透這才慢慢從隔間里走了出來。
……
他在思考對方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個詞總給安室透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似乎他曾經在哪裡聽過,或者見識過這樣瞬間推斷的神奇本事……
等等。
模糊的記憶逐漸歸位,一個神色冷淡的金髮青年身影忽然由淺至深地出現在了安室透的腦海里。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差點抑制不住嘴邊的驚呼。
綾辻……綾辻……
難道是綾辻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