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劫后少庄扼腕燒香 夜半陳楠詭異上門
【前情提要】
江南洛家——劉越的貴客之一——的使女從普通奴僕中現身。確認其身份后,軍官何爺決定順便將她帶走。正直的軍官果斷拒絕了使女的主動獻身,也因此避免了一場血光之災。那麼,這個女子的身份是什麼呢?她接下去會有怎樣的行動呢?跟著小編一起來看看吧~
本章正文6005字。
【本章正文】
明月高懸,星漢燦爛,城市寧靜,雞犬相聞。
岳陽城裡最豪華的客店早已住滿了客商和遊人,因此國舅爺的貴客們不得不另尋棲身之處。經過昨夜的驚嚇,他們多少放下了一些達官貴人的驕傲,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自己落難的現實。為了方便管理,國舅爺將他們分為兩三家一組,安置在城中的寺廟、園林之中。每一家派去兩個警衛監督。知府衙門東北方向五六里遠處坐落著一座宅院,宅院的主人據說是個常年在外的商人,家中只有一個管家,幾名僕役,因此宅子里有三家貴客前來安置。這管家是個有眼力的,不但不推三阻四,反而動員起留守宅院的僕役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為他們服務。整理房間、端茶倒水、洒掃庭院,忙裡忙外好一通。哄得這幾家達官貴人稱心如意,感激不已。若是宅院主人在場,恐怕立即就要排開宴席把酒言歡。宅院的東西廂房各住一家,主人的堂屋住著據說是川蜀地區的什麼布政使的公子。
日落之前,用過晚飯,監視他們的警衛最後清點一遍人數,便退到垂花門外駐守。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還會在院子里巡邏一圈。
東廂房燈火明亮。三兩個僕役打扮的坐在門口百無聊賴地看月亮、撓痒痒。偌大的庭院里中間修了一口六七尺見方的魚池,池中耷拉著幾片枯萎的荷葉。池水中蕩漾著一輪飽滿的圓月。月光灑滿庭院,給院子里的青石板塗抹一層銀灰色。
一個年紀小些的童子沿著台階下邊的花叢摸蟋蟀。只見他伏著身子躡著腳,奮力一撲,卻沒撲到。那蟋蟀躲進花草深處只聽見叫聲,再難尋蹤跡。小童四下張望,目光被那月光粼粼的水池吸引。看看院里無人,便坐在池邊石台上踢水玩。
小童玩得正起勁,忽然身後有人高聲斥道:「什麼人!」
小童嚇一跳,連忙起身,卻不想石頭光滑,腳踩在上面,一個趔趄栽到水裡。此時也顧不得逃跑,只得放聲呼救。
兩個警衛迅速上前,把他從水池中撈起來。
東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輕快的腳步帶著一陣清香飄然而至。警衛正在拍打小童的後背幫他咳水,抬頭一看,不禁心中一動。眼前是個衣著考究的少婦,她雲鬟早解,秀髮飄拂,羅衣半裹,身形俏麗。清涼的月光灑在她的肩頸,肌膚吹彈可破;燈籠的紅光照在她的雙頰,氣色格外誘人。她大約二十七八年紀,舉手投足雍容優雅。
少婦屈身行禮,她身後跟著的幾個家丁也跟著行禮。少婦說:「幾位軍爺辛苦!這小猴子是我家養的書童,有些頑劣,我一個疏忽沒管著他,又跑出來作怪了!」
兩個警衛也連忙抱拳:「不敢承夫人禮!我二人巡夜到此,聽到池邊有動靜,以為有歹人趁虛而入,卻不想驚了你家童子。」
「還不滾回來!」婦人罵童子道。這一聲罵,潑辣中帶著三分風流,兩個警衛只覺得心口有螞蟻在爬。
家丁們把小童帶走。警衛又說:「還請夫人轉告洛少庄,夜裡盡量不要走動。若有事,到外面吩咐就好。尤其是家中的人,萬萬不要走失了。國舅爺有嚴令,排查干係之前,誰家走了一個奴婢,全家即刻按通賊嫌疑鎖拿。那時小人不敢講一點情面。小人們也難,若有一點徇私,腦袋便保不住。只請洛少庄約束家人,大家相安無事為宜。」說罷又抱拳行禮,真是色恭禮至。
那少婦口中答應,又說了幾句好聽話,領著家人回房。給那小童換身乾爽衣服,見他身體沒什麼大礙,賞了一個時辰罰跪。婦人把他做榜樣,申飭了一遍家丁們。
那少婦料理完這一點家事,便回卧房去。卧房書桌前筆挺坐著一位風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便是江南錢莊的少莊主:洛赤極。
洛赤極眉宇肅穆,正襟危坐。他脫去了華麗的峨冠博帶,只披著一襲素衣,左手把玩著一串檀香木的佛珠,右手裡捏一支毛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工整的小楷。卧室里漂浮著淡雅的清香。
少婦輕輕落下門閂,理了理頭髮衣服,在洛赤極身邊無聲無息地坐下。洛赤極目不斜視,似乎美艷的婦人只是吹過他衣袖的一陣微風。他每撥動一顆佛珠,便寫完一個筆畫。婦人偷偷看他的側臉,他神情專註,眉頭輕鎖,似乎心中有所不平。那唇邊鬍鬚本來修剪得整齊,經過這一天一夜的風波,又有些胡茬冒出來了。明天起早來一定好生為他修剪一番。婦人想道。
洛赤極所寫的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每當他心中難平的時候,他都會誦寫佛經,以平心緒。這卷佛經開頭的字跡典雅工整,寫到後面,偶爾出現一些不協調的筆畫。婦人看在眼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她輕輕捲起衣袖,伸出一雙皓腕,蔥根般的手指搭在洛赤極的手背上:「你心裡不平靜,我來把這卷經寫完吧。」
洛赤極看向她。她目光如水,水中洋溢著愛憐。洛赤極嘆口氣,把筆給她。她捋一捋衣袖,蘸了墨,便續著洛赤極所寫的經文寫下去。洛赤極手中把玩著佛珠,悄悄閉上眼嗅一嗅她衣領間熟悉的香味。
燈火寧靜,照亮她娟秀的筆跡。墨痕閃著光,又很快消失。案上香爐里飄出一縷煙霧,隨著她抬手轉腕撩動的氣流而變幻。
「你的字確實像我。」洛赤極嘴角微揚。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寫完最後一字。她擱下筆,捧起經卷末端,吹去未乾的墨跡。她朝洛赤極笑道:「那這一卷經,落款寫誰?」
洛赤極沒有回答,只是盯著燈籠紗罩里微微跳躍的火苗。她見狀,把寫好的經卷收起,擺在一邊,依偎在洛赤極懷中:「天下多的是節外生枝的事,何苦呢?」
洛赤極靠在椅背上,仰天長嘆一聲,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有名姓的便有一百多人,再算上那些奴婢、軍警、伙夫雜役,只怕遇難之數要翻數倍……幾百條人命啊!」
「樓船是由軍艦改造而來,建造時本身就有防火考慮。船上絕大多數燭台都是倒地即熄,且位置固定,和易燃的床帳簾帷相距較遠。即便起火,也能用船上的水龍汲水迅速撲滅。滅火時可以吸引很多警衛,申堂主一開始就建議用火。只是施堂主堅決反對,這才改為鑿船。」
「是啊。火一旦點起,就無法控制了。」洛赤極用力捏著佛珠,佛珠發出咔咔的輕響,「好個施鐵霖,怎麼做的事!漏船起火,船上又都是些沒經過風浪的,有多少人是死於混亂!」
她連忙用手掌擋住洛赤極的嘴,指了指外面。
「聽不見的。這裡只有佛祖聽得見。」洛赤極把她手腕擋開,但聲音壓低一些,望著房間一角的香案上那尊佛像,「害死這麼多無辜的人,還談何匡扶社稷?」
「公子,沒法子。湖廣遭災這幾年,聖教在全國各地發展壯大,規模已經不可與以前同日而語。要發展,就要錢,你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再說,那些進獻給國舅的禮品,還不都是各地官員壓榨的民脂民膏?不義之財,卻可以做有義之事。」
「有義之事?哼,若老教主不在病中,尚能管事,一定不會同意他們做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秋凝,你知道,我是一貫反對他們動這種手段的。再說搶幾家富商、貪官,也就罷了,但那是國舅的錢啊,他可不是玩物喪志的富貴閑人,他是平北大將軍!」
叫做秋凝的女人低聲道:「據我們的情報,當年的平北大將軍已經淪為一個沉溺酒色的……」
「哼。你不知道,昨天夜裡我可在宴會上看得清楚。喝酒吃飯的時候,他看起來是個縱慾到身子虛的老頭子,可動起手來絲毫不含糊。你是沒見過他提著一顆人頭去下邊鎮場子的情景……我們惹了不該惹的人吶。」
秋凝鼻子一酸,提裙跪下來,流淚道:「公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心性高傲,讓你為難了!假如五年前我肯屈身做小,你也不會父子失和。手裡有了正路來的錢,也不至於去搶……」說罷嗚嗚哽咽。
洛赤極把她扶起來,溫柔地為她擦去眼淚:「我洛赤極有兩個軟肋,一個是心腸,一個就是你。眾生萬相都有個因緣。五年前我不後悔,現在也不後悔。有得必有失。那王家的千金我可壓不住,你若做我小老婆,要被她欺負的。再說,沒有你,我也不會受到教主親自點撥,在聖教中做到天師堂堂主。」
「一說這個,我又難過了……常言道:慈不掌兵。你是個慈悲的心腸,卻做了個『兵部尚書』,這不是教主把你放在火上烤嗎?」說著,秋凝腮邊又有淚珠滾下來。
洛赤極拍拍她的肩膀:「你都明白的道理,教主會不明白?施鐵霖就比我更適合掌兵。教主老了,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兒現在……虧得傅畢誠有兩把手,穩住了病情。不然前年冬天就難熬過。」
「那年確實驚險。」秋凝說。
「在那之後教主的病情一直很穩定。但是,人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心中所想就會發生很大變化。他開始考慮身後事了。」洛赤極的目光像是穿越了門牆、院落、岳陽城,飛向歷歷在目的往事,「聖教本身是沒有養武士的。教內頗有幾個高手,但比較散,沒有集中起來作為一支軍隊。湖廣天災之後,聖教的影響力擴大太快,像三月里的蜜蜂一樣到處飛,為了應對朝廷可能的圍剿,這才決定集中起一批高手,以之為基礎建立武裝。」
秋凝忽然抬頭問道:「我記得,這件事一開始是施鐵霖去做的。他身手好。不過,他是傅堂主的結拜大哥,而傅堂主又穩住了教主的病情。又有實力,又有關係,怎麼說他都該做堂主。」
「對。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組織起一群高手之後開始招兵買馬訓練武士,教主將這一部分人組建成了新機構——天師堂。成為天機堂、天金堂、天音堂之後的第四堂。前三堂分別負責教中事務、資金管理和對天下傳教,堂主都是教主的三位弟子,下一代教主也必定在這三位堂主當中產生。而天師堂是我教新鑄的一把利劍,但能完全控制這把利劍的人,卻已經垂垂老矣,隨時可能去見黃炎真人了。」
「申堂主、陳堂主,甚至傅堂主,他們都想要這把劍。」秋凝輕聲說道。一隻飛蛾不知從什麼縫隙里趁虛而入,歪歪扭扭地撲騰著,停在紗罩上。秋凝望著它發獃,沒有驅趕。
「聖教如今在發展壯大,就像地主、廠主一樣,田產多了,親兄弟們都會爭起來,何況自有一座山頭的堂主們?可以說,誰有了天師堂的支持,誰就有了甚至能脅迫教主的力量。申愷和陳昀都在拉攏我,只有傅畢誠似乎沒這個心思。」
「所以施鐵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天師堂,卻只能做個副堂主,堂主的位置白白給了你。」
洛赤極笑笑:「老頭子知道我慈悲心重,他把利劍給我,不是讓我用劍,而是讓我把它守好,在新教主接過利劍之前,不要讓任何野心家染指它。」
「那時,這把劍自然會回到劍士手裡。這位劍士就是施堂主——一位絕對服從於新教主的劍士。」秋凝說。
洛赤極愛憐地撫摸她的頭髮:「所以老教主怎麼會虧待施鐵霖呢?不過也好,正好我看不慣刀光劍影、打打殺殺。菩薩保佑呵!有些人說,我能入教,做堂主,全靠了我有江南錢莊的股份分紅。在聖教擴大之前,這可是一大筆錢呢!只要煥天聖教是為了百姓的福分在行事,我倒樂意做個有名無實的花瓶擺在大伙兒面前,哈哈……」
秋凝終於回過神來,去驅趕那隻飛蛾。但它就是不走,兜兜轉轉又飛回紗罩上。
洛赤極收起笑容,想了想,嚴肅地說道:「施鐵霖對我倒非常恭敬,挑不出毛病來。他也清楚,如果教主之位交接的過程中出了亂子,我會替他扛下各方勢力的仇恨,不管天師堂命數如何,他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對聖教而言,這也是好事。」
「可是對你太不公平了!」
洛赤極擺擺手:「秋凝,我不在意那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知道我只是施鐵霖的保護殼,但我也不會讓自己成為新教主的眼中釘,我沒那麼傻。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施鐵霖能不能做好揮動利劍的劍士。」
「夜劫樓船之事失控,可見這位劍士還不夠熟練。」
「是的。前一陣子在開封,我們幾個正副堂主在謀划此事時,覺得計劃還算周密。天師堂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動作,真是三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全教的眼睛都盯著洞庭湖上啊。」
「教主這樣對你,你卻還為了聖教考慮。」秋凝心疼地撫摸洛赤極的臉頰。這幾年,洛赤極臉上的皺紋比以前更明顯了,鬍鬚也更堅硬扎手。
「秋凝,這是我的決定。正如五年前我決定退了王家的婚約一樣,我不後悔。」洛赤極咳嗽兩聲,好像嗓子有點堵住,「不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切都是緣。對了,有些日子沒有傅畢誠的消息了。你和陳昀那個女兒熟絡,有什麼消息么?」
「昨晚我送地圖去時,和阿楠提了一下這些。阿楠說,施堂主已經收到傅堂主收集來的最新一批畫像。傅堂主已經託人捎給施堂主了。」
洛赤極眉頭一皺:「給施鐵霖了?什麼時候的事?」
「好像在動手前一晚才收到,而且並不是用熟人送來的。當時已近舉事,畫像這點小事就擱置了。等我們和施堂主聯繫上,他一定會儘快送來。」
洛赤極點點頭:「用生人直接送東西給我,確實有些風險。讓施鐵霖轉一道手也無妨。」洛赤極忽然想到什麼,眼前一亮:「嗯?既然畫像只是小事,那麼傅畢誠肯定也不會急著這幾天送到船上來啊!」
「公子!你的意思是……」
「也許有發現!」洛赤極興奮地站起來,差點撞到書桌。洛赤極興奮地在屋子裡轉圈兒踱步。秋凝笑盈盈地看著這個四十歲的老男人像個過年穿新衣的小孩兒一樣幼稚。洛赤極收住腳步,定住心神,虔誠地跪在房間一角香案上的佛像前,雙手合十,手指上掛著念珠:「阿彌陀佛,莫非轉世的黃炎真人……要出現了!」
秋凝取出三柱香,在燈上點燃遞給洛赤極。洛赤極拜了三拜,虔誠地把它們插在佛像前。
「住進這間屋的時候,發現屋裡有供養佛祖的香案。當時就覺得有緣。」洛赤極喜不自勝。他凝望那座彩繪的佛像,目光里透出無限的憧憬。
「把誦寫好的經文拿過來。」
「你都能背下來了,還要照著念么?」秋凝笑道。
「不……」洛赤極臉色一沉,「昨夜數百人枉死,我脫不了罪責。只願我佛看在我本性純良的份上,且將這罪責記下,身後我自去輪迴之境贖罪。」
洛赤極拜了三拜,將經文獻進香爐中焚燒。
「清理一下這些。」洛赤極指了指佛像前的香燭果品。
「明白,公子。」
「教眾知道我拜佛,不是什麼好事。」洛赤極凝視著香爐中的火光說道。經文燃燒冒出一陣濃煙,灰燼隨煙氣升騰,在房間中翩翩落下。「你先打掃一下,我出去透透氣。好秋凝,我心情好多了。」洛赤極抱了她一下,披上衣服推門出去了。
小童仍然在罰跪。洛赤極心情爽快,問了句原委,免去小童的刑罰。家丁們把小童架出去。可憐的孩子,膝蓋都跪麻木了。
洛赤極站在門廊下,呼吸著清涼的夜風,抬頭望著圓滿的明月。他的思想隨著秋風飄上九霄。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黃炎真人的轉世之身很快就會出現!
忽然一個家丁腳步匆匆地跑過來。洛赤極有些煩躁:「怎麼了?風風火火,沒有一點儀態!」
家丁連忙跪下,壓低聲音說:「少莊主!見了鬼了!湖上有個將軍帶了個女人過來,說是我們家走失的侍女!」他看看四周,小心說:「可是我們家所有人都在這裡呀!」
洛赤極皺眉:「莫不是認錯了家門?」
「不是!那女人有這個!小人看過了,是真的!」家丁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遞給洛赤極,那是洛家人的指環。
「你如何對答的?」洛赤極一把拽過家丁,湊近厲聲問道。那樣子看起來事態十分嚴重。
「小的也沒有慌亂,只討了戒指回來彙報老爺。」家丁急忙道。
洛赤極鬆了口氣放開家丁:「好樣的。回頭找你秋奶奶領賞錢。先帶我過去。」
說是家丁帶路,實際上洛赤極走在前面。在開封制定計劃的時候,他考慮到了執行過程中可能會有人——尤其是地位更重要的人——被捕或者受困從而無法當即撤離。於是洛赤極在江南洛家的登船名單上虛報了三個人。如果有人受困,就可以拿著洛家的戒指來他這裡尋求庇護。只要這人沒有被軍警監視跟蹤,以洛家的地位完全可以為其洗清嫌疑,並帶他安全撤離。
而找上門來的是個女人。施鐵霖的行動小組裡只有一個女人。
洛赤極跨出宅院大門。月光下宅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邊是那幾個警衛,牽著馬車的是個軍官。一個女人正畢恭畢敬地和警衛說話。隨著洛赤極出門,門外大伙兒都轉頭朝他看過來。
果然是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