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高考

「病人腦出血量在30%以上，血管太脆了，根本止不住血。」醫生搖搖頭，於棠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林霜霜死死的抓著於棠，彷彿在汲取最後的力量。

「病人待會兒會轉去普通病房，你們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病房內，林霜霜趴在林奶奶身上哭的撕心裂肺，於棠看的難過，悄悄的關上門出去了。靠著醫院冰冷的牆壁，她心中惴惴不安。

「系統，你說我會不會做錯了，親眼看見親人生命漸漸流逝卻毫無辦法會不會比原劇情顯得更殘忍？」

系統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它探看不到林霜霜的內心，沒有辦法對此做出判斷。

於棠也沒有管系統有沒有回答，她眼睛定定地看著一處，思緒混亂。

「宿主，雖然本系統也是個新系統，但是從以往萬千案例來看，宿主不要對任務世界人物投入太多感情為好。」

於棠搖搖頭，沒有和系統說什麼，她更了解自己，多相處一段時間，系統就會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突然，病房中哀戚的哭聲一停，接著便是林霜霜驚喜的聲音傳來「奶奶，你醒了。」

於棠從病房門的玻璃處看進去，林奶奶睜開眼睛看著哭成淚人的孫女，張嘴想說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面色慘白，嘴裡發黑。她只能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眷戀不舍的描摹著林霜霜的模樣，彷彿在說「以後我不在了，你可怎麼辦呀。」

於棠喊了醫生過來，推開門走到林霜霜旁邊輕輕喊了一聲「奶奶」。林奶奶看到於棠渾濁的眼睛有了一點光，生出幾分安慰，她可憐的孫女不是孤零零一個人，她有朋友，她會越來越好的。

林奶奶終於放下心來閉上了眼睛。

「奶奶！」醫生宣布病人死亡，於棠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站都站不住的林霜霜抱在懷裡輕撫她的背，無聲地安慰她。

醫院開具了死亡證明，見她們兩個還是高中生懵懵懂懂的模樣，還提供了殯儀服務電話，聯繫白事專員來為林奶奶處理後事。

於棠攙著林霜霜走出醫院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極為重要的一件事。

「霜霜，你有學校的電話嗎。」於棠才來了一個月，哪會特意去記班主任電話。

林霜霜也是一愣，但是她彷彿精氣神都被抽光了一樣，面色疲倦，「奶奶的手機里好像有班主任的聯繫方式。」

林霜霜說完便沉默的把林奶奶的老人機遞給了於棠。

於棠找到3班班主任的名字撥打了過去，把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又拜託他給6班的班主任說一聲。

兩人坐著公交車回了小區，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林霜霜靠在窗邊，看著車外飛快掠過的一幕幕。於棠偶爾看她兩眼，心中為五天後的高考擔心。

林霜霜比較內斂，情緒不太外露，於棠擔心她憋在心裡憋壞了，又擔心她回家觸景傷情，強硬的要求在高考前搬去於棠家一起住。

林霜霜拗不過她，只能帶著於棠回家收拾了一下衛生，拿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和學習資料。

接下來幾天林霜霜照常上學放學，逝者已逝，她明白目前什麼是最重要的，她也知道奶奶希望她好，所以盡量打起精神應付學習。

於棠不知道她上課的時候什麼樣，反正每天回家后，要麼看她面無表情的做題做著做著眼角就留下一串眼淚，在試卷上洇開。要麼半夜睡著一直哭，於棠感覺濕噠噠的睜眼一看半個枕頭都哭濕了，為此，她這些天晚上床邊總是備著一杯水，生怕哪天夜裡林霜霜哭的脫水。幾乎每一天，她的眼睛都是紅紅腫腫的。

高考前的晚上，於棠沒讓她看書，她和林霜霜坐在沙發上手拉著手。於棠認真的盯著林霜霜的雙眼，懇切地囑咐道：

「霜霜，明天就高考了，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緒，高考答題卡可就那一張，萬一監考老師沒有多的，你一哭可就完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覺，可不準再水漫枕頭，我換枕頭的速度都跟不上你了。」

「待會洗澡水溫熱一點，把全身毛孔都打開，舒舒服服的洗個澡，浪費水也沒關係，身體舒服了心裡也會舒服點。」

「我其實一點也不擔心你的學習，我相信你，你一直都是最棒的，你長得又好看，人又溫柔，成績好智商高，做家務也是一把好手。」

......

說到後面，就是連於棠都不知道自己在瞎扯些什麼了，林霜霜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露出了這麼多天來第一個笑容。

那天晚上，於棠抱著林霜霜睡的，難得兩人睡了個安心覺，一覺到天亮。

文星高中作為高考考點，學生都打亂了在本校考試。於棠在04號考場，林霜霜在24考場，兩個考場不在同一棟教學樓，只能在路口就分開。

第一天考完語文和數學，於棠聽林霜霜說發揮的不錯，知道她不會騙人，也放下了心來。

「那小樂考的怎麼樣？」林霜霜問道。

於棠僵住了剛要扯起笑容的臉，含含糊糊的說到「也就那樣吧。」她和林霜霜認真論起來認識也就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林霜霜對她的成績並沒有一個完整的認知，看於棠每次去她家做語文英語都做得挺好的便產生了她學習應該不錯的印象。

林霜霜也不太敢在於棠面前提成績的事情，以前她有個朋友因為覺得她提成績這個事是在炫耀，再一次月考後和她分道揚鑣了。她很擔心自己要是問了於棠成績也會失去這個朋友，所以也從來沒去問過。可是在經過最近的事後，她明白，於棠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考完下午的數學，兩人就回家了。趁著還算早去超市逛了一圈，買了一些菜，晚上於棠炒了幾個菜，飽餐了一頓。菜錢都是林霜霜付的，她覺得光是住在於棠家裡就很不好意思了，堅持把每天買菜的錢給出了。

「明天也要加油呀！」晚上熄了燈，睡前，於棠望著天花板，輕聲的給林霜霜打氣。

林霜霜嗯了一聲，把頭埋進了被子里。

於棠以為第二天也會順順利利的，卻沒想到就是那麼不巧和倒霉，24考場的林霜霜和同一層29考場的施亦靜在廁所里遇到了。

「聽說你奶奶去世了，現在孤零零一個人很不好過吧。我還聽說老人家一個人暈倒在家，身邊連個幫襯的人也沒有，得多痛苦呀，你說那天要是周日或者你沒去上學該多好是不是。」

兩人在廁所門口面對面，林霜霜不想理她洗了手就直接走了，可是耳朵卻不受控制的捕捉了身後的那些話。那些字眼從她的耳朵進入，擾亂了她的心。她試著去想於棠，去想一些無關的事情，卻總是會繞回到那些話，那些話盤旋在她腦海里，惹得她心煩意亂，她會順著施亦靜的話去想那天奶奶一個人暈倒在家裡，也會想要是那天她能在奶奶身邊就好了。

英語考試沒考好，聽力完全進不到腦子裡，連平日里像看小故事一樣的閱讀理解都斷斷續續反反覆復的看了好幾遍拉了好多時間。英語小作文更是好幾個單詞拼寫錯誤，雖然及時發現改正，但是卷面分肯定也拿不到了。

於棠早早的做完交了卷便等在林霜霜那一棟教學樓的樓梯口等著，等她終於在人群里看見林霜霜，一看她神情，心裡就是一咯噔。

林霜霜看著面前面色緊張的於棠，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平靜的說到「我沒考好。」

於棠猜到了這個可能有一點心理準備，可是這個可能落實的時候她還是心裡一沉，沒有去追問林霜霜為什麼沒考好。她失神了一瞬，微笑著說到「沒關係啦。」

兩人沉默著去食堂吃飯，於棠也知道了林霜霜沒考好的原因，她心裡氣的很，恨不得把施亦靜拖出來揍一頓。林霜霜這個當事人倒是很冷靜，她現在心中平靜，只想好好準備下午的歷史和政治。

所有考試結束，兩人收拾收拾回家。

「霜霜，要不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把你奶奶租的房子退了吧。」回家的路上於棠提了一句，她原以為要勸一會，沒想到林霜霜很爽快的答應了。

「房租我會給的。」

「不用不用，你把每天的菜錢米錢包了就可以。」於棠知道如果她什麼都不要會讓林霜霜產生顧慮。

林霜霜笑著點點頭，她在心中悄悄的想著，一定要把她最好的朋友養的白白胖胖。

等成績的這些天，兩人一起去把林奶奶帶了回來，又把林奶奶租的房子退了，房東是個好人，房租多退了一點，還幫著她們搬家。

萬事皆定，於棠就琢磨著找工作的事了。林霜霜聽說她要找工作，也動了念頭。

「是兼職嘛？我和你一起找，到時候我們一起工作多好。」

於棠搖搖頭「全職了啦。」

「暑假工會招全職的嘛？」

「我不找暑假工，霜霜，我不讀書了。」

林霜霜一下就急了「為什麼呀，是錢的問題嗎？大學有助學貸款，你和我這樣的情況還可以申請助學補貼，錢不是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霜霜，我考不上大學的。」

「大學考不上大專也可以讀啊。」

於棠沉默了一下，有些心虛的說道「大專也考不上。」

「？？？」林霜霜人都傻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