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幾名警察闖入房內,合力將人銬住,「顧向東,我們懷疑您涉嫌參與偷稅漏稅、詐騙和洗黑錢等案件,且數目巨大,影響惡劣,請隨我們配合調查。」
沒有拐杖的顧向東連路都走不穩,被兩名警察架著,從顧銘澤身邊穿過。
顧向東與他沒有眼神交流,但話是對顧銘澤說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到這裡的第一天。」
顧向東咳嗽兩聲,笑聲透露著疲憊和諷刺,「報應,都是報應啊。」
與此同時,顧承越也因嫖.娼、賭博等多項罪名被依法逮捕。
在國際機場候機廳,正準備攜款逃跑的顧夫人,也沒能逃脫警方的抓捕。
發現公司出問題的顧夫人,早在半個月前便開始籌備逃跑事宜,她隻身離開,連親生兒女都不願帶走。
一切回歸平靜,顧銘澤的擔心並未減緩,「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挺好的。」林野被圈在安全的領地,耳邊是熟悉的心跳聲。
「讓你受苦了。」
顧銘澤身上的味道讓他有安全感,林野搖搖頭,只想賴在他懷裡,永遠出不來。
「咱們回家。」顧銘澤攔腰將他抱起。
「不用。」林野摟著他的脖子掙扎,「你放我下來。」
顧銘澤不為所動,強行把他抱下樓。
「等等,還有東西沒拿。」林野拍他肩膀,「先回你房間。」
顧銘澤將人放下,林野拿起擺在床頭的精緻西裝。
「哪來的?」顧銘澤並不認為老頭子會給他準備這個。
「你妹妹送的。」
「她那個小摳門,居然捨得給你花錢?」
「她是這裡唯一正常的人。」林野把西裝遞給顧銘澤,又去翻找擺放整齊的書架,果然在木質板下層發現了竊聽器。
林野拔掉電源,並用腳踩碎,「你們家真厲害,各個貌合神離,還能住在一起。」
「這兒不是我的家。」
有你的地方才是。
*
林野坐在副駕駛,心還是不安定,「你妹妹怎麼辦?」
顧子瑤即將高三,今天還在學校,等她周末回來看到這一切,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放心,她比你想象中強大得多。」
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女孩,擁有比普通人更多的承受力。
「我給她安排了普通寄宿學校,過兩天去辦理入學手續。」
「她能接受嗎?」
顧子瑤現在就讀於國際私立中學,身邊的同學都是像她一樣的富家子弟,生活潰爛奢靡。
「她不僅能接受,還會開心到睡不著。」
對於顧子瑤來說,她不想當公主,也不需要城堡,她只想像普通女孩,和朋友結伴放學,再去市中心買塊抹茶蛋糕。
「好了,你休息會兒。」顧銘澤發動汽車,「到家我叫你。」
在顧家的這幾天,林野表面像打雞血,但每一秒都是煎熬。在見到顧銘澤的那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擔子,全身疲憊不堪,回去的路上,就靠在副駕駛睡著了。
車停在家門口,顧銘澤小心解開林野的安全帶,把人抱回家。
林野睡得很熟,全程沒有動靜。
顧銘澤幫他蓋好被子,親吻他的眼尾,牽著他的手,寸步不移守在床邊。
*
林野做了個噩夢,當他睜開眼時,頭頂是顧銘澤別墅的天花板,不是顧家的老宅子。
床頭放著杯清水,還溫著,顧銘澤應該剛來過。他正要端水,就被急忙走進來的男人搶了先。
顧銘澤把他抱到腿上,又將玻璃杯遞到他嘴邊。
林野試圖接水杯,卻被拒絕,「我又不是沒手。」
「我願意。」
水喝完,林野拍了拍他,「你先把我放下來行嗎?」
「不行。」顧銘澤就像小孩子搶到了心儀的物品,抱在懷裡死也不撒。
「能讓我拆了竊聽器再抱嗎?」林野剛來這裡第一天,顧銘澤就向他暗示了這個信息。
顧銘澤這五年,完全活在他人的掌控下,毫無自由可言。
「我已經拆了。」
「稍微松點總行吧?」顧銘澤這種抱法,他簡直要喘不過氣。
「行。」顧銘澤也只是象徵性的鬆了松,依舊粘得要命。
「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開?」
顧銘澤全身上下都是強力膠,「再等等。」
「正好,也方便對你進行討伐。」
「討伐什麼?」
「還裝傻?」林野原本裝在兜里東西,現在就擺在床頭,包括顧銘澤寫給他的歌,還有他和校長的來信。
這些是顧銘澤幫林野換衣服時掉出來的,他之所以沒再塞回去,就是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
顧銘澤:「想先討伐哪個?」
林野拿來校長的信,「當年是你把我送到德國的?」
「是。」
「為什麼?」
「不放心留你自己。」
「你去看過我嗎?」
「看過。」
看過你的每一場表演,小到學校的聖誕節,大到畢業晚會。有機會去現場的,他都會親自去,如果抽不出機會,他也會反覆回看視頻,這些都是顧銘澤助眠的最佳方法。
「為什麼不聯繫我?」
哪怕有一次也好。
「怕牽連你。」
那時的他自顧不暇,又怎麼敢去找林野。
林野勾著他的脖子,「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答應上節目。」
他本可以當做沒看到,繼續過表面平靜的生活,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好事。
「我控制不住自己。」
當顧銘澤意識到林野也在想他時,便再也沉不住氣。他只想去找他、去見他、去擁抱他,哪怕這個行為會打亂他所有的計劃,甚至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個呢?」林野又把另一張紙擺在他面前。
「如你所見,就是寫給你的歌。」
在林野十八歲生日時,顧銘澤答應過他,會在他十九歲生日當天,這首歌送給他。
「為什麼不親自給我。」卻要通過妹妹,還用這種皺巴巴的紙遞過來。
「這是十九歲的禮物,你都二十三了。」
錯過的生日,再也回不來。
「那這裡呢?」林野托起顧銘澤的手,「這裡的傷,是不是跟我有關?」
根據顧子瑤所說,那個意外的發生時間,剛好離他生日很近。
「是。」顧銘澤不再隱瞞。
「因為被發現寫歌?」
「寫歌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林野想到按在房裡間的竊聽器,「是你彈吉他被發現了?」
為了能趕在生日當天為他唱歌,顧銘澤只能偷偷練習。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顧老爺早派人在他房間裝了監聽器。
「是你爸弄的?」林野心臟正被人用力撕扯,伴隨神經都跟著刺痛,呼吸也隨之加快,「他為了讓你再也彈不了吉他,就割傷了你的手?」
「他瘋了?」林野激動到無法自控,坐在顧銘澤腿上發抖,「他是瘋子,讓他去死!」
「不是他。」
林野根本聽不進去,「為什麼要包庇他,他逼死你媽又把你害成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替他說好話?」
「他是魔鬼,他把你折磨成這樣,為什麼還要容忍他!」
顧銘澤抱緊他,試圖減緩林野的激動,「我沒有包庇,也沒有容忍,但真的不是他。」
「那是誰,那還能有誰?」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像他這樣惡毒的魔鬼。
顧銘澤深吸一口氣,「是我自己。」
當天,發現顧銘澤偷練吉他的顧向東怒火衝天,他闖進顧銘澤的房間,摔壞了吉他,並吩咐傭人,把一切和音樂有關的東西全部銷毀。
那時顧銘澤擔心歌被發現,便將其丟到了樓下,這才恰好被顧子瑤撿到。
就算銷毀了所有,顧老爺仍不罷休,他要顧銘澤死心塌地,心無雜念,忘記所有與生意和家族無關的事情。
當年顧銘澤的媽媽自殺后,身為丈夫的顧向東處理了妻子的後世,卻向顧銘澤隱瞞了母親的埋葬地,哪怕顧銘澤搬來這裡一年,都沒能祭拜媽媽。
顧老爺答應顧銘澤,只要他再也不碰音樂,就允許他祭拜母親。
但口頭的承諾在顧向東面前毫無用處,一個心狠手辣的生意人,永遠不相信這種不成文的保證。
顧銘澤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下海經商,父子二人相處的時間不多,在顧銘澤童年的回憶里,能寄存的,只有媽媽的影子。
媽媽對他來說,比命都重要。
失去理智的顧銘澤砸碎了玻璃,當著顧老爺的面,割傷了自己的手。
如果他切斷手指,就再也沒辦法彈吉他,這樣他爸就能滿意了。
事發兩個小時后,顧老爺才安排人把顧銘澤送去醫院。
好在手沒有切斷,但還是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傷,足矣斷送他彈吉他的夢想。
顧銘澤付出了一隻手,終於換得了祭拜媽媽的機會。
並且,在今後的幾年裡,只要顧銘澤聽話,顧老爺就會給予他一定獎勵。
這些獎勵包括媽媽的手工,媽媽的畫,媽媽的照片,或者媽媽年輕時的視頻錄像。但顧銘澤最想要的,他始終不給。
顧銘澤的語氣有多平靜,林野就有多瘋魔,「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你!你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是瘋子,他是殺人犯,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
顧銘澤用盡所有力氣,才能抱住失控的林野,他的一遍遍親吻林野滑淚的臉頰,「都過去了,他被逮捕了,他得了癌症,他活不長了。」
「都怪我,是我害的你,不是因為我,你手也不會出事,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他十八歲許下的願望,顧銘澤不會冒險彈吉他,也不會被發現,更不會親手割自己。
「小野,不要埋怨自己,這不怪你。」
顧銘澤能接受林野恨他、怪他,但他捨不得林野責備自己。
他小心翼翼放在心尖的人,什麼委屈都不願他受。他不該被仇恨和自責籠罩,他的世界只需要快樂和幸福。
林野擠在顧銘澤懷裡泣不成聲,直到累了乏了困了,發抖才逐漸減弱,再次睡了過去。
顧銘澤抹去他下巴處的淚痕,再次把人抱回床上。林野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衣角,根本不許他離開。
睡吧,一切都過去了。
剩下的日子,只有幸福和快樂。
*
林野再次醒來,賴洋洋擠在顧銘澤懷裡揉眼睛,「好疼。」
「哭了那麼久,能不疼嗎?」顧銘澤看著他的燈泡眼,「還哭嗎?」
「不哭了。」
丟死人了。
「那件事過去了嗎?」
「沒過去。」林野拉過顧銘澤受傷的手,攏進懷裡。
「那怎麼著,咱們改天去監獄,把他打一頓?」
「為他犯罪不值得。」反正他也出不來了,「但我眼睛疼的事你得負責。」
「行,請老闆處罰。」
「帶我去你隔壁房間看看。」
顧銘澤懷疑,「沈斯哲都和你說什麼了?」
「你心虛啊?」
「沒有。」顧銘澤笑道:「什麼時候好奇心這麼重了?」
「怎麼了?難道裡面藏著人?」
「你真敢想。」顧銘澤拉著他,打開了對面房間的門。
裡面乍一看像個雜物間,整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物品,音樂相關的居多,大多全新未開封。
「買給我的?」
「嗯。」
每年林野生日前後,顧銘澤就很難控制情緒,他們曾經約好每年生日都一起過,他卻一次次食言。
顧銘澤開始瘋狂購買禮物來慰藉自己,他週遊世界各地,恨不得把世界都買給他,卻沒辦法站在林野面前。
林野拿出最靠里的那把吉他,「這個你還留著?」
這是他們簽契約男友協議時,顧銘澤補償給他的吉他。後來林野做賊心虛,又還了回去。
顧銘澤接過來,輕輕撥動琴弦,「某人不喜歡,我只能自己收藏了。」
「誰說我不喜歡的。」林野奪了過來,「它永遠是我的。」
林野走到長桌前,上面各放著五個禮物盒,林野打開了離他最近的那個。
裡面有張賀卡。
「小野,二十三歲了,生日快樂。」
「為什麼是空的?」
「沒等到你許願,不知道那個年齡的你更想要什麼。」
林野心臟皺縮,他緊接著翻開旁邊的四個盒子,分別是二十二、二十一、二十歲的生日盒子,而裡面都只有一句簡單的生日祝福。
林野來到最後一個盒子前,但是十九歲生日的願望他十八歲許過。他打開盒子,這次除了祝福卡片,還有一隻錄音筆。
林野不自覺緊張,他指尖發抖,點開它。
裡面傳來了刺拉拉的聲音,「小野,生日快樂。」
「從你八歲到十八歲,我陪你過了十年的生日,但很遺憾,你十九歲的生日我要錯過了。」
「但歌寫給你了,只能在這裡唱給你聽,希望不要責怪哥哥。」
清澈磁性的嗓音順著錄音筆傳來,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彷彿四年前的顧銘澤就站在他面前,親口為他唱這首歌。
十九歲的他,正對面是二十二歲的顧銘澤。
清唱的歌曲緩緩結束,在林野以為錄音結束,正打算關閉時,那頭又傳來了顧銘澤的說話聲。
「小野生日快樂。」
「還有……我愛你。」
林野握緊錄音筆,往顧銘澤懷裡鑽,「有種四年前親口說,錄到這裡算什麼本事。」
「現在還回來。」顧銘澤的嘴唇貼在他耳邊,「小野,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哦。」林野搓搓耳垂,「我要回去睡覺了。」
「你急什麼。」顧銘澤圈住他的腰,不准他掙扎,「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這都幾點了,還要出去?」
「不出去,就在家。」
林野好奇,「去哪?」
顧銘澤非要賣關子,故意等了很久才開口,「樓上有個房間的浴缸特別大,要不要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啥時候都不能忘記耍流氓【。】
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