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與下課鈴一起響起的,是林野的手機。
爸爸:【小野,生日快樂!轉眼都長成十九歲大小夥子了。我和王阿姨做了你愛吃的菜,今晚等你回家。」
爸爸:「你平時不愛回家就算了,難得過生日,總要給爸爸個面子。」
「嘿,林!今晚有個聚會,要不要去參加?」同學過來搭他的肩膀,「林,別那麼冷漠嘛,今晚很多姑娘都等著你呢!」
「噢上帝,你別看手機了,我答應姑娘們一定把你帶去的,為了我的幸福和漂亮姑娘們,你行行好吧。」
林野撥開搭在他肩膀的手,「抱歉,我今晚要回家,我爸在等我。」
「哦上帝,你之前從不回去的。親愛的,別拒絕我好嗎?」見林野無動於衷,同學無奈聳了聳肩,「好吧,今晚祝你開心。」
「謝了。」林野背上書包,並低頭按動手機。
「今晚學校有活動,沒時間。」
爸爸:「有什麼活動,比給你過生日還重要?」
「同學幫我過生日,聚會要開始了,不說了。」
林野關掉手機,來到他平時打工的酒吧。
玻璃門從里側打開,侍應生驚訝,「噢林,你怎麼來了?今晚是森迪的班。」
「我來喝酒。」
這裡是林野租住房子附近的一家酒吧,他剛搬來這裡時,就看到了酒吧招駐唱的工作,一周只需工作三天,每晚十一點結束,薪資豐厚。
林野坐在吧台最角落,他要了幾瓶高濃度酒,可實際上,他的酒量並不算好。
不遠處,幾個侍應生盯著林野的方向,隱在黑暗裡竊竊私語。
噢大吶,他要喝醉了,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親愛的,他碰不得的。」「為什麼?」
」你剛來上班,不懂行情。」金髮調酒師雙手撐著吧台,「老闆專門強調過,這個人誰也不能碰。」
「為什麼?」
「誰知道呢。」金髮調酒師聳肩,「而且啊,就算你過去了也沒用。」
閑聊間,一位端著酒杯的男人,正朝著林野的方向移動。
金髮調酒師:「但你瞧,不知好歹的男人總有那麼多。」
「嘿男孩,一個人?」穿牛仔衣的男人端玻璃杯,坐在林野身邊。
此時的林野喝得酩酊大醉,他從一堆散落的酒瓶中抬起頭,用漢語說了句,「滾開!」
聽不懂的語言並沒有影響男人的興緻,他繼續和林野用德語交流,「嘿寶貝兒,今晚我陪你過,怎麼樣?」
男人的手還沒來得及搭上林野的肩,就被趕來的保鏢攔住,「這裡不歡迎你,請離開。」
「噢上帝,你們沒權利管我!我是這裡的顧客,他是我的情人。」
兩位健碩的保鏢根本不理男人的掙扎,強行將他帶離了酒吧。
遠處的侍應生目瞪口呆,「上帝,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把他趕走?」
金髮調酒師見怪不怪,「這是個迷,我們只知道,這個英俊的中國男人,誰也碰不得。」
侍應生又碰了碰調酒師的胳膊,「快看,又有個不好歹的男人下手了。」
「噢上帝,他也是個亞裔,天吶,他可太l帥了。」西裝革履的男人讓他眼底泛光,」他們東方人真讓人著迷。」
侍應生留意到對方纏著繃帶的左手,「他看著還挺強,也許能和保鏢抗衡幾回合。」
接下來,他們眼睜睜看著西裝男人走到林野身邊,托他的肩膀,再攔腰將他抱起。可幾米外的保鏢卻無動於衷,直到林野被男人抱出了酒吧大門。
一月的漢諾威冰冷刺骨,顧銘澤的大衣披在林野身上,懷裡的人乖得一動不動。
顧銘譯的手傷還沒好全,寒冷和林野體重的壓迫讓傷口崩開,他能明顯感受到,血液正沿著指尖不斷往下流。
他掏出林野的家門鑰匙,小心把人放回床上,脫離懷抱的人像是受到驚嚇,他用力抓住顧銘譯的襯衫領,尋著溫暖往上貼。
顧銘澤弓著腰坐在他身邊,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把人剝離開。
床上的林野呼吸平穩,睡得很熟。顧銘澤的手在半空懸了幾分鐘,才鼓足勇氣碰了上去。
才一年而已,好像又瘦了一圈,抱在身上更沒有分量。
手機在顧銘澤衣兜里震。
沈斯哲:「老顧,差不多了,你再不回來,我可要瞞不住了。」
「這就來。」
顧銘澤鬆開他,戀戀不捨起身,即將打開門的時候,他再次返了回來。
他嘲笑此刻緊張的自己,終於鼓足勇氣附下身,小心翼翼吻上了他的嘴唇,「小野,生日快樂。」
*
顧銘澤從後門回到宴會廳,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他和其他賓客相談甚歡,左手卻始終沒有伸出來過。
聚會結束,顧銘澤拉開沈斯哲車的副駕駛門,「送我去趟醫院。」
沈斯哲的眼睛停在顧銘澤的左兜,「手怎麼了?」
「沒事。」
沈斯哲根本不信,拽著他的胳膊往外拉。
鮮血染紅了紗布,整隻手慘目忍睹。
「我草你媽的,你不就是見他一面嗎?你倆打架了?」沈斯哲邊發動汽車邊罵。
「沒有。」顧銘澤很平靜。「沒有怎麼成這樣了?」「抱他而已。」
「他沒腳嗎,還至於你抱?你們他媽剛見面就乾柴烈火了?」沈斯哲猛踩油門,「草你他媽是泰迪嗎?」
「沒有,他喝醉睡著了,我抱他回家。」
「顧銘澤,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手是什麼情況?」沈斯哲的車在馬路上飛馳,「再他媽這樣,你手真要廢了。」
沈斯哲抽出一整包紙巾塞給他,「先按住,別他媽弄髒我的車。」
「謝了。」
「謝他媽你大爺。」顧銘澤表現得越平靜,沈斯哲的火就越大,「操,我今天就不該幫你打掩護。我說怎麼你最近這麼著急想見德國的客戶,他媽的就是為了見那個小屁孩!」
「顧銘澤,你至於嗎?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德行,讓人噁心!」
「堂堂顧氏集團的繼承人,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折磨得這麼狼狽!還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傻逼又愚蠢!」
「罵夠了嗎?」
沈斯哲看著顧銘澤發白的嘴唇,想說的狠話全憋了回去,「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
*
因為顧銘譯的劇烈運動,傷口全部崩開。好在德國這家醫院的技術不錯,醫生做了全方位的檢查,又重新將傷口縫合,並特意叮囑,如果再次崩開,後果將不堪設想。
從醫院出來從在到勢沖從因院出木,以話洋坐住副馬駛。
漢諾威的夜晚十點依舊繁華,這個城市的生活才剛開始。
沈斯哲說:「今晚早點睡,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
「陪我喝酒。」
"喝你大爺,你還要不要命了。"沈斯哲看向顧銘澤剛重新縫合包紮好的手。
「嗯,知道了。」
他們今晚住在距離機場不遠的五星酒店,顧銘澤沒打招呼,自顧回到房間。
晚上十一點,顧銘澤穿上外套,拉開房門,就見沈斯哲就提著一兜啤酒走進來。
沈斯哲遞給他一瓶,「最後一次。」
「謝了。」
「謝你大爺。」沈斯哲太了解顧銘澤,如果他不拿酒過來,對方一定會跑到樓下吧,把自己喝到爛醉才罷休,搞不好手又要廢一次。
午夜十二點剛過,顧銘澤終於放下了手機。
沈斯哲和他碰杯,「行了,生日都過了,這事能過去了吧。」
「但生日禮物,沒送出去。」
沈斯哲喝了口酒,「我真不懂了,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樣,才能讓你這麼喜歡?」
顧銘澤掏出手機,打開私密相冊,輕車熟路輸入一串密碼。
發白皮膚的纖瘦少年,頂著張不會笑的臉,一遍遍從眼前劃過。
「切,小屁孩而已。」
「他會長大的。」我在等他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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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對於昨晚,他完全沒有記憶,但至少目的達到了,終於熬過了最痛苦的生日。
林野口乾舌燥,他舔了下唇角,心口卻在被人用力揉搓。
舌尖發甜的觸感喚起人的錯覺,他好像又經歷了一次十八歲生日。
在樓下小花園的長椅上,趁著顧銘澤喝醉,借著酒精,膽大包天吻了他。
也奪走了顧銘澤唇膏上的櫻花味。
一年前做的錯事,到現在還要念念不忘,簡直可笑至極。
林野走進浴室,站在鏡子前,宿醉的他看起來極為憔悴。他脫掉上衣,卻在後腰附近發現了一片暗紅色的痕迹,林野仔細確認,是血跡。
但他身上並沒有受傷,應該是昨晚回去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鬥毆的人群,不小心蹭上去的。
國外的城市,特別是酒吧街附近,騷亂和衝突如同家常便飯。
林野把染血的襯衫丟進垃圾桶,溫熱的水流讓人放鬆,林野開始回憶昨晚發生的事。
他去了工作的酒吧,獨自坐在高腳凳上喝酒,他好像被人搭訕,還被人送回了家。
那個人溫柔又溫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似乎還吻了他,並對他說:"小野,生日快樂。"
林野關掉花灑。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