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章 一眼萬年

「度厄？」

葉辰看著噬日聖者手中那道虛幻的靈魂體，先是眼神一凝，而後面色徹底沉了下來。

「你對他做了什麼？」

風后曾經給他看過度厄真人的畫像，頭戴鳳靈紫金冠，身披烏金綢緞袍，面容仙風道骨，跟這道靈魂虛影一模一樣。

這道靈魂體，絕對是度厄本尊！

噬日聖者看著葉辰，淡笑道：「從我察覺到你擁有混沌真力之後，就暗中猜測你來星痕之眼的目的，最終，我只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了跟你相同的星球氣息，你們兩人應該是來自同一個星球！」

「所以我猜測，你來星痕之眼的目的，就是他！」

「現在看來，我沒猜錯！」

葉辰卻是沒有聽進去噬日聖者的半句話，他看著靈魂體狀態的度厄，感受到其越發虛弱的靈魂力量，表情越發森寒。

「他到底怎麼了？是你毀了他的肉身？囚禁他的靈魂體？」

聽得葉辰的問題，噬日聖者卻是搖了搖頭：「他來到星痕之眼時，不過是堪堪達到元嬰修為，就這種實力，我隨手就可以碾死一大片，他又怎麼值得我對他動手？」

「他之所以會是現在這個狀態，純粹是他咎由自取，以五品元嬰的修為想要強行打通空間通道，逃離星痕之眼，最終被星痕之眼蘊藏的封印之力反噬，毀去了肉身，同時傷了靈魂本源！」

「如果不是我動用手段，保住了他的靈魂體，他早就已經魂飛魄散，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葉辰眼中仍舊帶著怒色，但他的心緒已然平復下來。

他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度厄真人靈魂體，沉聲道：「你現在把他的靈魂體展示給我看，一定是有所圖吧？」

「你想幹什麼？」

這道靈魂體，一開始就在噬日聖者手中，但第一次見面時，他卻沒有展示，反倒是先跟葉辰打了一個賭，讓葉辰再擊敗另外三皇當中的一個，這其中必定有著更深一層的意味。

不止如此，當時東冥夜實力忽而拔高到神品元嬰，葉辰便已經覺得奇怪了，按理來說，星痕之眼的四方皇帝，實力都應該在伯仲之間，沒有太多強弱之別。

東冥夜，本應該也是九品元嬰的實力，但其最終，卻是展露出神品元嬰的戰力，這顯然極不合理。

照葉辰估計，東冥夜，應該是被什麼人短時間強行提升了實力，只為了能夠讓他與東冥夜一戰，更加艱難，瀕臨險境。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便只有眼前的噬日聖者！

而在他戰勝了東冥夜，贏了賭約之後，噬日聖者卻選擇在這時候將度厄真人的靈魂體展示與他，顯然心懷鬼胎。

「年輕人，倒是夠直接！」

噬日聖者面上含笑，而後微微張口，度厄真人的靈魂體竟是直接被他吸入口中。

葉辰眼皮微微一抬，只聽得噬日聖者繼續道：「我這個向來很公平，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一，就是立刻踏上空間通道，離開星痕之眼，我絕不阻攔，但只有你自己能夠離開，其餘任何人，都要留在這裡！」

「二，就是你可以指定任何人離開星痕之眼，沒有人數限制，甚至是這道靈魂體，你也可以讓人隨意帶走，但你本人……」

「必須留下來！」

他說完，攤了攤手，面上神情自若。

「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選擇已經擺在你面前，自己選吧！」

噬日聖者話音落下，東冥海上空，瞬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唯有海風吹拂的聲音掠過。

梅若冷剛剛帶著陽幽冥趕來，聽到噬日聖者此話，也是一時間怔住，表情複雜。

噬日聖者給的選擇很簡單，要麼，葉辰自己離開星痕之眼，其餘人全部留下；要麼，葉辰讓其他人離開星痕之眼，自己留下來。

兩個選擇擺在面前，看似很好選，但一時之間，他卻是沉默了下來。

如果他選擇自己離開星痕之眼，那度厄真人，便會永久留在這裡，他此行前來星痕之眼，等同於是竹籃打水，什麼都沒有辦成。

如果他選擇讓度厄的靈魂體離開星痕之眼，自己留下來，那一月之後的決戰，軒轅殿少了他這位主要戰力，將會無人能夠對抗陽滅生，軒轅殿還是跟千年前一樣，只能面對失敗的下場。仟韆仦哾

再者，度厄的靈魂體想要離開星痕之眼，必須有人能夠將之引導帶出，如果他本人無法離開星痕之眼，那又還有誰能夠將度厄的靈魂體帶出，有誰值得他去信任？

天空中，數片烏雲凝結，而後小雨淅淅瀝瀝，從天空落下，葉辰沒有調動噬天神力擋下，任憑雨水沖刷他的身體，他心中，也是閃過無數個念頭。

梅若冷不敢發一言，而噬日聖者，表情依舊，十分輕鬆，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半晌之後，葉辰終於是在小雨之中抬起頭來，沉聲道：「你給出這兩個選擇，更多是因為，我對你有用，或者說，你需要我留在這裡，對嗎？」

「既然如此，我可以選擇留在這裡，讓其他人出去，但我需要你先放我跟其他人一起出去，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後，我一定回到星痕之眼，履行諾言！」

聽得葉辰此話，噬日聖者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搖了搖頭：「我不會給你任何時間，若是選擇留下來，你就再不能踏出星痕之眼一步！」

「我記得數千年前，曾經也有一個人，跟你同樣的說法，讓我給他百年時間，我相信了他！」

「但一晃數千年過去，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現在，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噬日聖者面上多了一絲冷漠：「不要廢話了，更不要想什麼投機取巧的方法，在這星痕之眼，一切盡歸我掌控，沒有人能夠從我眼皮底下逃脫！」

「是選一還是選二，在我失去耐性之前，趕快給我答案！」

噬日聖者的話音斬釘截鐵，讓葉辰眉頭微微皺起，他本想先讓噬日聖者放他出去，等與太陽神殿決戰之後，他再回來。

但噬日聖者的態度，卻是讓他知道，這件事已經再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張熟悉的臉孔、施秀雲、花弄影、燕輕舞、肖雯玥、紀若嫣以及……他剛剛出世不久的孩子！

幾分鐘之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深呼出一口氣。

「好，我選二，我留下來，讓其他人走！」

聽得此話，梅若冷當即美眸一凝，驚然出聲：「葉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辰並未回話，而是看向噬日聖者，繼續道：「我留下來，現在，你把度厄的靈魂體交給她，讓她帶離星痕之眼！」

噬日聖者雖然早就猜到，葉辰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卻沒想到，葉辰會選擇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堅定。

犧牲自己，成全其他人，這說得簡單，但試問這星河宇宙中，有幾人能夠做到？

「沒有問題，我說過，只要是你指定的人，都可以離開星痕之眼！」

噬日聖者點了點頭，當即嘴巴一張，度厄的靈魂體飛射而出，化為一道光球，沒入了梅若冷的神府之中。

「葉辰，你完全可以選擇自己出去，為什麼要……」

梅若冷心頭大急，看向葉辰，葉辰卻是在此時一抬手，將她的話打斷。

「我意已決，無需多說！」

他轉頭看向梅若冷，面容第一次這般正色。

「我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你，但現在，你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等你從這裡出去之後，麻煩你把這道靈魂體交給軒轅殿的副殿主風后，並告知他，帶領軒轅殿所有人撤離離星，或是重新隱藏進獨立空間，越快越好！」

「我，暫時回不去了！」

最後一句，葉辰的話音中帶著幾許落寞，幾許滄桑！

「軒轅殿？」梅若冷聞言，表情再變，她身為太陽神殿的首席核心弟子，豈會不知道這是太陽神殿的頭號大敵？

讓她去軒轅殿通風傳訊，這豈不是背叛宗門？

但她的眉宇間，僅是現出一瞬間的猶豫，便是當即應下。

「你放心，我就算是拚死，也會不負你的囑託！」

葉辰點了點頭，而後手掌一抬，一股柔勁推出，將梅若冷和陽幽冥一起推進了空間通道。

噬日聖者手指一點，空間通道中頓時現出一道光梯，乘著梅若冷和陽幽冥向著通道的終點快速而去。

梅若冷站在光梯之上，回眸顧盼，卻是發覺葉辰已經閉上了雙眼，靜靜地坐在了海面之上。

她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空間通道中的光幕卻是突然降下，將她跟葉辰隔離開來，宛如天譴！

她知道，這一眼，或許便是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