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鬧鬼
所謂歷史,便是一個破壞、重建,再破壞,再重建的過程。
彷彿是一種永遠也無法擺脫的規律,周而復始。
公元3022年,一場核戰爭毀滅了整個世界,歷史的紀元又得重新開始。
可過往的存在,卻會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存在於這個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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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後,天禧元年,安城汪府。
侍女鄭妮忐忑不安的穿過院子的走廊,一邊走一邊祈禱:「千萬別出現那東西,千萬別出現那東西。」
公子也真是的,每天到了晚上,便要吃什麼宵夜,也不知道到底長了幾個胃。
不知道現在府里正在鬧鬼嗎?
還抓著自己送雞湯,真是受夠他了。
最近,府里流傳著一則傳言,據說每到夜晚時分,後院的地窖里便會發出白光,裡面還有人聲傳出,極像是惡靈作祟。
一到了晚上,所有人便乖乖地待在房間,絲毫不敢出門行走。
只有鄭妮這個可憐蟲,即便無比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出來。
馬上便要經過地窖了,可千萬別碰上不該看見的東西。
忍不住往右邊瞟了一眼,還好,還好,並沒什麼異常,珍妮鬆了口氣。
快速跑過走廊,眼看就要出了後院,還來不及歡喜,便聽到一絲聲響,在這寂靜之夜顯得格外刺耳。
「滴答.....滴答……」
珍妮身子一僵,有什麼東西滴在了自己肩膀上。
顫抖著用手去,黏黏的,是一種不明液體。
鄭妮都快哭了,可千萬別是她們說的血啊。
可不幸的是,她很幸運。
頭皮一緊,真的碰到了髒東西!
脖子一涼,有清風吹過。
僵直地扭過脖子,依稀可以看到一張人臉貼著自己。
緊接著地窖那邊閃過一道白光,院子里霎時明亮了些。
借著光亮,才看清楚,是一顆人頭,臉色慘白慘白的,瞳孔內閃著兩團紅色的螢火,極為恐怖。
鄭妮再也堅持不住了,整個人癱軟在地,顯然已經被嚇的昏了過去。
東院書房,汪家公子等了許久,也不見侍女送湯過來,極度不耐煩,心想這個死丫頭,不會仗著自己寵幸,又跑哪裡偷懶去了吧,看來,是得給她立立規矩了。
公子名叫汪珉可,是安城大戶汪恆的獨子,平素最喜歡的事情便是舞文弄墨。
可惜卻沒什麼天賦,三次童子試都名落孫山,漸漸的也就絕了出仕的心思,整日里不是遊山玩水,便是恣意買醉。
或許這樣能讓他忘掉屢試不第的苦楚。
好在汪家家境殷實,汪老爺又是老來得子,年近四十才有了這個寶貝兒子,對他也沒有太多要求,這才任由他折騰。
若是尋常人家,哪裡有條件夜夜以雞湯為食。
隨意披上一件衣服,便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他要看看這個死丫頭到底在幹什麼。
對於最近流傳的鬧鬼傳聞,也有所耳聞,可卻嗤之以鼻。
讀聖賢書的人,最不信的便是怪力亂神。
轉過拐角,馬上快到後院。
遠遠望去,只見一人癱倒在地,就欲上前查看。
陡然驚見空中浮著兩團螢火,頓時嚇了一跳,難道當真有鬼?
心中忐忑,卻又著實無法按捺好奇之心。
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待看清楚是飛頭時,也是倒吸了口涼氣。
饒是素來膽子較大,可這等恐怖景象,也是嚇得亡魂大冒,拔腿便跑。
可手忙腳亂之際,卻不慎絆了一跤,好像絆到了什麼東西。
隨後更加恐怖的一幕便出現了,只見那顆飛頭呼嘯著朝他沖了過來。
頭皮發麻,完了,今日看來要死於這惡鬼之手了!
心生後悔,早知道這世上真有這東西,打死他也不會出來了,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葯賣。
不敢看那惡鬼模樣,緊緊地閉上雙眼,這樣能讓他好過點。
「嘭」的一聲,惡鬼撲到了自己身上。
感覺死亡將近,這一瞬間他想了許多,但又好似什麼也沒想。
「咦?怎麼回事?」
可等了許久,那惡鬼也沒有別的舉動,他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
回過頭一看,那飛頭正靜靜地躺在不遠處。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螢火竟然是兩盞油燈,只不過上面蓋著兩塊藍布,這才營造出了螢火的假象。
此時因為藍布被打翻的油燈點著,才露出真容。
心裡有了猜想,抱起了飛頭。
這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惡鬼,分明是一個紙紮的人頭。上面還連著一根透明的魚線,黑暗之中極難發現,想來,剛才絆倒自己的便是這東西。
「可惡!竟然有人裝神弄鬼,要是被我發現了,饒不了你!」
許是為了遮掩剛才的丟臉,他狠狠地發誓。
風中隱約傳來一絲聲響,好像是什麼人在交談。環顧四周,才發現地窖的門是虛掩的,聲音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地窖中還冒出微微亮光,忽明忽暗。
「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到底是誰!」
撿了一根木棒,便悄悄地靠了過去。
很快,一個矮胖敦實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那身型,分明就是廚房的胖廚娘李二丫。
說起這個李二丫,汪珉可是印象極其深刻,身高一米五左右,一張圓形大餅臉,再配上她那不下於兩百斤的身材,嚯,當真是個重量級的人物。
她身旁還有個人,是個男人。
由於背對著自己,是以看不清真容。
有些眼熟,仔細一想,好像是馬夫沈清,最近迷上了騎馬,對他有些印象。
也不知道兩人之前在聊什麼,沈清一直在陪著笑。
這下自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兩人搞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為什麼。
就欲出言呵斥二人。
隨後發生的事情,卻是差點驚掉他的下巴。
不知何時,兩人竟然抱在一起,只覺一陣噁心,這沈清不嫌油膩嗎?
一番做作的情話之後,便聽到沈清突然問道:「消息打聽清楚了嗎?那東西是不是真的在地窖?」
「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用心,那東西就在地窖二層西南角的壁燈里。」
「那就好,不枉我這麼些天來搞出這麼多事情。」
「壞人,你之前還說是為了我才製造鬧鬼的假象,原來是為了那東西,我生氣了!」
李二丫一臉本姑娘生氣了,快來哄我的模樣。
忍不住渾身哆嗦,好冷啊!
心中也無比好奇,那東西是什麼東西。
「找到那東西要緊,只要找到了那東西,到時候我就帶你遠走高飛。」
「這還差不多。」
李二丫這才轉怒為喜。
隨後兩人開始到處敲敲打打了起來。
很快,裡面傳來了一陣歡呼聲,應該是找到了那東西。
到底是什麼呢?
心痒痒的。
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地探出了腦袋,便見沈清手上拿著一塊有些年頭的破布,嘴巴發瘋似地對著它狂親起來,也不顧上面滿是灰塵。
「親愛的,有了這東西,今後便再也不用為奴為婢了。」
胖廚娘兩眼放光,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卻沒注意到,沈清手上已是多了一把匕首,眼中滿是寒光。
噗嗤一聲,胖廚娘難以置信地看著身上多出來的匕首,無比痛苦:「你這是為什麼?」
估計既是身痛,也是心痛。
沈清身型暴退,再也不復之前的恩愛模樣:「百變魔女南宮明眉,你就別裝了,別人不認識你,我江濤會不認識你?」
胖廚娘神情一滯,隨即整個人開始縮水了,身子也變得提拔起來,慢慢變成了一名窈窕嫵媚的女子,渾身散發著魅惑。
身上的匕首也掉了下來,其上寒光閃閃,哪裡有一絲血光。
想來此女早就對沈清有所防備。
嚇了一跳,汪珉可險些發出了驚叫,這女人竟然會縮骨功?
還好反應快,才及時制住了。
南宮明眉咯咯笑道:「不愧是人屠江濤,想不到變成這樣,你都能認出老娘來,說吧,是不是一直覬覦老娘的美貌,所以念念不忘。」
百變魔女?人屠?汪珉可只覺莫名有些耳熟,可一時半會也沒想起是在哪裡聽過這兩個名字。
江濤冷笑一聲:「我可還沒活夠,怎麼可能會惦記著你這專門虐殺裙下之臣的魔女。」
「哎呀,別這麼無情嘛,好歹之前我們還花前月下,怎的就翻臉不認人了,人家好傷心啊。」
說完,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人心都碎了。
可惜沈清並不吃這套:「少裝了,現在說說看吧,這東西到底怎麼分?」
「分?哈哈哈,你死了,這東西自然便是我的。」
「想要殺我?只怕沒這麼容易吧,你我皆位列武道魁榜,即便你實力強過我,定然也強的不多,你又拿什麼殺我?」
沈清臉帶嘲諷。
武道榜是采筠閣制定的榜單,對天下知名強者進行排位,因此十分有名。
魁榜便是專門記錄黑道人物,能位列魁榜的,不是黑道巨擘,便是殺人不眨眼的絕世凶人。
其中百變魔女南宮明眉排行七十一,人屠沈清則位居八十六,這便是汪珉可會覺得耳熟的原因。
此言一出,南宮明眉彷彿聽到了這輩子最大的笑話一般,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了。
讓沈清極不自在。
「你到底在笑什麼?我這話可……..」
話還沒說完,便見原本狂笑的南宮明眉,突然從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踢出一腳,直取沈清胸口。
猝不及防之下,沈清當場如遭雷擊,砰的一聲便撞到了牆上。
力量顯然極大,沈清已是口吐鮮血。
掙扎著爬起:「你耍詐!」
「哈哈哈,現在知道你和我的差距了嗎?還想不想分了?」
沈清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就範,奮力向南宮明眉攻了過去。
可很快便明白自己還是太過低估這個魔女了,還沒幾個回合,又連續被南宮明眉打中了數掌,呼吸間發出「赫赫」之聲,顯然是受了重傷。
果斷認慫。
「我不是你的對手,這地圖給你!」
說著看似要遞上地圖,可到了中途,卻陡然將地圖扔向了牆壁上的油燈,整個人藉機暴退,分明是想逃跑。
南宮明眉也沒管他,第一時間沖向了地圖。
拍掉上面的火星,見地圖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
看向已經快到拐角處的沈清,南宮明眉憤怒至極。
「混蛋,竟然想毀了我的前程,你就別想活了!」
急速向沈清背後掠去,又是一掌狠狠地拍向沈清後背。
按理來講,以艾沈清如今的狀態,定然挨不下南宮明眉這全力一擊。
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響聲確實傳來了,但卻更像是打情罵俏一般,綿軟無力。
隨即,兩人都癱軟在地上。
察覺到情況不對,南宮明眉再沒了之前的氣場,無比驚慌:「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哈哈哈,對上你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魔女,我怎麼可能沒有后招。現在是不是渾身無力,連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來?」
「你用了散功散?」
「沒錯!」
「卑鄙!」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南宮明眉突然冷笑起來:「我中了散功散,你自然也中了,你有什麼辦法能殺我!」
散功散是一種專門針對武者的毒藥,無色無味,極難察覺,中了此毒后,便功力盡散,渾身無力,任憑人宰割。
原來,剛一被南宮明眉打傷之後,沈清便料定自己不是南宮明眉的對手,便借著打鬥之機,偷偷地釋放了散功散。
「放心,我自然有解藥。」
說完,沈清顫顫巍巍地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得意地大笑。
果然,沈清早有準備。
南宮明眉心如死灰,沒想到她今天竟然要葬身在這地窖之內,她好恨啊!既恨自己的大意,也恨沈清的狡詐。
這時卻陡然聽到啪的一聲,突兀出現一根木棒,重重地打在了沈清的手上。
瓷瓶瞬間掉落,裡面的藥粉撒了一地。
「是誰?」
「是你!」
兩人驚駭的眼神中,映出一個手持棍棒之人,正是汪珉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刻,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成了場上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