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叫孟追然
孟追然睜開眼,以為自己被救了。
她挺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都在隱隱作痛,根本不像是溺水。
她從迷糊的狀態清醒過來,才發覺自己躺在病床上,旁邊有一位護士,正在給她換藥水。
她聽了護士剛剛對她說的話,覺得莫名其妙。
自己不是溺水了嗎?什麼爆炸?
「哪裡發生了爆炸?我是在長江溺水的。這裡是哪裡?」孟追然想解開心中的疑惑,邊順著護士的話往下說。
護士聽了她的話,還認為她沒睡醒,還在胡言亂語,所以沒有理會,只是禮貌地忙著手上的工作。
孟追然記得自己跌落進長江,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隕落在跨江大橋下了。見護士不理,她就想起身離開,找個會理她的人。
「吱呀」,病房的門打開了,一位滿臉憂愁的婦女走進病房。
當她看到病房上的人醒來之後立馬喜笑顏開,臉上的陰霾轉眼消散得無影無蹤。她三步並做兩步走到病床前,緊緊握住孟追然的手,剛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嗚咽的啜泣聲。
女人太激動了,以至於說不出話來。
孟追然看著這個喜極而泣的人,不知如何是好。她心疼地拍著哭泣女人的肩,想要讓她好過一些。
可是又有兩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走進了病房,一個老成,一個年少。
他們沒有喧嘩,而是對護士耳語幾句,護士聽完就轉身離開了。看到護士離開,而房間里還有一個閑雜人等,於是他們中那個年輕人拍了拍正泣不成聲的女人,對她說:
「周煥然媽媽,我們想和周煥然單獨聊幾句。你能不能先出去?」
聽了這話,女人收起眼淚,淚眼婆娑,對這個突然打斷了母子重逢的男人頗為不滿,可還是無可奈何,因為對方的身份不簡單。於是她轉頭對孟追然說:
「煥然!你聽警察的話,好好配合,不要害怕,媽媽就在外面。」
看著女人還在磨蹭,青年警察有點不耐煩了,他想立刻把周母趕走。可他剛一行動,就被年長的警察阻止了。
青年有點不解,眼神疑惑。
年紀更大的警察額頭溝壑密布,皺紋叢生,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他搖搖頭,開口就有一股一股斬釘截鐵的味道,讓人不敢違背:
「女士,你先走吧!把這裡交給我們,我們只問幾句話,請你配合警方調查。」
聽了這話,周母再也不能耽擱,只能鬆開孟追然的手。青年警察見狀,立馬把周母拉開,扶著她往病房門口走去。
孟追然剛剛醒來,腦中正莫名其妙,聽了這女人像母親一樣的呼喚,心裡突然產生一種自己有了媽媽的錯覺。
現在她又被人架走,她一下又失了母親。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母親!你當年拋棄我時,是不是也會這麼傷心!」她想象著自己被父母遺棄時的大聲哭喊祈求的場景。可外婆說父母離開時她才六個月大,根本不會哭,更不要說可憐的祈求了。
所以孟追然腦中的場景並不是記憶,而是她虛構的。她天生就喜歡幻想,而且她的幻想往往都非常真實,拿出來和同學說,都不會讓人懷疑。
在場的人誰也沒看出孟追然此時心中的波瀾。
「我是府天街派出所的民警,這是警官證,警號102808,可以在警察網上查詢,現在要對你進行依法審訊。
嫌犯周煥然,性別男,府天大學大二學生。
信息是否屬實?」
年長的警察厲聲詢問,打斷了孟追然的幻想。
孟追然懵了。
周煥然?性別男?府天大學?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自己明明叫孟追然,是一個女學生,在涪江大學讀心理系。
「我不是被救起的嗎?我溺水要死了啊,就在武漢跨江大橋下。」孟追然激動地解釋到。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把眼前這個人當瘋子。
見警察不信,孟追然開始急著證明自己:
「我叫孟追然!我是女的!你們怎麼連性別都搞錯了。你們是怎麼回事?警察叔叔,你看。」
孟追然掀開被子,想要露出自己的女兒身證實自己的話。可是當被子掀開的那一刻,她又怔住了。
「胸呢?我胸哪去了?」那一秒,孟追然的腦海里自動出現一個畫面,畫面里,自己的女性形象一點點像螢火蟲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長相帥氣,五官精緻,身高出眾,第一眼就能給人留下「陽光帥氣」印象的少年。
「我穿越了?」這個念頭不斷衝擊著孟追然的大腦,任憑她如何拒絕都不能消失。
她處於震驚之中,劫後餘生的僥倖感此時已經無影無蹤,而夢魘般的溺水感再度襲來,讓她喘不過氣。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原本一雙少女的手臂此時變成了一雙少年的手,原本應該潔白無瑕的手掌此時卻凸起數根青筋。
孟追然不可思議地打量自己的身體。此時的她最缺的是一面鏡子,好讓她看一看自己究竟變成了一副什麼模樣。
可不等她付諸行動,青年警察看她行為怪異,以為她要裝瘋賣傻,於是立馬縛住她的雙手。首先反捆孟追然雙手,隨之全身壓住孟追然前胸,繼而手肘抵喉,一氣呵成,使得她動彈不得。
「你幹嘛!這麼衝動!」年長的警察暴喝一聲,然後飛身一拳,打住年輕人的下腋穴位,把青年從孟追然身上推開。
青年不服氣,怒眼圓睜,等著老警察。最後憤怒積攢到了爆發點,他不顧一切地用手指著老警察說:
「師傅,他綁走了星冉,那可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幹什麼?讓我把他帶回警局,我要問個水落石出。」
說完還覺得不解氣,他一拳打在潔白的牆壁,在牆上留下一個血色的拳印。
老警察一看,放下架子,溫柔地對他說:
「你不要衝動,星冉在爆炸中失蹤了,可我們已經在儘力追查了。所有的監控我們都在看,可就是沒有發現有人綁走了星冉。你要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
好好想想,你剛剛是一個警察該做的事嗎?」
「嗚呼嗚……」年輕的警察聽了,背過身去開始默默的抽泣。
孟追然看著這一切,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她很同情那個年輕警察,因為他哭的樣子很可憐。
「你們在幹什麼!」
剛剛出門的女人回來了,站在門口。她看到牆上的血印,又看到掀開被子,橫七豎八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下意識地覺得眼前的兩個警察在濫用職權,威逼利誘,把他們當成了壞人。
「離我兒子遠點!你們幹什麼!」周母一個箭步衝到病床前,將兒子與警察隔開。
她張開雙臂,用胸膛保護自己的兒子。
「你們給我滾!我要投訴你們!現在立刻滾出去。」
「對不起,可是我們還沒有審訊…」年輕警察著急地說,似乎還想要糾纏。
女人的目光瞥見案頭的水果刀,突然拿在手裡。她把刀尖對準警察。
此時的她忘記了身份,忘記了社會規則,只記得自己是一名母親,要替兒子驅趕這兩個滿懷惡意的人。
「你幹嘛?你這是襲警!」年輕警察大聲呵斥。
聽到這話,周母眼神變得更加堅決,她把刀尖掉轉了方向,抵住自己的頸脈。
「滾!」她聲嘶力竭地怒吼,企圖用自己的生命逼迫這兩個警察。
年輕的警察怕了,立馬變得溫柔起來:
「好,你把刀放下,冷靜!放下刀我們就走。」
周母緩緩放下刀,剛剛的激動讓她心有餘悸,警察們也慢慢退出病房。
「你找死?剛剛多麼危險?想搭上一條人命?」
「對不起,師傅!我也沒想到那個女人這麼瘋。」趙銳垂頭喪氣地說,覺得自己必須好好反思。
「師傅,回去你如實報告吧。我必須為剛剛的行為檢討和反思。但是星冉的事!我懇求你,一定要追查下去。」
師傅看著眼前這個愣頭小子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的身影。
這個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小子確實需要好好歷練,也需要多吃教訓,但是就憑他剛剛那段主動檢討,請求受罰的舉動,他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個好警察!
「行了!報告肯定是要如實報告的,怎麼處理你要經過組織討論。你是一名警察,時刻要保持冷靜。學會動腦子,懂嗎?手上的傷怎麼樣了?先去消毒包紮吧。」
師傅攀上徒兒的肩,先是斥責了一番,而後又關心的問道,雖然他心裡特別在意這個徒弟,可面子上一定得裝作不在乎。
說完最後那句話,他狠狠地拍打趙銳的肩膀,把他的肩胛振得生疼。
「師傅你輕點!疼!」趙銳委屈巴巴地說道。
「哈哈哈,你還怕疼,用拳砸牆怎麼不見你喊疼啊?」
趙銳聽出了師傅的用意,師傅是想告訴他,要永遠記住剛剛的那一拳,要時刻保持冷靜,但心裡卻覺得溫暖,默默地對著師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