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刺殺(1)
「你死了!在你的那個世界,我們叫它有象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有象,道法自然,包羅萬象。」
七白不說話了,而是瘋狂地搖頭,然後抖抖身子,似乎在進行召喚儀式。他頭頂五芒星標記若隱若現,隨著一道金光射出,石雕慢慢變大,舒展,直到有四五層樓那麼高才停止。之後在那石雕的頂部一個虛幻的空間慢慢展開,而那空間像一面湖水一樣倒印出畫面。孟追然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畫面正中央是她凡界的外婆,此時她正失神地看著牆上的窗戶,顯得痴獃和滄桑。
七白看著孟追然,絲毫沒有同情,反而繼續補刀:「你的軀體已經死了,按照你們當地溺亡著祭拜三天,祈求河神帶回亡者靈魂,之後才會下葬。不過你的意識活著,歡迎來到夢境,與有象界對應的無象界。」
孟追然並沒有高興起來,內心裡依舊很傷心,但她強裝鎮定,不想表現出來。
雖然在另一種意義上她獲得了重生,但是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朋友。想到這,兆吉的禿頂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令她更加心煩。
「我都死了你還來打擾我幹嘛?」孟追然心煩地大喊,想將兆吉永遠趕出自己的腦海。而當她產生這個念頭時,兆吉的形象立刻灰飛煙滅,而靈境的遠處,一聲滔天巨響傳來,那聲音像極了隕石墜入海洋,同時掀起無數巨浪。
「你幹嘛了!」七白警戒地看向四周。
此時四面響起了嗚咽的風聲,山谷里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哨子聲,而洞穴之中傳來龍鳴,聲音震撼人心,給七白和孟追然造成了極強的精神衝擊。石雕此時不受控制地變大,四周發出耀眼的金光,突然一根石刺從樹榦里伸出,穿透了靈境的土地,整個靈境此刻地動山搖,顯得極其危險。
「快抓住我。」七白不等孟追然回答,立馬變身成豹獸,用尾巴把孟追然扔到背上,然後敏捷地攀著從石雕的主幹里伸出的無數石刺往樹冠跑去。
孟追然驚魂未定,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她的精神世界太過於脆弱和敏感,感情稍微波動,內心竟然就如此波濤洶湧。慌亂之中,她看到所有的石刺都伸向了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穴,從那傳來了激烈的搏鬥聲和受傷的嗚咽聲,聽著這震天動地的聲音,很難想象那裡面究竟在進行什麼樣毀天滅地的戰鬥。不過很顯然,石雕在這場戰鬥中取得了上風。
無數石刺刺向洞穴,裡面的巨龍傷痕纍纍。數根石刺釘住了它的四肢,讓它動彈不得。一根石刺化為石鞭,不斷地狠狠地鞭笞著巨龍。巨龍身上灰色的鱗甲紛紛脫落,露出血色的傷口。
「吼!」巨龍在最後一鞭時發出怒吼,之後慢慢變小,最終變得和蚯蚓一般,在地上四處蠕動,這一幕可謂龍不得時勢如黃虻。
七白帶著孟追然憑著敏捷的身法躲過突然產生的石刺,好不容易爬上了樹冠。
「抓穩了,我們要回夢境了。有人要殺你!」
「什麼啊?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有人能殺我。」
「不是你,是周煥然!」
「啊?」
不等孟追然繼續追問,樹榦頂部開啟了一塊法陣,原本實心的地方變得和流沙一樣鬆軟,讓七白和孟追然一起慢慢下墜。孟追然非常順從地抓住七白的肚子,整個嬌軀都死死地貼近這隻猛獸隆起的背部。
「抓穩了!」孟追然大喊。
一股失重感襲來,就像跌入靈境一般,
孟追然有感覺自己正在跌入夢境。
孟追然睜開眼,耳邊傳來轟隆的雷聲,就如靈境中的龍吟,孟追然聽了仍有一些后怕。她轉頭看向窗外,外面正下著滂沱大雨,雨滴狠狠地砸在窗上,就好像有人在不斷地敲擊窗戶。
孟追然回想起剛剛到一切,七白不見了,但是七白那句「有人要殺你!」在孟追然腦海中迴響。
孟追然此刻用著周煥然的身體,全身不再如之前那麼疼痛,意識也比以前更加敏銳。她的五感三觀更加靈敏,在黑夜中能看見角落裡正有一隻鬼鬼祟祟的老鼠。
老鼠狐疑地盯著她,不知道該跑還是該繼續一動不動,假裝這個人類還沒有發現它。
「剛剛又是夢?但是我真的比以前敏銳了。一覺醒來,精神飽滿,意識靈敏。這不是一般修養能夠達到的。」經歷過大學教育的她依舊保持著理智,但是這一切的巨變確是如此真實,讓她不得不接受這些設定。
適者生存,如果世界真的如此玄幻,那麼儘早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才是生存的第一要務。至於如何理解那些奇怪的事情,為它們的存在找一個合理的理由,那是生存下來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所以孟追然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選擇暫時接受靈境和七白的那句「有人要殺我!」
她匆匆下床,走到門口,靈敏的聽覺讓她確信走廊里此時空無一人。
「跑,先離開這個地方,去哪?警局!那裡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原先那兩個警察知道爆炸的真相,去警局自首,既能保證生命安全,又能得知更多的真相。」孟追然的頭腦顯得比以前更加清晰和冷靜,連生死關頭都能快速想出對策。
她打開病房門,在牆上發現一幅醫院的布局圖。她看了一眼,整幅圖的細節記得一清二楚。
「現在在四樓,坐電梯下至負一樓,到車庫,偷一輛車,再開到警局!負一樓右側通往太平間,左側才是車庫,切記切記!不要走錯。」
孟追然的腦海不斷重複這句話,生怕走錯方向遇到鬼。
孟追然一路小心翼翼,避開值班的保安和路上的護士,有驚無險地下到負一樓。
電梯門慢慢打開,孟追然探出頭,檢查是否有人在此埋伏。她看著這個陰森空曠的大廳,四下沒有一個活物,黑夜之中連個老鼠她都沒看到。
她壯著膽子走出電梯門,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她的心頭。她的心中十分緊張,害怕右邊太平間的鬼魂跟著她。
她低呵一聲,然後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往左邊跑。一路上的黑夜宛如鬼影一般,在她的心裡不斷地緊繃她的神經,刺激她的情緒。她現在感覺到五感敏銳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她現在每走一步,腳步聲就不斷地在四周迴響,有時她還認為這裡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人也在後面追著她。但是待她回頭去看,卻發現身後空無一物,只有被風掀動的窗帘在飄蕩,像極了飄蕩的鬼魂。
她跑到走廊盡頭,快速打開門,然而一束刺眼的光芒卻從門外射進來,刺得她不得不用手擋住視線。
「該死!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