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沒人要的小孩
「318分,哪裡的學校會要我嗎?」一個男孩絕望的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上面的數字黑的醒目,黑的扎眼但是更扎心,就像一種無聲的嘲諷,明明白白的躺在屏幕上,好像指著他的鼻子在罵他。318分,還是6科,額,一科53分,60都不到。
十多年的時間,就考了這些,男孩眼神麻木加嘴角抽抽的臉上沒敢有一點表情。因為這個堪稱自殺級完美的結果也沒臉有啥表情。教育的漏網之魚,等來了這個結果。確實有些生無可戀,想死。
就在這個時候,他電腦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男孩有些遲疑的拿起手機看了看,是同班同學鄭一軒發來的QQ消息,說:「顧千責同學,考的怎麼樣?苦笑」
這個時候顧千責都快被自己驕傲的成績送走了,真沒想到真箇時候會有人問自己的成績。要知道自己在那個班裡就像個透明人一樣。最直觀的例子就是,臨近高考的時候,老師在課間隨便找了個同學髮捲子,發到最後,那個同學來了一句:「顧千責的座位在哪?」而顧千責那個時候就坐在他身後,在看著他。
作為一個不合群的普通學生,顧千責上的是本地一個普通的高中,班上也是一群普通人,他們擁有地痞流氓的一切特性,一個個好勇鬥狠,一個個小團體,像古代小說里的幫派,上課也沒幾個人聽,嘴堪比廁所,把文明當做廁紙的傻子。他一點都不想他的同學,他也從不認為這些人是他的同學,一群聒噪了三年的沙雕,在畢業之後,能離開那個壓抑了三年的地方,他甚至覺得有點開心。一點捨不得都沒有,特別特別的開心。
所以他對鄭一軒會給他發消息,感覺有點意外,他們之間沒什麼交集,在他的印象里,鄭一軒是個眼睛小小的,笑起來很溫暖的女孩子,膽子特別小,看起來笨笨的,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他曾經在女廁所門口撿了三次錢,全是她掉的。從哪以後,他就給鄭一軒打上了不太聰明的標籤。也是從哪以後,他們再也沒有交集,平時也沒有說過話。
他沒想到,第一個問他成績的人是鄭一軒。想了想,回了句考的不好。鄭一軒倒是沒有糾結這個,發了句:「畢業聚會,你來嗎?」
顧千責沒有絲毫猶豫的回了句,不去。就關掉了手機,鄭一軒也沒有再回消息。
去什麼,丟人現眼嗎?還要交錢,花錢買罪受嗎?有什麼意思。顧千責慢慢的關上了電腦,起身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想著自己以後凄慘的人生。
其實要說顧千責,也算是個幸運兒。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他從小就對父母沒什麼印象,記事之後,他也只記得父母每個月都寄錢回家,就連家裡戶口本都只有他一個人,房產證上也是只有他一個人。成年之前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照顧他,負責他的衣食住行,但是從來不干涉他的生活。
在他高二成年之後,那個人就離開了,離開的很徹底,沒有半點留戀,好像終於解放了,甚至顧千責只知道他姓白,就像石子投向水面的漣漪很快復原如初一樣,也像他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在他走了之後,顧千責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錢進賬,完全由他自己支配。但是這也沒有改變他白開水一樣的生活,除了買了一台心心念念的遊戲電腦之外,他的生活還是像以前一樣潛著水。別人只能看到換氣浮上來的泡泡。看不到水下的真身,當然,其實也沒人在乎。
顧千責也明白自己不是什麼成才的料子,
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上學,上完學了之後,遇到喜歡的人就結婚,沒遇到就算了,反正沒人催,攢錢,留著給父母養老,他自己是從來沒有想過去找父母的,自己這些年過得也好好的,對於從沒出現過在生活中的人,又能有多少感情呢?
這麼想著想著,顧千責就睡著了。在夢裡,他夢見了一座巨大的血紅色城堡,建在迷霧之中,屋頂上長著墨綠色的青苔。踩上去很滑很滑,太陽光照在上面,一閃一閃的,好像夢裡天邊還有一個人在輕輕的呼喚他。
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唉,擺脫了十多年的學校自律生活。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無聊透頂,洗了洗臉,拿了個麵包,打開電腦之後,他想知道自己能走什麼樣的學校?還是想掙扎一下。
滿懷希望的憧憬和痛苦的現實把他打的眼冒金星,雖然自己不在意,但是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就在這個他想把自己埋起來冷靜冷靜的時候,手機的鈴聲又亮了,是一個可愛的小奶貓頭像,是鄭一軒那個小丫頭,她問:「在嗎?你這段時間很忙嗎?」
顧千責心裡想,這小丫頭片子還玩迂迴戰術,有點好笑的回復:「閑,自己在家裡要發霉的那種閑,怎麼了,同學?」鄭一軒又快速的回復說:「那個同學聚會,你真的不來嗎?明明有空的。」顧千責心裡想著說果然如此,說:「肯定不止我一個不去,同學,你為什麼想讓我去呢?」
顧一軒看著顧千責的回復,沒來由的笑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他的遐想,慢慢的打字回到:「因為那些不想去的人,或者又不想直接拒絕的,都拿你當擋箭牌,自戀鬼。」顧千責看到她的話,稍微有一點點尷尬,也確實有這個可能,小丫頭只是看著有點不太聰明,又不是傻。以他們班的尿性,確實不太可能湊齊。
他們班就是一個個小團體,就好像諸侯割據一方,各玩各的。湊齊確實小有難度,想到那些煩人的面孔,他默默的回復說:「我真的是不想去,在家待著無聊,也好過去被人膈應。」是的,他特別討厭他們班,他對於對於他們班最深的印象就是每節課上的嗡嗡嗡,還有老師奮力扯出嗓子的維持紀律。真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面和心不和的一堆,唯一不同的就是鄭一軒這個乖乖的小女生,他沒討厭過,其他人呵呵。意懂即可,不可多言。
還沉浸在痛苦回憶中的顧千責搖了搖頭,看了看還沒回復的鄭一軒,估計她不會理自己了,就準備看看志願,沒想到這個時候手機亮了一下,鄭一軒說:「那我單獨請你吃飯,好不好?」顧千責有點震驚,想了想,突然有點玩心起了,壞笑的回了一句:「帶上身份證嗎?」
他到不是對鄭一軒有想法,就是單純的想逗逗她,他也不喜歡鄭一軒這種類型的,他喜歡的人其實是隔壁班的練舞蹈的一個小姐姐,又高又瘦,沒多驚艷,但是他很心動,只不過人家一直都有男朋友,當他知道的時候,沒想到他只有那麼一點點悲傷,他才明白自己對她並不是喜歡,就是饞人家的身子,下賤,對的真下賤。
鄭一軒看著他的消息,玩心也上來了,從來沒有人給她開這種玩笑,挺有意思的,於是也開起了玩笑,說:「好哇好哇,剛好成年了。」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兩個隔著屏幕練膽子的小趴菜。真見面誰也不敢犯上作亂。也就能過過嘴癮,畢竟不在面前。所以說距離越遠,膽子越大,要不為什麼古代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終於關掉了手機,顧千責才開始好好的看電腦,很可惜的是,他可以自信的告訴每一個他認識的人,以他這個成績,在本省是不會有人要的。」
顧千責迷茫了,以前從沒有想過這種事,他就像一個紈絝子弟,家裡突然沒落了一樣,不是沒有路可走,可是現在他的心裡亂糟糟的,好比蒙著的眼睛,怎麼也找不到路。
很殘忍的現實,顧千責,已經失去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了。他已經屬於沒人要的學生了。
要說後悔,也沒有多後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壓根不是學習的料,以後在社會上餓不死就行,但是先得能養活自己呀。
想到這,他又拿起手機,對著鄭一軒發了一句:「我有急事,就不聚了,以後再說,不用回復。」本來就不想去,現在這個情況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況且他本來就和鄭一軒沒有什麼交集,自己不去又能怎麼樣,等到上了大學,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這本來就是兩個人最後的交集,自己只是讓它提前了而以。他沒有一點的過意不去,至於鄭一軒,這個很多人喜歡的小丫頭,他也沒想過對方的想法。
心裡祝福一下,也就行了。後會無期,珍重。
318的分,支撐不起自己的夢想,也沒撐起自己想要的未來,這份成績唯一的亮點就是歷史,他考了99,絕對的全國第一。但是,大學錄取又不是只看單科成績。裝水的木頭是短板在哪兒決定的容量。
......
在顧千責房間窗戶的遠處,有一座十七層的高樓,此時在高樓頂上,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你甚至看不清這個人形物體,就好像連陽光都放棄了他。
如果有人站在他的旁邊的話,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這個人鬼難辨的傢伙,他類似人頭部的位置對著的地方,正是顧千責的家。
而此時,在他的視線中,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女孩,正站在顧千責的家門口。於此同時,他的手上莫名的燃起了紫色的火焰。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詭異,違背常理。而顧千責此時還不知道,他沒想到鄭一軒會來找他,因為平時交集並不多,開開玩笑而已,他不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能讓她上門來找他。不想留遺憾是青春最有意思的想法,因為未來無法確定,家庭幫孩子解決問題的時候,對生活的無法掌控,是平常孩子最大的痛。
其實現在的孩子什麼都懂,也知道怎麼做是對的,但是對現實的無能為力,以及小小的年齡,只能悲傷。
顧千責就對鄭一軒的出現很驚訝,甚至有點驚嚇,他不知道鄭一軒家住在哪?為什麼來的這麼快,剛結束聊天,就過來了,他也不覺得鄭一軒會喜歡自己,真的是滿滿的疑惑,也堵住了顧千責的話,他滿臉遲疑的開口:「你,怎麼來了。」
鄭一軒眼睛笑的眯起來,彎彎的像個小狐狸,糯糯的開口說:「來看你線下口嗨。」
顧千責:額......這個小丫頭,有毒吧,平常沒見過她這樣啊,難道是畢業了,她放飛自我了,按耐不住自己內心深處對我的覬覦之心了。
鄭一軒看著他的神色,好像看出他內心的想法,笑嘻嘻的說:「我要去國外上大學了。你呢?」
眼眸中的笑意還帶著一點期待的神色。
現在的神色就好像當初來到這裡的那一天,那天的陽光很好,不像今天這麼的陰沉,空氣里水霧都壓不住那些人的殺氣,當初那天的空氣很好,風也很溫柔,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對自己嚴肅的說,:「一軒,你要保證他平安讀到高中畢業,到時候你把他帶回理想國。......」她的回憶被面前這個傻子搞斷了,不過也不重要了,她快要能回去了,想到這,她的眼眸更亮了。抑制不住的開心,雀躍的說:「你是不是沒人要哇。」
此時顧千責內心受到一萬點暴擊,啊,這個小丫頭,就不能委婉點,說話也太直了,多年同學,我不要面子的嗎?額,真的好像打她,把她的頭髮弄亂的那種,欺負她一頓。想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
算了,顧千責聳聳肩,自嘲的說:「對,你說對了,我是沒人要了,要是放心的話,進來坐吧。」說完之後,顧千責就自顧自的走了進去,打開冰箱,轉頭看向鄭一軒,開口問道,:「歪,你吃冰淇淋嗎?要什麼口味的?」
一身粉色連體裙的鄭一軒,聽到后,先是愣了一下,快步走了進來,自然坐在紅色的沙發上,說:「藍莓味的,謝謝。」
顧千責拿了一個藍莓的,看著沙發上鄭一軒,楞了一下,她好像變好看了,不對,好白的腿,緩了緩神就走了過來,把冰琪琳遞給坐在沙發上的鄭一軒,開口問道:「同學,你來找我有啥事。」鄭一軒接過冰淇淋,先是咬了一口,然後回答:「我就是想問問你要去哪上大學,有目標了嗎?」然後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也是想問問你對遠的地方有想法嗎?就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再也回不來那種。」說完之後,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顧千責,一直看著他的反應從一楞到輕鬆,也有可能是以為她在開玩笑。
因為現在顧千責完全懵了,今天鄭一軒的行為簡直匪夷所思,完全就是離奇,和平時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是鄭一軒嗎?為啥會這麼的反常,難道是高考失利了,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瘋掉了。
鄭一軒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鄭一軒的眼睛,那雙眼睛里好像有光,穿進了顧千責的內心,能看穿他的一切想法,他就像一條魚,在污濁之中混跡好像掩飾了自己的一切,但是照樣被強光照射的連周圍的沙粒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無可遁形。
他第一次對一個看著笨笨的人畜無害的女生產生了恐懼,他們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很靜默,窗外很遠的人間煙火氣也能聽的清清楚楚,他故作輕鬆的坐下,看著鄭一軒認真的問:「你今天很不一樣,你知道嗎?」鄭一軒聽了他的話之後,嘴角翹了翹,對他說:「你今天也會變得很不一樣。」
顧千責苦笑了下,他搞不懂了,這是什麼回答,呵呵,他今天好好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怪事,現在家裡的氛圍怪的要死,面前這個疑似老同學的傢伙似乎若有所指。難道是因為我沒考好,自己未曾謀面的家長找人來的惡作劇。
鄭一軒看了看他,似乎很不滿意他的胡思亂想,又開口問:「你想好了嗎?給個回答就行了。不用想這麼多,我就問問。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顧千責不說話了,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今天的怪事,已經讓他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說的是啥呀,聊天生硬生硬的,一點彎都不繞,這個長得柔弱的小姑娘,說話讓顧千責一點都接不住。他為什麼要回答你,你又是什麼人。你管我去哪裡。
見顧千責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思,她又開口說道:「我知道我說的很突然,很不合時宜,如果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對不起,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的打算。拜託了。」
顧千責反應過來了,急忙說:「沒有沒有,我剛才沒有反應過來,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打算。可能會去打工。」